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澈居然想出這個法子來鉗制姜王后!微濃震驚之餘,幾乎要對他刮目相看!
原澈則慢悠悠地擦完劍,又慢悠悠地把龍‘吟’劍放回劍鞘之中,才瞥了她一眼:“若我沒猜錯,此時父侯應該已經成功了。姜王一死,王后可就有好果子吃了。”
言下之意,魏侯慫恿姜王的二弟殺死了姜王!下一步,就要開始奪權了!他這是要將雲辰姐弟斬草除根!
微濃心中倒‘抽’一口涼氣,瞬間,她明白過來:“這是你在動身前就佈置好的!即便餘尚清和雲瀟沒動手,你也不會放過雲辰!”
“我又沒打算讓他死,”原澈聳了聳肩,無謂地道,“我只不過要徹底搞垮他的後臺,讓他在寧國舉步維艱,從此只能依靠我而已。”
是啊!雲辰目前已經得罪了寧王,得罪了祁湛,若是姜王后再垮臺……那他真的就只能依附魏侯父子了!
這一刻,微濃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寧國,立即告訴雲辰這個消息!然而根本不可能!不要說路途之遙遠,就是眼前的原澈,也絕不會讓她輕易從眼皮子底下逃走!
而且她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若是放棄,就等於將所有藏書雙手送給了原澈!想到此處,她立刻冷靜下來:“你把驚鴻劍給我。”
原澈疑‘惑’地看着她:“你要驚鴻劍做什麼?”
“防身。”微濃半真半假地道:“你既然都能這般對付雲辰,我怎知你不會再突然對付我?”
原澈聞言大爲光火:“你是傻子嗎?我要對付你,還用等到現在?”
微濃沒回應,只向後退了一步,又低頭看了雲瀟一眼。
原澈覺得自己從未這麼生氣過,心口像是憋了一團熊熊烈火:“你敢不敢把方纔的話再說一遍?”
微濃張了張口,越發警惕地看着他,只是重複道:“你把驚鴻劍給我。”
原澈一手拿着龍‘吟’劍,一手提着驚鴻劍,忽然間又笑了:“行,給你就給你,反正往後靠龍‘吟’劍就夠了,驚鴻劍的圖已經沒用了。”
言罷,他就做出一個撂劍的姿勢,微濃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接住,不料他竟是虛晃一下,根本沒把劍扔過來。
“不過我有個條件,”他這才笑嘻嘻地道,“你想要驚鴻劍也行,你替我殺了雲瀟。”
微濃瞪着他,沒有任何反應。
原澈等了她一會兒,才發現她根本不是思考,而是直接反抗了他的條件。他不禁冷笑:“你對雲辰還真是情深意重啊!”
“與他無關。”微濃將用左手指了指原澈:“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不要扯上別人。”
原澈也看了一眼地上的雲瀟,再笑:“你想要驚鴻劍,總得付出點兒代價吧?否則你以爲,你用你那兩根破峨眉刺,就能勝過我這兩把絕世兵刃?還是你以爲你不殺雲瀟,她就會跪着感謝你?對你感恩戴德痛哭流涕?”
微濃豈會不知?唯有沉默不語。
“不如這樣吧,”原澈見她如此倔強,便又痞痞地提議,“我也不要雲瀟的命,我只要她一雙手或者一雙腳就行了。如何?”
“原澈!”微濃忍不住斥責他。
這一下,原澈被徹底‘激’怒了,當即甩掉龍‘吟’劍鞘,用劍鋒直指她:“你他媽還敢叫我?你還有臉叫我?你他媽捫心自問,我對你怎麼樣?我讓你殺雲瀟,不就是想爲你報仇?我留下餘尚清,不是想給你找個苦力?暮微濃,你真他媽不知好歹!”
原澈氣得俊顏漲紅,渾身都發抖起來。他持劍的手抖得最是厲害,似乎一不留神就會把劍脫手甩到微濃身上。
後者見狀,將峨眉刺從雲瀟身上移開,疑‘惑’的指向原澈:“你什麼意思?難道你……”
“要不是看你有用,我早他媽把你殺了!”原澈氣得將驚鴻劍扔到她面前,深呼吸了半晌才罵道:“滾吧!帶着驚鴻劍和雲瀟滾出去!那些書全是我的!全部都是!”
相比原澈的憤怒,微濃則顯得很鎮定:“你在生什麼氣?我只是不想殺雲瀟,並沒有說不找藏書,更沒有說要立刻下山!”
“可是你他媽不相信我!你他媽想殺我!”原澈氣得連說髒話,咬牙切齒都停不下來。
微濃覺得他簡直不可理喻,但還是蹲下身子,將驚鴻劍從地上拾起來:“世子,我說得很清楚了,我要驚鴻劍只是防身。是防身,不是想殺你。”
“防身”這個詞對於原澈來說也很刺耳,根本沒能緩解他的怒氣。他‘陰’沉的俊顏比這夜‘色’更加晦暗,他的憤怒比這篝火還要烈烈!他把怒氣都撒在了餘尚清身上,一腳踢飛了那個頭顱,只聽得“咕咚”一聲,頭顱落在了不遠處的草叢之中。
可他還是覺得不解氣,俊目微眯盯着微濃:“我對你坦誠以待,把我的計劃都說給你聽,就換來你‘防身’兩個字?”
微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唯恐他在憤怒之下會突然出手,做出什麼傷人傷己的事情來。她試圖解釋:“我有意提防也是人之常情,任誰聽到你的計劃,都不可能毫無防備。畢竟你這些招數太狠了!”
原澈冷笑一聲,顯然不接受這個解釋。
微濃想了想,又謹慎地問:“還有,你真的沒有斷袖之癖?”
不知爲何,原澈聽到這句話,怒氣卻莫名其妙消解了一些:“怎麼?你想試試?”
這話說得實在太‘露’骨,微濃又羞又惱,一時竟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熠熠火光之下,她的面容泛起可疑的紅暈,原澈見狀心情總算略微好轉,竟破天荒地開口解釋:“我小時候遇上點事情,有一陣子看見‘女’人就噁心。王祖父和昭仁太子因此很愧疚,對我也很縱容。我嚐到了甜頭,索‘性’就一裝到底了。”
原來如此。難怪自己在魏侯京邸這麼久,也沒見過原澈同哪個男寵走得極近,都是放着佔個名分而已。微濃尋思着他說的話,又道:“你這樣真的好嗎?把自己‘弄’得聲名狼藉,只會讓你離王位越來越遠。”
“等到合適的時機,我自然會澄清。”原澈撇了撇嘴:“我又不是一輩子不娶,但我纔剛及弱冠,我不着急。”
再扯下去就說得遠了,微濃也沒興趣知道他是好男風還是好‘女’風。當務之急,是她該怎麼處置雲瀟?殺了?可雲瀟畢竟是雲辰的妹妹,在雲辰最困難的時候幫過他;放了?又會不會給自己招來更大危險?微濃看着昏‘迷’不醒的雲瀟,心內掙扎不已。
原澈見她沒心思聽自己說話,心裡更鬱悶起來,但還是看向雲瀟:“怎麼?你下不了決心?那我替你下決心好了。”
微濃望着雲瀟緊閉的雙眸,看着她眼角因大哭而暈開的淚痕,幾乎還能感受到她方纔的心痛。她一心爲雲辰着想,甚至嫉妒到要殺死自己找個情敵。可雲辰明知她擅長用蠱用毒,卻沒告訴她自己已經百毒不侵。這種被背棄的感覺,她也曾深深體會過,所以,也能體諒。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禮讓三分……”微濃幽幽嘆道:“她一個人也鬧不起什麼風‘浪’,世子你放了她吧。”
“這就是你的處世之道?”原澈顯然是在嘲笑。
“不是。”微濃神‘色’變得鄭重起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禮讓三分;人若再犯,我還一針;人若還犯,我會斬草除根——這纔是我的處世之道。”
原澈一愣,進而低頭琢磨起她這番話,片刻之後才戲謔了一句:“你可真夠能忍的啊!”方纔打鬥一場,又生了一場氣,他已經有些乏力,索‘性’便支着龍‘吟’劍,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來。
微濃見他怒氣似乎有所消解,才勸道:“世子你身份高貴,沒必要和她一般見識。餘尚清你已經殺了,還是給她留條後路吧。省得日後雲辰追究起來,你臉上也不好看。”
她這話說得其實已經很委婉了,但暗示的意思卻很明白。餘尚清在魏侯府潛伏了五年,管的又是客院,必定對魏侯父子結‘交’了哪些人一清二楚,說不準還‘摸’到了別的秘密。若是原澈因此把雲辰惹惱了,後者一狀告到寧王面前,究竟是誰鉗制了誰,還未可知。
原澈自然聽明白了,方纔他光顧着爲自己的計劃洋洋得意,反而忘了這樁事。如今經微濃這麼一提醒,他好似才後知後覺,遂也重新斟酌起來。
雖然他是老爺子的親孫兒,但老爺子一輩子最在乎的就是家國大業,若是雲辰把他和父侯這些年的所作所爲全都抖‘露’出來……即便老爺子念着祖孫之情放他一馬,以後他也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機會了!而一旦老爺子駕崩,讓原湛坐上了王位……原澈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既然姜國已經大‘亂’,你放雲瀟下山也沒什麼,她能不能找到姜王后,姜王后還能不能幫她,也都是未知之數。”微濃見他有所遲疑,趁機再勸:“我從前對您說過一句話,‘凡是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您覺得呢?”
至此,原澈面上終於有了一絲動搖之‘色’,但還是不忘講條件:“放她下山也行,雲辰的國策我全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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