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長寧一愣,頗覺無奈地笑道:“你倒是對我很有信心啊。-..-”
杜禹英望向餘長寧的美目不可察覺地閃動了一下,她輕嘆一聲道:“昨日皇宮中秋晚宴,餘大人用戲劇之法不僅平息了謠言,更得到了房大人的諒解,你和‘玉’珠終於是‘花’好月圓了,這樣匪夷所思的辦法你都想得到,難道還會在國子監內翻船?”
餘長寧有些得意的笑了笑,繼而又收斂笑容正‘色’道:“放心吧,我已經想好了妙計,羅東梨那老匹夫也得意不了幾天了。”
看着他自信滿滿的笑容,不知爲何杜禹英竟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臟不爭氣地急促跳動了起來,她飛快瞥過視線低下了頭,低聲道:“若是沒事,那我出去了。”
“等等,”餘長寧突然出言叫住了她,笑道,“國子丞若是有時間,不妨陪本官到算學院走一趟,看看算學改革的事情進行的如何了。”
杜禹英沉‘吟’了一下,言道:“那好,禹英就陪大人前去瞧瞧。”
來到算學院,慶和、陳長青兩博士正在教授學子們珠算口訣,學院內滿是撥打珠算的“啪啦啪啦”之聲。
餘長寧眼見學子們人手一部珠算模樣甚是用功,不由大感欣慰,一問慶和,這才得知這簡便實用的珠算一經推廣,立即受到了學子們的一致推崇和好評,加之珠算口訣琅琅上口背誦容易,不少學子已經勉強掌握了使用方法,假以時日,必定會取代籌算成爲最便捷的計算工具
。
聞言,餘長寧大感快慰,勉勵慶和兩人道:“兩位博士勞苦功高,悉心教導學子們珠算運用,本官心頭甚慰,待到你們熟悉掌握了珠算運用方法,本官再上書陛下褒獎各位,並將珠算運用推廣至大唐所有衙‘門’。”
慶和、陳長青振奮莫名,拱手致謝。
出了珠算院,餘長寧還準備去律院看一下自己修改的《貞觀律》在學子們中間反響如何,杜禹英自然相陪。
兩人走在林間小道上,杜禹英輕輕說道:“大人上任不久便推動了算~學~院的改革,目前又編撰修訂《貞觀律》供學子們揣摩,淵博的知識以及踏實肯幹的作風都深受師生的好評,然而國子監學術根基在儒學,儒學學子佔了國子監學子人數一半還多,儒學之道當以淵博爲本,不知大人該要如何處之?”
餘長寧負手侃侃而談道:“自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後,儒學理念已經植根於所有人的腦海中,其教條倫理更是當世人行爲準則,左右着人們的價值觀,本官即便有好的想法進行改革,然而卻要挑戰當世權威,實乃螳臂擋車不自量力,所以對於儒學之道,本官一直是保持敬而遠之的態度,而且儒學提倡尊師重道,君君臣臣等級森嚴,只要本官當好自己的國子監祭酒,假以時日儒學學子自然擁戴,幾個迂腐老儒如何能夠挑祭酒權威?”
杜禹英深有同感地點點頭,笑道:“大人說的很有道理,不過你上任以來只關心算學運、書院、律院,卻獨獨漠視儒學,難保教授儒學的夫子們不對你心存芥蒂?”
“我心中有幾兩墨水國子丞難道還不知道麼?”餘長寧笑着‘摸’了‘摸’鼻尖,繼而輕嘆,“教學之道講究有教無類因材施教,在本官看來,能夠經世運用的學問都有一定長處,即便是奇‘淫’巧計也值得令人敬佩,所以儒學的地位並不比算學書律高多少,即便他們心存芥蒂又能如何?難道還能左右本官行事不成?”
杜禹英聞之心裡暗生敬佩,這餘長寧做派的確與正常人有很大區別,別人趨之若鶩的東西,他卻棄之若履,與自己不喜儒家之道,喜好機關算術天文地理倒有幾分相同之處
。
一時間,杜禹英心裡不由生出了幾分知己的感覺,望向他的目光更是充滿了理解。
餘長寧卻沒有想到自己一席話在杜禹英心中‘激’起了不少的‘波’瀾,他自顧自地的說道:“其實從本官看來,國子監內教授的學問還是太少,如果上天能給我十年的機會留任國子監,很多學問都可以慢慢發展,譬如可以成立商學院教授經商之道,還可以成立辯學院爲朝廷培養辯論之才,更可以設立兵學院培養國之將才,這樣才能形成百‘花’齊放學術爭鳴。”
杜禹英聽得心馳神往,滿是憧憬地輕聲道:“若是能夠多開設一些學院,大唐的學術風華必定能夠更加鼎盛,這纔不枉費我輩之人教書育人爲國育才的目的,餘大人,我相信終有一天你一定會帶領國子監走向輝煌無比的未來。”
餘長寧突然停下了腳步,對着杜禹英笑道:“光憑餘長寧一人之力如何能夠完成這般宏大的構思?所有的一切,還需要國子丞的鼎力相助,你我雙劍合璧,這些學術的推廣纔有可能。”
杜禹英感奮非常,然而細細想得片刻心裡卻又止不住的落寞,輕嘆一聲道:“禹英現在二十有餘,只怕馬上便會嫁作他人之‘婦’,以後留給禹英的乃是相夫教子閒庭‘插’‘花’,只怕這段路……是難以陪大人共同走下去……”
見她神情有些難過傷神,餘長寧沉‘吟’了一下笑着安慰道:“杜姑娘何必如此灰心?其實這也並非一個不能解開的死結,只要你能找到一個通情達理的相公,譬如像本官這種,根本不計較娘子是否整日留在家中相夫教子,那不就行了。”
“像大人這種?”杜禹英愣愣地念叨了一句,突然,一絲‘豔’紅飛快地浮上了面頰,羞得她耳根都紅了,紅得宛如秋日裡的楓樹林。
餘長寧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讓杜禹英誤解了意思,尷尬地咳嗽一聲道:“其實杜姑娘,我的意思是……嗯……”
正在此時,林中突然傳來一陣隱隱的爭吵之聲,打斷了餘長寧的話語,兩人不禁詢問望去,只見幾個白‘色’的身影正藏在林間影影綽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