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不夠,蘇小玉看不太清楚前方男子的臉,但是,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個人就是澤峰洞的少主。
他這是想攔她?
蘇小玉一邊取了毒藏在手裡,一邊冷冷問道:“澤峰少主不必這麼客氣親自來送丹藥,差個丹童來送便可。”
男子陰冷冷笑了起來,“看樣子丹童沒說謊,你並不想見到本少主。”
蘇小玉不耐煩地說:“不想見也見着了,歸靈丹呢?”
男子收回張開的雙臂,環抱在胸前,問道:“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打哪來的?你師父是誰?”
蘇小玉打小就反感不相干的人隨便喊她“小丫頭”、“小妮子”。如今長大了,她更是不喜歡。她不悅道:“臭小子,來你們澤峰洞求藥,難道還得自報姓名來歷嗎?之前可沒人跟本姑娘說過!”
臭小子?
澤峰少主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你喊本少主什麼?”
蘇小玉不喜歡廢話,更沒有時間廢話。她伸出手去,冷冷道:“臭小子,按你們定的規矩交出歸靈丹!馬上!”
她矮了澤峰少主一大截,可這仰頭伸手討藥的姿勢卻氣勢十足,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弱於澤峰少主。她手裡藏着毒藥,只要這澤峰少主敢不給歸靈丹,她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拉一個墊背!
澤峰少主本就陰冷的臉色此時簡直是沉如水色,他舉起了握拳的右手,道:“歸靈丹就在這裡,我可以給你!”
蘇小玉眸光一亮,冷聲,“那還不拿來!”
澤峰少主的眸光裡透出一抹恨意,道:“本少主不僅是親自來給你送丹的,更是來救你的命的!你別不識好歹!”
救她的命?難不成要給她解藥?
蘇小玉可沒有那麼天真。這傢伙剛剛還巴不得她死,如今怎麼可能又給藥又要救她呢?這傢伙要麼是在騙她,要麼就是要她答應什麼條件!她很乾脆,道:“把歸靈丹給我便是,我不勞你救,也不會答應你任何條件!”
澤峰少主越發不可思議,道:“臭丫頭,你聽完本少主的條件再拒絕不遲!”
蘇小玉挑眉看去,道:“好,你說!”
澤峰少主放鬆了些,哪知道蘇小玉突然將藏在指縫裡的毒針打出去。澤峰少主雖躲開了,卻還是被毒針所傷。他撞在一旁的牆上,原本都溫軟了些的眼睛一下子浮出了戾氣。他盯着蘇小玉看,就彷彿一頭潛伏在昏暗中的獵豹,盯着自己的獵物。
他說:“來人,拿下她!”
話音一落,潛伏在暗處的護衛就全都出現了,將山洞兩側圍堵住。蘇小玉立馬背靠牆壁,防住自己是後方。在她聽到丹童的話後,她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麼順利,就想過魚死網破的結果了。此時此刻,她眸中的戾氣並不輸澤峰少主,她輕蔑地說:“想解本姑娘中的毒?還是想想一想如何解你中的毒吧!本姑娘告訴你,今日這事就只有兩個結果,第一,你交給歸靈丹和解藥,給本姑娘磕頭道歉,本姑娘饒你不死!第二,咱們都死!”
澤峰少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咱們都死?成啊,反正本少主也生不如死,有個能殉葬的,本少主非常樂意!”
他說罷,大手一揮,周遭的護衛就全都退了下去。他往牆上一靠,雙臂仍舊環抱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慵懶姿態,一點兒都不像中毒了,而實際上體內已開始翻山倒海。
蘇小玉纔不關心這位少主爲何生不如死,她只知道自己一點兒都不想死,尤其是還未拿到歸靈丹之人。她剛剛那般決絕說的話不過是騙澤峰少主的罷了。
她盯着澤峰少主看,一副跟他槓上了的架勢,而實際上卻暗自琢磨着如何趕在潛伏在周遭的護衛動手之前,擒住澤峰少主。澤峰少主中的毒,最慢一盞茶的時間後就會毒發,到時候是最佳的時機了。
此時,澤峰少主也盯着蘇小玉。至於他在想什麼就沒人知曉了。撇開他眸光的陰冷不說,他的眼睛其實非常漂亮,是典型的鳳眼,內尖外闊,黑白分明。
周遭一片寂靜,寂靜地讓人都能感覺到時間的流動。蘇小玉在猶豫,是出聲激將眼前的男人,還是不管周遭護衛,時間一到就放手一搏。最終,她選擇了後者。毒發的時間一點點靠近,可就在蘇小玉即將出手的時候,前方傳來了一個老者的聲音,“長冬,願賭服輸,不得無禮!”
澤峰少主和蘇小玉同時轉頭看去,只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澤峰少主的父親,澤峰洞的季洞主。
季長冬眼底閃過一抹失落。他瞥了蘇小玉一眼,什麼都沒說,將一直握在手裡的歸靈丹交給父親,轉身便要走。然而,他才邁出兩步,心口上就傳來劇烈的疼痛,讓他不得不止步!
“長冬!”
季洞主連忙扶主兒子,對蘇小玉道:“玉姑娘,你師父就在洞外。先把解藥給長冬服下,其他的都好說!”
韓塵來了?
這個老傢伙知道叫她“玉姑娘”,莫非,師父真的來了?
也不知道怎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蘇小玉怯了起來。不過,她很快就忽略了,她冷冷問道:“我憑什麼信你?”
季洞主的脾氣壓不住,怒聲,“你這個臭丫頭,老夫……”
他的話都還未說完,季長冬嘴角就流出了黑血,渾身無力站不住。季洞主大急,恨恨甩給蘇小玉“跟老夫出來”四字,就帶着兒子急匆匆往洞外走。
洞外,韓塵負手而立,身姿筆挺,一襲錦白長袍更顯丰神俊朗,高貴肅冷。雙鬢的幾縷白,並不顯得老,而是給人一種沉穩安靜的感覺,令人都不敢輕易打擾。他看到蘇小玉走出洞口,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分毫變化,還是那麼冷漠孤高。只是,他的視線很快就落在她肩上的傷上,彷彿釘上去一樣。直到蘇小玉都走到他面前了,他都還盯着她的傷看。
蘇小玉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什麼,也知道自己已經不是韓塵的徒弟了。可也不知道怎麼的心裡頭卻無比忐忑,像個犯了錯的徒弟,見着了師父。
她低着頭,猶豫了片刻,還是勇敢地擡起頭來。她不僅僅擡頭,還衝韓塵笑了,是她一貫高傲的笑。她說:“韓塵,按他們的規矩,歸靈丹現在歸我!我送給你,你找他們取吧!”
她拉起韓塵的手,將一份解藥塞在他手裡,而後便轉身要走。然而,韓塵拉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