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長樂公主震驚恍惚之際,餘長寧已是擱下了手中的‘毛’筆,展了展身子長吁一聲道:“終於搞定完工,明日正好要朝參,要不我將這套律法當殿獻給陛下,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長樂公主這纔回過神來,點頭笑道:“若能如此,父皇必定龍顏大悅,駙馬,你可真厲害。”
“呵呵,本駙馬還有一項事物更是厲害,公主可願意一試?”餘長寧對着她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長樂公主正在蹙眉疑‘惑’間,餘長寧霍然站起大步走來摟住了長樂公主的柳腰,長樂公主驚叫了一聲,帳簾微微一動,兩人已是倒在了象牙‘牀’上,片刻之後,嗯嗯哼哼之聲輕輕地響了起來。
……
翌日朝參,餘長寧語驚四座:“陛下,臣這些年多加揣摩大唐現行的《貞觀律》,覺得該律還是有很多不完備之處,法律乃國家骨骼框架,更是世人賴以遵守的制度規定,若有明顯瑕疵,難保不會造成一定影響,故此,臣利用了兩個夜晚將《貞觀律》按照臣之想法重新修訂,今日上朝特來獻於陛下。”
話音落點,朝堂內頓時哄嗡一聲輕響,所有大臣目不轉睛地盯着餘長寧,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世民昨夜晚睡,此刻本就覺得有些疲乏,聞言更是驚得腦海中一片懵懂,不能置信地開口問道:“什麼?餘卿你重新修訂了《貞觀律》?就你一人?”
餘長寧拱手點頭道:“是,臣也不知修訂得是否準確,獻給陛下故請陛下斟酌。”
“荒謬!”李世民還未出言,朝班中已是閃出了一名大臣,正是尚書右僕‘射’長孫無忌,他對着李世民當頭一躬道:“臣啓奏陛下,昔日臣奉命與房相修訂《貞觀律》,利用閒暇時間耗時十年方纔修訂完畢,臣也承認《貞觀律》存在一定漏‘洞’,但今日餘祭酒聲言用了兩天時間就修訂完畢,實在是荒天下之大謬!”
餘長寧也不生氣,淡淡笑道:“眼見爲實耳聽爲虛,長孫大人心存懷疑也是情理之中,所以臣今日已經將《貞觀律》修訂手稿帶來,正置於殿外。”
房玄齡知道餘長寧做事像來穩妥,若沒有一定把握,斷不會這般信誓坦坦地開口,略一沉‘吟’,房玄齡出班奏道:“陛下,既然餘祭酒如此有把握,不如讓他修訂之後的《貞觀律》呈上前來一睹。”
“准奏。”李世民立即重重一拍御座扶手。
不消片刻,內‘侍’捧着一個木匣快步上殿,畢恭畢敬地放在了李世民身前的御案上。
在大臣們炯炯的目光中,李世民親自打開了匣蓋,拿起一疊紙箋仔細地看了起來,看得半響,眼睛陡然圓整,竟是忍不住輕輕地“咦”了一聲,顯然頗爲驚奇。
見李世民這般模樣,衆臣都止不住的好奇,只有餘長寧一個人氣定神閒地站在殿中,面帶淡淡的微笑。
看了許久,李世民這才長吁一聲放下了手中紙箋,驚歎出道:“修訂得果然更加合情合理,內‘侍’,將這份手稿傳給衆大臣翻閱。”
站在李世民身旁的內‘侍’應得一句,立即端起案上木匣走到了朝班之中,大臣們立即你幾張我幾頁地翻看了起來,不消片刻,殿堂內‘激’起了高聲的議論之聲。
仔細地讀了幾頁,房玄齡心頭大爲‘激’動,拱手朗聲道:“啓稟陛下,臣以前奉命主持《貞觀律》的修訂,目前《貞觀律》最大的弊端,在於朝廷和地方在審判中對法律條文理解不一,餘祭酒所修訂的《貞觀律》,對律法逐條逐句進行統一而詳細的解釋,如臣所看到的‘流刑三:二千里。二千五百里。三千里。’這一條律法,餘祭酒在後面解釋爲‘《書》雲:流宥五刑。謂不忍刑殺,宥之於遠也。又曰:五流有宅,五宅三居。大罪投之四裔,或流之於海外,次九州之外,次中國之外。蓋始於唐虞。今之三流,即其義也。’使之更加讓人能夠理解,實在是非常可貴。”
長孫無忌時纔不信餘長寧之言,此刻走上前來對着餘長寧心悅誠服地拱手道:“餘祭酒果然了得,剛纔本官言語冒犯了。”
餘長寧急忙抱拳回禮,心裡卻暗自好笑,因爲他所默寫的這本《唐律疏議》正是長孫無忌在高宗永徽元年組織修訂,自己雖然讓《唐律疏議》提前問世,但說到底也是剽竊了長孫無忌以後的功勞。
李世民眼見大臣們都如此認同餘長寧所修訂的《貞觀律》,不禁龍顏大悅,拍案笑道:“朕還不知道餘卿竟然如此通曉律法,實在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傳旨:尚書省將這套修訂手稿立即繕寫十餘份傳抄所有官衙傳閱,最後將意見彙總到政事堂,政事堂再加以梳理報送於朕,若沒有大的問題,便可以推行實施。”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立即代表尚書省拱手應命。
李世民又笑道:“餘卿,此番你立下了大功勞,實在乃國之良臣,待到修訂之後的《貞觀律》推行以後,朕再好好地獎賞你。”
餘長寧拱手昂昂道:“臣只知道爲大唐盡忠,爲陛下效力,實在當不得陛下獎掖,況且臣現在身爲國子監祭酒,正應該在這方面略作建樹,爲國培育良才,若是可以,臣想請陛下也讓國子監律學院的學子們議論修訂稿,並提出建議。”
“遵旨!”李世民捋須一笑,“朕以前讓你前去擔任國子監祭酒本來還有些心存顧及,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立了大功,朕心甚慰,望你以後繼續發揚你的聰明才智,爲大唐再立新功。”
下朝之後,餘長寧前去吃廊下食,剛走下正殿便看見蕭銳正在廣場上笑‘吟’‘吟’地等着自己。
兩人原本關係就很是不錯,前去河南道治水更是患難與共,餘長寧立即抱拳哈哈笑道:“蕭駙馬在此等餘某,莫非是今夜相請本駙馬喝酒乎?”
“咦?餘駙馬果然聰明,竟然一猜就中。”蕭銳驚訝地說了一句,接着又笑道,“不過請你喝酒的不是我,而是王駙馬。”
“王駙馬?”餘長寧輕輕地一挑眉梢,笑道,“徑直兄難得有如此雅興,本駙馬自然奉陪,時間地點人物?”
蕭銳笑道:“時間今天黃昏,地點平康坊羣芳樓,人物嘛自然是我們幾個天子帝婿。”
“房駙馬和柴駙馬也來?他們以前可和我們不是一路人啊。”餘長寧不禁有些驚奇。
蕭銳笑道:“雖是如此,但在河南道之時,大家也算相處愉快,王駙馬對他們兩人一說,他們都一口答應了下來。”
“那好,黃昏時刻羣芳樓不見不散。”餘長寧對着蕭銳賊兮兮地一笑,這纔去了。
走得沒多遠,餘長寧突然想起一事,一拍額頭鬱悶道:“糟糕,今晚‘玉’珠不是約我在天淵詩社相聚麼,我剛纔怎麼忘記了?。”
然而轉念一想,房‘玉’珠約定的時間乃是亥時,黃昏到亥時足足還有一個多時辰,倒也不會起多大的衝突。
……
夕陽西下,萬道霞光染紅了長安城廣闊的天空,平康坊青樓的燈火亮了起來,坊內一片喧囂熱鬧。
餘長寧搖着一把摺扇走入了平康坊內,他頭戴一頂輕軟的黑絲襆頭,身着月白‘色’的對襟長衫,散漫隨意風度翩翩,一進坊‘門’,頓時吸引了不少攬客老鴇的目光,鶯鶯燕燕的邀請聲不斷響徹耳邊。
餘長寧微笑而過不帶一絲眷戀,直到行至羣芳樓前他才收扇止步停了下來,望着眼前這一棟披紅掛綠的小木樓,餘長寧不由回想起了在這裡第一次遇到秦清的場景,想及秦清嫵媚多情的模樣,以及她口中那句柔柔的‘寧弟弟’,餘長寧不由升起了淡淡的懷戀之感。
正在愣怔發呆之際,突然肩頭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餘長寧愕然回頭,耳畔響起了房遺愛的笑聲:“啊呀,長寧兄在這裡愣怔個甚?走,一起進去。”
“原來是遺愛兄。”餘長寧手持摺扇抱拳一躬,笑道,“許久沒來這煙‘花’之地,一時間不禁有些癡了,見笑見笑。”
房遺愛哈哈一笑,突然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道:“餘駙馬現在不僅有長樂公主相陪,更有漢和公主和突厥汗王,相傳公主汗王皆是有着傾國傾城傾人之姿,平康坊這些庸脂俗粉豈能進入你的法眼?”
餘長寧開玩笑地說道:“遺愛兄此言差異,珍饈美味吃久了偶爾試試青菜蘿蔔也不錯。”
房遺愛一怔,陡然大笑道:“高見高見,餘駙馬果然高見。”
笑罷,兩人並肩而入進入羣芳樓內,溫柔嫵媚的‘侍’‘女’殷情地將他們帶到了二樓一間包廂‘門’口,輕輕地推‘門’而入,卻見蕭銳、王敬直、柴令武早就到了。
治水之後,五位駙馬的關係已經變得無比融洽,加之都是年輕人‘性’情,以前有些不快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一時間推杯換盞,說笑聲聲,竟是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