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三盯着水下,見孔令錚已經將謝七救起來,便將注意力放在身邊的女人身上:“崛北小姐,幸會。”
崛北忍住痛,一滴眼淚也沒有,眼中也毫無懼怕的神色,只是冷笑一聲:“好毒的計。”
“請吧。”陳六走過來:“三姐,不要和她廢話,押她回去,我在這裡接應七姐。”
陳六拋下繩子,另有兩名兄弟過來幫忙,孔令錚抱着謝七上了岸,兩人渾身溼噠噠地,孔令錚緊張地拍着謝七的臉:“謝七,謝七,你醒醒,醒醒啊!”
謝七被猛烈的搖晃震動着,一口水吐出來,人也清醒了,眼前的一切變得清晰,孔令錚焦急的臉龐近在眼前,還有鼻間縈繞的血味,謝七回頭,就對上崛北犀利的眼神,謝七欣然一笑:“抓住了。”
孔令錚氣惱道:“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
謝七回過神來,內疚道:“都怪我不好,剛纔不應該走神,差點害計劃失敗。”
孔令錚看着謝七的臉:“你剛纔在想什麼?”
謝七頓時心慌:“沒,沒什麼,先帶她回去吧。”
孔令錚若有所思,突然將謝七橫抱起來:“我送你回去。”
謝七欲掙扎不可得,陳六說道:“七妹,你就讓孔少爺送你回去吧,我們隨後就到。”
孔令錚不由分說地帶着謝七上車,小心將她安置在後座,又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關切地說道:“小心着涼。”
兩人雖然身處同一空間,卻半句話也沒有,謝七看着孔令錚的後腦勺,她有種感覺,方纔一刻,孔令錚已經知道她在深思什麼,謝七無力地嘆息一聲,孔令錚笑道:“因爲想那個姓楊的,所以覺得無法面對我麼?謝七,我弄不懂姓楊的,現在也越發弄不懂你了。”
“何需懂?”謝七說道:“因爲我的大意險些讓崛北得意,這筆賬要和她好好算。”
見謝七刻意拐開話題,孔令錚也無可奈何,只有默默地點頭,謝七問道:“你一直尾隨?”
“因爲不放心,那個女人的眼神很兇狠,就像老鷹的眼睛一般。”孔令錚說道:“如果對一個人含有敵意,就會全力一擊,我擔心這一擊會對你不利,那個女人果然下手狠準,不要說你當時走神,就算是清醒也未必……”
孔令錚險些閃到自己的舌頭,恨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他默默地開車將謝七送回洪門,謝七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此時,崛北也被帶回來了,謝七走到孔令錚跟前:“你現在必須馬上離開,不然會有所牽扯,從後門走。”
孔令錚點頭離開,崛北畢竟是使館的工作人員,就算抓個正着,也無法用門面上的方法解決她,崛北被捆綁着扔到洪門的院子裡,五姐妹立刻走過來,將她圍在中間,她冷笑着擡頭:“原來這就是洪門啊,許二住過的地方。”
聽到她講許二的名字,洪三暴跳如雷,狠狠地將她揪起來:“果然是你?”
“落到你們手裡我無話可說,洪門七姝的手段早有耳聞。”崛北冷笑道:“你們出手,定然已有十足的把握,不會是一時腦熱。”
“井上,刺青連,鈴木,清水……”謝一淡淡地說道:“這些人,這些存在,你並不陌生吧?崛北小姐。”
崛北眼神裡劃過一絲訝異,謝一笑道:“果然如此,你非但殺了二妹,你也是刺青連真正的主謀,馬上你就要逃離十里洋場,回東瀛做一名失敗者,縱然是失敗者,也要取了你的命。”
“哈哈哈哈,我可是駐華夏使館的外國人,如果失蹤定然引發一番波折,你洪門擔得起嗎?”崛北冷笑道:“洪門七姝?只怕一個不留。”
謝一搖搖頭:“崛北小姐,事到如今你還辨不清楚事實嗎?刺青連已經覆滅,你們的行動已然失敗,我們華夏人有棄卒一說,如今,你就是那枚棄卒。”
“大姐,少和她廢話。”官五厲聲道:“讓她嚐嚐我們的厲害先。”
謝一默然,官五手裡赫然多了一把刀,崛北冷笑道:“你們以爲我是怕死之徒嗎?”
“誰說讓你死了?”謝七冷冷地說道:“對於任何人來說最重要的東西是自尊,一旦自尊被踩破,就算活着,倒不如死了,你的自尊已經破了一層,刺青連的行動小組失敗,已然挫敗,現在你剩下的只有在宮田先生面前的身份,二姐打破了這層自信的第一層,現在,我們要揭開第二層,讓你的自信一點點消失殆盡,你殺二姐,不就是因爲可笑的嫉妒心嗎?”
謝七悄然攻入崛北的內心,崛北哈哈大笑:“就憑她也配與我爭宮田嗎?她本來可以好好地活着,誰讓她多管閒事,居然跟蹤我?”
謝七倒抽了一口氣,原來二姐與宮田誠分別後發現崛北的不對勁,暗自尾隨才埋下了禍根,謝七的眼睛溼潤了,發現崛北秘密之後的二姐一定是想盡速趕回通知大家,奈何命運與她開了一個最大的玩笑……
崛北看到謝七通紅的雙眼,臉上露了一絲得意的笑容:“許二那個該死的女人,她以爲騙得了宮田,怎麼能夠瞞過我的眼睛,井上原本就該死,就算你們不下手,我遲早會幹掉他,不過送你們一個順水人情罷了,她竟然敢勾引宮田,我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撞到我手上,是她活該。”
衆人氣急,官五正要動手,謝七一個眼神她就退後一步,謝七伸出手指抹去右眼悄然淌出來的淚水:“我的話還沒有講究,你僅剩的自尊我們將狠狠地踩在腳底。”
謝七說着,手指滑至崛北的臉上輕輕撫摸着:“膚如香脂,可惜了。”
崛北終於感覺到了什麼,身子顫抖起來:“你,你想做什麼?”
“華夏有句話,女爲悅已者容,每個女子都想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出來,尤其在自己心愛的男人面前。”謝七站直了身子,嫌惡地拍着自己的手指:“我們會一刀一刀劃過你的臉,讓你用最醜陋的容顏出現在宮田先生面前,將你醜陋的內心用臉表現出來,宮田先生會永遠記得你,刻在心上,不是因爲愛,是因爲恨……”
崛北的身子劇烈地顫抖,嘴脣上下抖動:“你們,你們!”
她憤怒的話語還沒有出口,洪三突然越過了官五,手裡的刀劃下去,一道劃痕從崛北的眼角劃過,直入鬢角,鮮血流下來,洪三冷笑道:“本以爲井上纔是最該死的,原來是你,要不是你謀劃了刺青連,方偉就不會死,這一刀,首先由我開。”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絕不會!”崛北怒吼道:“有種就殺了我,殺了我!”
“殺了你豈不是便宜了你?”謝一冷笑着,手裡的刀飛速地在崛北的臉上劃出一個十字:“用你的血給因爲刺青連而死去的人,因爲你而死去的人贖罪吧。”
“混蛋,你們一定會爲今天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告訴你們吧,終有一天兩國開戰,你們會淪爲亡國奴,那時候纔是你們真正的失敗……”
崛北的身子顫抖着發出最後的威脅,奈何她們的憤怒比她的憤怒更甚,復仇的尖刀不時划過來,原本一張清秀的容顏如今已是血肉模糊,崛北的意志一點點消沉,她初開始憤怒地吼叫着,到後面聲音變得沙啞,汗水淋漓,只能用眼睛瞪着衆人。
謝七看着謝一:“大姐,是時候了。”
崛北聞言身子又開始顫抖:“你們還有什麼花樣?還有什麼花樣!”
謝一手裡多了一個藥瓶子:“華夏地廣物博,有些奇特的植物可以提煉出特別效用的藥粉,這是癢粉,只需要塗到你的臉上,片刻之後,你將無法控制自己,伸手去抓自己的傷口,結果可想而知,比起死,這樣的痛苦更適合你。”
崛北終於崩潰了,低沉的吼聲從喉嚨裡擠出來,雙手使勁地摳着地面:“你們,我就算死也不會放過你們的,一定不會放過你們,就算化成了鬼!”
“那就化作鬼來找我們吧。”謝一說着將粉末倒在崛北血肉模糊的臉上,因爲憤怒,一整瓶的粉末都落在崛北的臉上,謝一退後兩步:“慢慢等着療效上來吧,鬆開她的手。”
崛北原本被五花大綁,雙手被縛無法動彈,洪三與官五上前將她的一隻手鬆開,將雙腿彎曲束縛,如此一來,她僅餘一隻手可以活動,但想靠這一隻手解脫自己就不容易了,洪三一步步後退,想到方偉,她的眼淚便止不住,官五扶着洪三的胳膊:“三姐,不要流淚,今天是替姐夫尋到真正的兇手了,報仇了。”
“我知道。”洪三笑着抹去眼淚:“我這是高興的。”
癢粉是受了楊硯卿的啓發,如今派上了大用場,藥效正一點點地發作,崛北的眼睛越瞪越大,喉頭髮緊,她伸出自己自由的那隻手,狠狠地倒抽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