南宮府的下人們忙進忙出許久,大夫也請來了幾位。南宮風華一直在旁邊眉頭緊鎖,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一臉的擔心,不斷地請大夫一定要救醒暮煙。
不一會兒,大夫們便撤了手,其中一位鬚髮灰白的大夫笑了笑回道:“這位姑娘嗆了幾口水昏迷過去,並沒有大礙,大人是太過擔心了。”
“真的沒事?”
“是。只是如今天冷,湖水沁涼,受了寒,老朽開幾副驅寒暖身的藥讓她服下,注意保暖,休息幾日便沒事了。”大夫輕鬆自若的神情,讓南宮風華也安心了許多。忙吩咐下人立即的去拿藥,送大夫出門。
牀榻上的暮煙,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衣衫,面容也清洗過,臉上的那道傷疤卻顯得尤爲醒目。從後眼角到嘴角幾寸長,她當時怎麼就下得去手,那是自己的一張臉,她該有多疼,心該有多堅決。
他伸手撩開旁邊還溼漉漉的頭髮,手指輕輕的滑落。不禁的心疼牀榻上的這個姑娘。
當暮煙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清早,陽光射進來,陌生的被褥,陌生的房間。她打開房門,院中一個小廝在掃落葉,旁邊兩個丫鬟端着什麼經過。
“你醒了?”左手邊的迴廊一個聲音問道,帶着幾分溫柔的關心。
“南宮大人?”暮煙詫異的看着他。
南宮風華笑着走上前,順便吩咐院中經過的丫鬟,將早膳端過來。
“你昨日受了風寒,夜間還發了燒,就別在外面站着了,這清早房外曉風還是冷的。”說着便推了推房門示意她進屋。
“昨日是大人救的我?”暮煙步入房間,在圓桌邊坐下。
“昨日剛巧路過。爲何想不開?因爲清風公子?”
“你……你知道?”暮煙驚訝地凝視着他。她與殷商的往事無論是殷府還是香雪閣或是止戈山莊都沒有人敢提及,就連府中的人都很少知道,南宮風華竟然知曉。
“我在香雪閣的時候聽到一些閒言碎語然後猜的。”
暮煙慢慢的垂下頭,自嘲的冷笑,“讓大人見笑了。”
“我不知你們的過往,也不打算知道,但是無論曾經如何,你都不該爲了他自殺。”
“既不知,大人爲何認爲不該?”
“你這麼好的姑娘,應該爲自己好好的活着。”
暮煙心中冷笑,這樣安慰的話她也不是第一次聽到。蘇娘也曾經這麼的勸說過她,讓她忘了過去,好好的爲自己活着,即便是沒有清風,她還有身邊的姐妹。還是可以找個良人嫁了。
但事實上,她忘不掉過去的一切,更放不下那份感情,而殷商也不會這麼的放過她。
南宮風華從袖中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黃紙,上面四個字“身死情生”稍有暈染。
她瞪着南宮風華,這竟然會在他手中。
南宮風華卻一臉取笑的道:“廟中那些解籤人不過是靠着胡說八道混口飯吃,你竟然信這個?若解籤人真的靈驗,世上就沒有那麼多的癡男怨女了,你說是不是?別再犯傻了。”
她沉默不言。
丫鬟端着早膳過來。暮煙掃了一眼,雖然豐盛,但是她卻沒有什麼胃口,在南宮風華的勸說下簡單的喝了半碗粥。然後便謝過他相救,準備回殷府。
南宮風華攔下她,“我昨日已經讓漁火去了趟殷府,說留你要在我這兒養幾日,身體好了再回去。所以接下來幾日便好好的養病。”
“大人,我……公子他……答應了?”
“他不答應也要答應。”南宮風華自信的道。
暮煙也知他與殷商的關係,雖然兩人年紀相差十多歲,卻是忘年至交。他開口說留她,殷商也不會不同意,更何況現在她身在何處,是生是死殷商又會關心多少?
南宮風華是個掛着御用畫師頭銜的閒官,並無什麼差事要做,平日內不是流連風月場所就是風雅之處。這幾日暮煙在,他便一直留在府中陪着她,時不時的開導她。對於暮煙,他心中存在着愧疚,若不是他將她推上大周第一美人的位置,她或許也不會是今天這般境地。
幾日後,暮煙覺得自己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便要求回去。南宮風華要親自的將她送回,她沒有接受。這些天打擾許多,她心中已經很感激,不想再讓他費心。南宮風華還是不放心,最後還是讓自己的貼身侍從漁火將她送回殷府。
剛踏入殷府,殷商帶着溫厲正向外走,兩人正撞見。
殷商步子遲疑了下,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不過須臾,便轉向了一旁的漁火,禮貌性的笑着道:“有勞江護衛了,替我謝過風華公子,同時給他傳個話,說我邀他三日後在香雪閣請他喝千虞花釀,管他醉。”
漁火笑着道了謝,他可是瞭解南宮風華,最喜歡兩種東西,美人和美酒,美酒最愛的便是千虞花釀。他之所以喜歡去香雪閣,便是因爲香雪閣有這兩種東西。他客氣了兩句,便回去覆命。
殷商目光再未曾在暮煙的身上停留,便徑直的出了府門。
暮煙愣怔的站在院內,看着他離開,心寒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