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微濃回過神來,忿忿嗤嘲:“你所謂的忠心,就是違揹他的意思擅作主張?就是明知他不願殺我,還要夥同雲瀟對我下毒?若不是他有所保留,沒對你們說出實情,你們還打算怎麼對付我?”
餘尚清“呵呵”地笑着:“我從沒想過要毒死你,也一再提醒雲瀟不要對你下手,尤其不要用毒。”
“但你沒想到,她根本沒聽你的話,甚至打算連你一起毒死,是不是?”原澈犀利地戳穿。
餘尚清閉了閉眼:“但我不恨她……她也是爲了二殿下好。”
“呵!雲辰這都養得什麼人啊!”原澈聽後嘖嘖感慨:“一個個只會拉他的後‘腿’,何談復國?”
微濃看了原澈一眼,示意他別‘插’話,又道:“所以雲辰說得很清楚,不讓對我下毒,是不是?但其實你也想讓我死,若不是雲瀟先下手爲強,你在找到藏書之後,也一定不會放過我?”
她一語中的,餘尚清也沒有反駁:“是!我和雲瀟原本商量着,要等找到藏書之後再動手……可惜她太蠢了!也太狠毒!”
他的臉貼着地面,說話已有些含糊不清:“我知道她一心想要青鸞火鳳,今晚打獵時,我已經知道你沒把青鸞火鳳帶在身上。方纔我有意提醒她,可她根本沒聽懂我的暗示!”
原澈還是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別說她沒聽懂,我也沒聽懂。”
微濃回想方纔餘尚清誇自己的一番話,漸漸明白過來。若是一般人初次見到青鸞火鳳,必定會讚歎不已,可餘尚清一直在誇她武藝高強、百發百中,隻字都沒提峨眉刺如何如何華麗驚‘豔’,已是在暗示雲瀟了。
不過這個暗示實在太隱晦,當時雲瀟的心思想必都在下毒上,根本沒聽懂。微濃聽到此處,想知道的事情已經全部有了答案,便看向原澈:“該你問了。”
原澈終於能開口問話,不禁加重了腳上力道,笑着詢問:“雲辰不讓你殺微濃,可沒說不讓你殺我吧?他怎麼跟你‘交’代的?”
餘尚清自然不會吐‘露’山川河流防布圖一事,便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是不會再說了。”
原澈笑得更歡,想當然地道:“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嗎?傻子也能猜到!雲辰一定是讓你拿走我那份兵書,然後再伺機殺了我,是不是?”
餘尚清自知事情敗‘露’,原澈一定不會饒過雲辰,便有心替主子辯解道:“二殿下沒說一定要殺你,只說讓我拿走你的兵書。”
“你不必替他開脫,”原澈看得更透徹,“他讓你偷走兵書,不就是讓你殺我的意思?否則以我的智慧和你的能力,你能從我手裡騙走兵書?”
“魏侯世子果然名不虛傳,時時刻刻不忘自誇!”餘尚清竟還有心思嘲笑原澈,雖然他的後背已經開始流血了。
原澈顯然是被這句話所惹怒,龍‘吟’劍又往他背上輕輕紮了一寸,反嘲他:“手下敗將,還有臉嘲笑我?”
餘尚清自然不肯服氣:“說白了,你們贏在一條心,我們輸在不一心。”
“不,”微濃冷不丁地‘插’話,“我們贏在沒有害人之心。這世上又太多人自食惡果,所以纔有個詞叫做‘報應’。”
“沒錯!邪不勝正,勝利永遠站在正義的一方。”原澈進一步表示贊同。
餘尚清聞言不屑地哼笑,微濃亦是渾身不自在。若不是此刻氣氛沉抑緊張,她覺得自己一定會笑出聲來。
原澈倒沒覺得自己哪裡說錯了,還故作遺憾之‘色’:“可惜啊,我原本還‘挺’看重你的,打算回去之後提拔你。餘尚清啊,你也太讓我失望了!”
“你能讓我活着回去?”餘尚清根本不信。
“咦?你還不算太笨嘛!”原澈轉而承認。
“那船上總共能坐四個人,根本沒地方放書。四十九卷書,至少也要佔一個人的位置。”餘尚清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你如今留着我,就是想讓我做牛做馬,等找到藏書之後,你一定會殺了我。”
“不錯,是比雲瀟聰明。”原澈索‘性’大方承認:“本世子就是看你有用,萬一那藏書的山‘洞’裡有什麼機關,你也可以替本世子擋一擋,是吧?下山的時候,也可以替微濃搬搬書,是吧?不過你燒的野味這麼好吃,人又長得俊俏,我本已改變主意想把你留下了!”
他說着說着,故作痛心之‘色’:“我已經計劃把雲瀟扔下,帶你坐船回去。可惜啊,你辜負了本世子的一番心意!”
餘尚清面‘露’鄙夷之‘色’:“像你這種齷齪的斷袖,我寧肯死也不屈!”
原澈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本世子只說你長得俊俏,說過會看上你嗎?”
他頓了頓,不屑地道:“不過既然你都快死了,告訴你也沒什麼……本世子是喜歡男人沒錯,只不過,是喜歡把俊俏的男人都變成太監!哈哈哈哈哈哈!”
說出長久積鬱在心頭的話,原澈忍不住仰面大笑。可他這話一出口,不要說餘尚清了,就連微濃都覺得驚訝!
“最後一問,問完了我就送你上路!”原澈笑了片刻,忽然把龍‘吟’劍從他背上拔了出來,改爲指向他的後頸:“說!你在我府上潛伏多久了?”
“五年。”
“五年?”原澈冷笑:“也就是說,雲辰還沒來寧國,他就已經盯上我了?”
五年前,楚國纔剛滅亡一年,雲辰就已經在魏侯府佈下眼線,方便日後尋找龍‘吟’劍了!原澈不禁挑眉,不知是褒是貶:“他考慮‘挺’久遠的嘛!”
“二殿下自然深謀遠慮。”餘尚清臨死也不忘維護雲辰:“你問了這麼久,既然我難逃一死,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
“行,你想問什麼,本世子給你個痛快話。”原澈嬉皮笑臉。
“你何時發現我和雲瀟認識的?”
“就在方纔啊,她把驚鴻劍扔給你的時候。”原澈實話實說,故意氣他。
餘尚清顯然沒想到,不禁又問:“那你們怎麼知道雲瀟下了毒?”
“你說了只問一個問題,那還問什麼問!什麼都讓你知道,我們兩個是吃素的嗎?”原澈的耐‘性’終於耗盡,面上殺意驟現。
餘尚清也沒再繼續問下去,他那張被泥土沾滿的臉上毫無懼‘色’,與這些天僞裝出來的膽小如鼠判若兩人。
“行了,問也問完了,本世子送你上路吧!”原澈又狠狠踩了他一下,作勢舉起龍‘吟’劍朝餘尚清刺去。
“慢着!”微濃在此時突然出聲阻止。
原澈臉‘色’立刻不悅起來:“怎麼?你捨不得啊?就因爲雲辰不讓他給你下毒?”
“不是。”微濃神‘色’不變:“我是在想,既然雲辰派了餘尚清來,那他必定還有別的安排,也許餘尚清有什麼法子能給外界報信。一旦你殺了他,焉知雲辰姐弟沒有後招?”
原澈做出讚許之‘色’:“不錯,咱倆想到一起去了。”
微濃又續道:“以我對雲辰的瞭解,他一定是連環計。萬一餘尚清死了,這地方又已暴‘露’,他的人很快就會找來。”
須知他們走得慢,是因爲這山裡沒有路。可這路一旦被劈開,後面的人追上來可就快了,而且連追蹤粉都不必用,循着這唯一的路就徑直追上來啦!
“你說得沒錯。”原澈對微濃的猜測給予肯定,又‘逼’問餘尚清:“說!雲辰還有什麼後招?”
“什麼都讓你知道,二殿下是吃素的嗎?”餘尚清原話奉還。
“找死!”原澈聞言大怒,雙臂驟然發力。但聽“哧”的一聲,龍‘吟’劍已從餘尚清的背脊扎進去,穿透了他的‘胸’膛。
微濃連一句阻止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只能眼睜睜看着原澈拔出驚鴻劍,又朝他後頸上狠狠補了一劍。剎那,屍首分離!
腳下的泥土慢慢地被鮮血浸染,顏‘色’黑得更加透徹,就像人心。
微濃不忍再看,緩緩闔上了雙眸,只聽得耳畔傳來原澈的冷聲提醒:“別忘了你手下還有個娘們兒!”
微濃睜開眼,便看到雲瀟還被自己牢牢綁着,昏‘迷’不醒。
“放了她吧!”她不忍再下殺手。
原澈詫異地看着她:“你的心腸簡直比菩薩還菩薩啊!”
微濃垂目:“兩個都殺了,只會更加‘激’怒雲辰。你不想活着下山了嗎?”
“想啊!怎麼不想!”原澈蹲下身子,把餘尚清的衣袍撕下一角,慢慢擦拭着龍‘吟’劍上的血跡:“不過本世子聰明得很,豈會被他們困住呢?”
微濃蹙眉:“你什麼意思?”
“告訴你也不怕。”原澈淡定地擦着劍,又淡定地笑:“你知不知道,楚瑤一個異族‘女’子做了姜王后這麼些年,其實在姜國一直有人反對她?”
“我不知道,但能想象的到。”
原澈也沒再賣關子:“這個人就是姜王的二弟姜鶴。如今雲辰受制寧國,就算有什麼‘花’招,也是要通過姜王后才能實施。可萬一姜王后也受制了呢?你說她還會派人來追咱們嗎?那豈不是等於把這個秘密搞得天下皆知?”
這一下子,微濃是真得震驚非常:“你把姜王的二弟收爲己用了?”
“我哪有這麼大能耐啊,我只是讓父侯去支持他奪權而已。”原澈聳了聳肩,不懷好意地笑:“畢竟姜王病重多年了不是?他弟弟若想爭王位,難道不該除掉姜王后嗎?”
...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