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樂兒悶哼了一句,秀麗精巧的鼻子毫無懸念的撞在了洛吟堅實的胸膛上,兩隻小手也扒在他的身上,似是握住救命稻草一般,然她這一系列的神經反射卻讓洛吟感覺到十分的不悅,他挑住眉,眼眸輕微顫動,而後便睜開來想要看看這個無禮且冒失的女子。
樂兒的心倏然停止了一切的跳動,手腳中感到一陣發麻,似是因着慌亂而不知所措。她不想讓洛吟看到她的臉,不想讓他知道眼前的人是她,只是單純的想在這裡用這個莫名宮女的身份遠遠的看看他。
所以當洛吟即將看清她面容的一霎,樂兒着實慌了手腳,卻在無意中摸到了自己腰間的一塊白布,藉着幽藍淺淡的月光,忽的發現竟是雲霏不知在何時又掖進她腰間的那塊白布。她暗自輕笑了一聲,眼中劃過了溫暖,怕是雲霏早就知道她還是會用到,故而才偷偷放過來的吧。
不過這時的樂兒卻沒有更多的時間去回想雲霏,她迅捷的用右手將白布捂在了自己的臉頰上,雙手略動便系在了腦後,像極了診斷染疾的御醫。
“陛下,請恕罪。”樂兒故意壓低嗓音,想要從他身上退開,誰料剛一動彈,卻被洛吟又抓住了腕子,他沒有說話,只是仔細的凝視着眼前這個遮住臉頰的平凡侍女,然而卻在半響之後,絕美眸中的瞳狠狠的說縮了一下,握住樂兒的修長之手也不期然的顫抖了一番。
然而,洛吟卻未說隻字片語,垂下了眼眸,藍光自其中一閃而過。
在樂兒沒有注意到的一瞬間,洛吟好似扯動了下脣角,*了一抹淡淡的笑,但是很快,就又恢復了先前的冷漠傲然。
他沒有鬆開手,而且還稍加用力的將樂兒向上拽了一下,直接拖進了自己的懷中,指肚擡起了她纖細的下顎,望着她那清澈黑亮的眸子,他幽幽問道,“哪裡來的不懂規矩的婢女,竟然敢打擾皇上小睡?”
樂兒一愣,平白無故的心中多了些不悅之感,她撇過頭,抿住朱脣,不知如何迴應。
這個花心的男人……
樂兒的腦海中忽的閃過了一抹如此的感覺,她甚至被自己的想法所驚住,難以相信自己竟然會和自己爭風吃醋,而且還是因爲洛吟。
她甩甩頭,想要將手收回,誰料卻還是被他抓得有些緊。
“朕今日只有一人,不想被他們那麼快就找到,所以可不可以陪朕一會……朕準你不摘下這塊絲布,只是這樣和朕呆一會可好?”
樂兒略微的有些怔住,雙手無力的趴伏在他的身上,呼吸着那淺淡幽暗的夜香,她的心好似再也看不透徹,如同被一陣夢幻般的迷霧深深包裹。
當指尖碰觸到那如墨如絲的長髮,讓她的眸中霎時閃過了一縷輕柔的光,她回憶起了在公主府的那些日子,那時,她也是如此這般將五指滑入到他的發間,感受着那略微有些冰涼的青絲,好似輕紗一樣讓她心醉,讓她留戀與不捨。
他擁住她的手稍加攏緊,致使她可脣幾乎快要貼在他頸窩的肌膚之上,那柔和的溫暖使得她更加的快要失去自我,幾乎是要再一次的淪陷。
“恩……”不知究竟過了多久,樂兒才應出了聲,輕舒了一口氣,便安心的呆在他的懷中,或許只是因爲她此刻戴着面紗,他並不知道自己是誰,所以她纔敢如此大膽的留戀着他的一切,只是她卻並不知,在洛吟將她擁入懷中的一霎,他的眸子卻多了一份難解的憂傷,只因在碰觸的那一瞬間,他便知道了她的身份。
他同樣將手滑入到她的發中,雖然與那時若纖的發略有不同,可是在他的心裡,這纔是他心的真正歸屬,他雖然怨恨上蒼將她無情的帶離他的身旁,此時卻又是如此的感激,感激它只用了小小的一塊白色輕紗便將她再次又帶了回來。
當她赫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時他,他確實無比驚訝,驚訝於自己如此隱蔽的棲身之所竟被她那麼輕易的找到,這是天命嗎?讓即將放手的他再次的看到她,甚至還能緊緊相擁,儘管他卻不能將一肚的情話說與她聽。
是了,他什麼都不能說,他必須要將她當做是真正的婢女,她纔不會逃走,這是他的所痛,亦是她的所痛。
他像是過去那般把玩着她散下的長髮,眼中充滿了疼愛,只是這份意情濃深的眼神,卻只有他一個人可以看到。
他的指尖輕輕動着,繞過一次,又繞一次,直到將她的那一縷都繞成了彎曲。
“朕要如何稱呼你?”洛吟忽然開口,鬆開了身上的樂兒,而後深深地凝望着她的眼眸,看着她的清澈,他的心像是被揪住一樣,既痛又暖。
“恩……奴婢叫玫兒……”樂兒瞥動下眼眸,看到了夜間的玫紅色花瓣飄舞搖曳在空中,便隨口編了一個名字,卻讓洛吟的脣角揚起了一縷淡然的笑。
這是她的第五個名字了,他叫過她纖兒,叫過她老婆,叫過她樂兒,叫過她小易……而現在,他又要叫她玫兒。
到底哪一個是她,哪一個有資格是她。
他擡起了自己的右手,用修長的指尖劃過她白皙的額,“玫兒,如何找來這裡的?”
“唔……跟着感覺,無意走到的……”樂兒低頭回應,一隻小手緊緊的捏着自己的衣衫,不知爲何,在他的面前,她總是會有一份難以磨滅的窒息感襲上心間,似是害怕,又是期待,讓她分不清自己的心,只因全部都被他弄的一團亂遭。
“那你可知,打擾朕休息,可是會被殺頭的。”洛吟低聲的說着,可是卻沒有一點的殺意,反而言語間流竄的些許溫柔,如同萬蟻一樣,在她的身上製造着無限的傷痕。
“陛下不會殺奴婢,陛下是仁君。”樂兒揚起脣,雖然隔着一層不算薄的布,但是依舊可以讓他看到裡面那屬於樂兒的笑容,他輕吸口氣,感到了異常的滿足。
“仁君……嗎?”洛吟有些失笑,而後坐直了身子,與樂兒同坐,似是老朋友相見,他回頭看向她那有些蒼白的小臉,從那清澈的黑瞳中望到了自己帶着憂慮的臉,他嘆息,卻多了一份苦笑,似是在嘆歲月如流水,又似是在感嘆世事多舛。
“那個……陛下,那塊石頭是什麼石頭,有些老舊了,還是扔掉吧。”樂兒小聲的建議着,因爲每每看到洛吟手上的這塊藍色的時候,她的心就像是被烤住了一般,痛不欲生。
“這塊石頭,是一個朋友送來的,對我很重要。”洛吟低聲的回答着,而後轉臉看向樂兒,微風拂過他的臉頰,頭髮與她的長髮相互糾纏,像是徘徊不定的兩個人。
“不就是一塊破石,滿街可見,帶着它還不招來厄運。”樂兒隨意的說着,可是眼睛卻還是時不時的瞟向一旁的洛吟,卻見他進入沉思當中。
他擡起手,藉着淺淡的月光看向手中的石頭,偶爾泛出的光芒耀眼奪目,不虛華且大氣。
慢慢的,他竟將自己的頭靠在了樂兒的肩頭,低聲的說,“陪着朕,可好,哪怕只有一會……”
樂兒沒有回答,知道自己並非宮裡人士,沒過幾天自己定然就會被查出來,而且家裡還有另一個男子在等着她不是嗎?
但是如果是一會兒的話……
她有些動搖了,纖細的手竟在步子不覺間拂上了他的臉頰,有些冰涼,卻如同絲綢一般。
他,果然還是世間的妖孽,無論什麼時候,這樣的他都會讓樂兒的心失去冷靜。
他閉上眸子,感受着來自她指尖的溫度,他只需半個時辰,他在這半個時辰中,寧可就這樣一直
“答應朕,明日再來一趟可好……”洛吟說完,便緩慢的將頭擡起,在對上了樂兒的視線後,他將自己的脣,狠狠的覆在了她的脣上,雖然在這中間,阻擋着一份薄薄的白紗。
在不自覺間,她的身子開始往後傾去,如同失了骨架。恰巧這時,他便將自己修長的右手滑入到她的腰際,將她輕鬆攬回,無意的摩挲間,竟然撩動了她的心絃,惹得她的臉上,浮現了一陣淡淡如瓔的緋紅。
她的眼神,開始變的朦朧,心中雖然有一個聲音如同鐘鼓般的在不停敲打着她,提醒着她,讓她清醒,讓她不要再將自己的心放在這個男人的身上,但是卻還有一個被封閉已久的角落,逐漸的拉開了一道縫隙,似是一道被無數重鐵所圍的巨門,在一聲轟響後,裡面的回憶便如同射出的刺眼光芒,讓她的心幾乎要被灼燒殆盡。
在那道門中,正有一個絕美飄逸的男子在河邊背對她安靜的坐在石上,白皙修長的雙指略微擡起,靈巧的撥弄着黑色的古琴,發出了淡雅悠揚之聲,響徹在此幽靜之地。周圍鳥語花香,偶爾會有一兩隻停落在他的肩頭,似是吟唱着清脆的小曲,只爲博得他的揚脣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