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姨的話讓孤飛燕更加激動了。
她找了那麼久,終於找到了一個同鄉人。此時此刻,她恨不得揪住瑤姨的衣領,問一問她“大秦”是一個怎樣的國家?聽沒聽說過顧南辰這個名字?然而,她還是強忍住所有情愫。
她再怎麼衝動,都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衝動,更不能對瑤姨衝動。瑤姨既來自冰海之南,又被逐雲宮宮主所器重,那必定跟十年前的冰海異變脫不了干係的。
見瑤姨眸中的恨意,孤飛燕故意激將,“看樣子,那個女人很厲害呀!成王敗寇,你輸了就是輸了,不如人就是不如人,你還是認了吧!”
這句話無疑觸到了瑤姨最敏感的神經,她遂是怒聲,“不!我已經贏了,我早就贏了。我……”
贏了?這裡頭必定還有故事。
孤飛燕都有些緊張了,可是,瑤姨卻戛然而止了。她看了孤飛燕一眼,立馬又避開。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衝動了。
她不能說!更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要知道,這些年來,她不僅僅協助逐雲宮宮主探查冰海的秘密,同時也一直在提防大秦的人。冰海染毒,無人能渡,然而,大秦皇后韓芸汐有一頭外形同夢族雪狼十分相似的毒獸,百毒不侵。她並不知道當年被捲入龍吸水的那些人是否還活着,但是,她很清楚,當年那頭毒獸並沒有參與冰海之戰。只要毒獸在,大秦的人就一定會過冰海來複仇的!
都十年了,玄空大陸上沒有任何跟大秦有關的消息。韓芸汐的孃家韓家堡狼宗早易主了,似乎也沒人關注此事。可越是沒動靜,她就越謹慎。逐雲宮的宮主也一直盯着冰海,盯着跟大秦有關的一切,宮主要得到那頭毒獸,更要得道鳳之力。
鳳之力爲上古神力,竟能被韓芸汐所擁有,這裡頭的奧秘,逐雲宮宮主非常感興趣! 鳳之力突然出現在北疆,她們本就意外。而那日,見識了失傳已久的影術和那個蒙面人的暗器後,她就不安了。因爲,大秦帝后手下就有一個精通影術的高手,還有一股專門製造暗器的勢力唐家。
她有八九成的把握,那個蒙面黑衣人的暗器,來自雲空唐家!而在聽到黑衣人冒充赫家之後時,她就有十成的把握了。赫家如今是什麼情況,再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誰都休想在她面前冒充赫家!
若不是君九辰和那個蒙面黑衣人是敵對的,她都要懷疑大秦的人同君氏皇族勾搭上了。她雖然不清楚君九辰的影術怎麼來的,但是,至少她可以肯定,君九辰同大秦皇族並沒有交集。
瑤姨思索着,再次朝孤飛燕手中的冰旅鼠看去,雖然非常害怕,卻很快就心生一計。
若是二十年前,她或許會如今日的季江蘭一樣膽小,一樣輕易妥協。然而,這二十年來,血和淚已經給夠她教訓了!她知道,她若沉默到底,孤飛燕不會要她的命,卻一定會折磨她到生不如死。她絕對不會透露真相的,也絕對不會任由冰旅鼠折磨的,她要拉攏孤飛燕這個小丫頭!
她就不相信,自己活了大半輩子,經歷了那麼多大風大浪,會唬不了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她盯着孤飛燕的眼睛,大聲說道,“那個賤人,正是大秦國的皇后韓芸汐!”
聽到這句話,孤飛燕的心跳差一點點就停掉了。
韓芸汐!
雖然她夢裡不曾出現過這個名字,可是,她知道,大秦皇后就是她的母后呀!
原來,她的母后叫做韓芸汐。
原來,下毒的那個妙人是她的母后!
母后……
眼淚,差多一點點就奪眶而出,可是,面對瑤姨犀利的目光,孤飛燕依舊不動聲色。
眼淚沒有從她眼裡涌出來,笑意卻繼續浮了出來。她還在笑,笑得那樣好看,甜美可人,怡然自得。彷彿,一切都同自己無關。她說,“能同雲空大陸的一國之後結仇,還能贏了她?想必,你的身份也不凡吧?”
瑤姨冷冷道,“我出身逐雲宮,是宮主最得意的弟子,還未成年就名滿雲空大陸!”
孤飛燕故作恍然大悟,“逐雲宮原來也是出自冰海之南呀!”
季江蘭說瑤姨是十年前才入逐雲宮的,瑤姨一把年紀裡竟能冒充逐雲宮弟子!她的話,有多少能信?她想耍什麼詭計?
孤飛燕又補充了一句,“怪不得了,怪不得本王妃怎麼查都查不着!”
“想必你也不知道鳳之力自古爲我逐雲宮所有吧?十年前,一統雲空大陸的大秦皇族、韓芸汐孃家韓家堡、精於暗器的雲空唐家,還有玄空大陸上的蘇、祁、赫三家,六方人馬在冰海上追殺我逐雲宮少主,爭奪鳳之力。”
瑤姨仍舊看着孤飛燕的眼睛,孤飛燕故作震驚,“呵呵,沒想到,真沒想到!十年前的冰海異變竟同你們有關?後來呢?鳳之力落入何人之手?爲何會出現在北疆?”
見孤飛燕如此反應,瑤姨更有信心了。
她道,“大秦帝后殺了我逐雲宮少主,韓家堡宗主和唐家的人也基於鳳之力,當場就倒戈大秦皇族,聯手蘇、祁、赫三大家主,殺了大秦的帝后。鳳之力失控,引起了冰海異變。若非宮主趕到,我這條命也早就沒了……”
孤飛燕打斷了,“你說,大秦的帝國都被殺了?”
瑤姨呵呵大笑起來,“是,他們全死了!一家四口,全都命喪冰海!他們活該!韓芸汐搶走我的一切又如何?她還不是落得無人收屍的下場!我贏了,不是嗎?”
“是!你贏了。”
孤飛燕毫不猶豫地回答,她一邊起身,一邊若無其事地揮手示意獄卒將所有壁燈熄滅,將那面大鏡子拿開。
她的表現是那樣自然而然,並沒有引起瑤姨的懷疑。壁燈一滅,一室變得特別昏暗。誰都沒有注意到,她紅了眼。
她正要開口,秦墨卻靜默地遞來了一杯水。這水,直接喂到她嘴邊,動作是那樣自然而然,彷彿他這個當侍衛的,平素就是這麼伺候的。
誰都沒看出孤飛燕的異常,秦墨看出來了。誰都沒有看出孤飛燕始終握緊的雙手,秦墨也注意到了。
孤飛燕沒有拒絕。她喝了幾口水,聲音如故,清脆帶笑,她問道,“其他人呢?都在冰海異變中喪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