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間,房玉珠臉紅過耳,心頭砰砰跳得飛快,見他剛纔喝茶時嘴脣剛好碰的正是自己的脣印,心海中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餘長寧舔了舔溼潤的嘴脣,撓了撓後腦勺訕訕笑道:“怪不得茶水芳香撲鼻別有一番滋味,原來竟是房小姐你的茶盞,這麼說起來我們剛纔也算間接接吻了?”
“你……無恥!不要說了。”房玉珠羞紅着臉突然高聲一句,根本不想回答他提出的這個問題。
美人含羞,豔麗絕色,餘長寧一雙眼睛不由瞪得老大,半響後才恍然回神幹聲笑道:“房小姐,你長得可真是漂亮,若非名草有主,說不定我已經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聽他如此口無遮攔,房玉珠更是羞怒,起身雲袖一拂怒聲道:“大膽登徒子,玉珠好言相待沒想到你竟越來越得寸進尺,如此請恕玉珠不奉陪了。“言罷轉頭吩咐小丫鬟道:“綠兒,送餘公子下去。”
聞言,餘長寧好氣又是好笑:“在下不過讚了一句小姐你生得漂亮,沒想到你竟翻臉不認人,莫非要我說你長得醜纔是?”
房玉珠冷冷道:“玉珠美醜與你有何等干係?總之說出如此輕薄的話就是你的不對。”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算了,反正天色已經很晚了,在下告辭!”餘長寧說罷起身一拱,大袖一甩便準備出亭下山。
聽他口氣如此生硬冷漠,房玉珠不由對自己時才之言暗暗後悔,正考慮是否要開口叫住他,餘光一瞥突然看見一盞明亮的風燈闖入了院內,咚咚的腳步在寧靜的夜晚尤爲地突兀。
猛然間,房玉珠臉色大變,急忙上前拉住餘長寧的衣袖焦急道:“餘公子,你不先能下去,快,找個地方先躲一躲。”
餘長寧疑惑不解地轉過頭來,問道:“在下光明正大,頂天立地,而且又沒做什麼虧心事,何須躲避?”
房玉珠眼見那盞燈籠已是越來越近,臉上神色愈見慌亂,蹙着眉頭急聲道:“我爹爹來了,若是發現我深夜與你獨處於此,只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餘長寧這才恍然醒悟,不由啞然失笑,淡淡開口道:“我與房姑娘冰清玉潔,關係單純,可謂身正不怕影子斜,何須害怕別人猜疑?說不躲就不躲。”
“玉珠,你在和誰說話呢?”夜風中突然傳來了房玄齡聲音,兩人往下一看,那盞燈籠已經快到假山腳下,穿過吊橋便可登山而上。
房小姐心頭一顫,有些驚慌地回答道:“爹,我正在山上賞月吟詩,你要上來麼?”
“咳,咱們兩父女許久沒聊聊了,今晚正巧爹有空,可做夤夜暢談。”房玄齡哈哈一笑,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房玉珠心頭又急又怒,望向餘長寧的目光已是一片哀求:“餘公子,請你暫避一下如何,我求你了……”
餘長寧知道古時女子對名節看得極重,若房玄齡發現女兒竟與年輕男子在假山上夜談,難免不會惱羞成怒生出許多事端,不由點頭嘆息道:“那好,在下就依小姐的意思,藏在何處快說?”
房玉珠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慌亂的目光四顧巡睃一週,卻見周圍都是嶙峋的山石,根本無處可藏。
正在焦急當兒,她的目光頓時在茅亭內的桌子下面停住了,紅着臉囁嚅道:“餘公子,你能不能……”
“不行!”餘長寧瞬間猜到了她的用意,頓時斷然搖手,昂昂正色道:“我餘長寧堂堂七尺男兒,遇見事情豈能鑽到桌子下面躲避,算了,我還是下去對房大人坦言相告,他一定會原諒我的。”
聞言,房玉珠氣得差點暈了過去,美目中頓時蓄滿了淚水,悽然開口道:“若是被爹爹看見誤以爲我們在此幽會,我,我寧願現在就跳下去以死明志。”說罷竟一臉決然地走到假山邊緣,作勢欲跳。
餘長寧知道這小妞脾氣極爲倔強,弄不好真怕會鬧出人命,急忙笑着搖手道:“姑娘勿急,其實在下並非不通情理之人,只是覺得鑽到桌子下面實在有些吃虧,所以才……”
房玉珠轉過頭來,俏臉滿是淚水:“你要怎麼才肯答應?快說!”
餘長寧笑呵呵地回答道:“這事說難也不難,只要小姐以後能答應我一件事情便可。”
“什麼事?”聽到他模糊的口氣,房玉珠頓時心生警惕。
“哎,我還沒想好哩,房小姐若是現在想知道,那你等等,我想想看……”
時間迫在眉睫,見他裝模作樣地還在沉吟思忖,房玉珠恨不得一腳將他踢下山去,怒聲道:“好,答應你便是,還不快快躲起來。”
餘長寧頓時有種奸計得逞的表情,對着房玉珠擠眉弄眼地一笑,轉身快步走到了茅亭內,掀開桌簾便鑽了進去。
見他已經藏身妥當,房玉珠頓時芳心大定,輕步走至石階邊站定,見房玄齡已是提着燈籠走了上來,不由勉力笑道:“爹爹,你明日還要早朝,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房玄齡搖手一笑,上了山頂卻又有些疑惑,四處張望開口道:“剛纔你在和誰說話呢?我怎麼好像聽見有男人的聲音。”
霎那間,房玉珠臉色大變,強顏笑道:“玉珠院子裡怎麼會有男人呢?爹爹你一定聽錯了。”
房玄齡釋然點頭,望着房玉珠笑道:“說起來咱們父女倆已經很久沒聊天了,玉珠呵,陪爹到亭內坐坐如何?”
房玉珠極不情願地輕輕頷首,只得陪房玄齡進了茅亭坐到桌前,還不忘輕咳一聲提醒躲在桌下的餘長寧當心。
餘長寧哭笑不得地暗暗一嘆,只得豎起耳朵聆聽他們父女的談話了。
房玄齡坐定長吁一聲,老眼一掃桌面,驚奇出聲道:“咦,桌子上怎會有兩杯茶?玉珠你知道爹爹回來嗎?”
房玉珠心頭一驚,情急之下望向旁邊的小丫鬟詢問道:“綠兒,一直是你在這裡沏茶,爲何會突然多出一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