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滄溟的泰然自若,與澹臺衍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他看着他,實在很難相信僅是經過這麼兩天兩夜,他就發生瞭如此大的改變。
澹臺衍不知道的是,經過這兩天的相處,藺滄溟才發現夏侯霏竟與之前傳過來的消息不太一樣。在過去的兩三年間,之所以對她不聞不問,是因爲夏侯焰的遺言,他無法想象自己離開後,妹妹在夏侯府會過上什麼日子,依着母親的不問世事,爹爹的冷漠,李芳馥的狠毒,夏侯霏一旦失去他的庇佑,定會生不如死。可是,他不能心軟,他想讓妹妹學會獨立,學會堅強,所以纔會在臨死之前囑咐藺滄溟,只要她沒有生命危險之前,讓她自力更生。
藺滄溟答應了,在離京之前將夏侯霏託付給了自己的雙胞胎哥哥晉王與禹王,根據他們這兩年傳回的消息,在藺滄溟的印象裡,夏侯霏在夏侯焰、明月心離世之後,越來越沉默寡言,性格孤僻不合羣,除了必要的場合,幾乎足不出戶。這樣的結果,讓他們很是擔心,可這個過程中有太多的無可奈何迫使他們無法在最短的時間回到她的身邊,卻沒想到這個時候秦王居然爆出要退婚,而令晉王、禹王震撼的是,面對皇上的質問與氣憤,夏侯霏居然上前爲藺滄海求情,並同意退婚,這顯然與她平日裡的性格大徑相庭,退婚意味着什麼,沒有人比他們更加清楚,尤其是夏侯霏今後的路,幾乎陷入了黑暗。
當天散了席,晉王兄弟直接去了御書房找藺天琊,沒想到就這一轉身的時間,夏侯霏落水了,有人說她想不開跳湖自盡,唯有兄弟倆知道,這當中一定有隱情,依着夏侯霏的性子,就算是死,也不會選擇如此衆目睽睽之下,很顯然,這是謀殺。而後來的調查結果竟全全指向秦王,夏侯霏以爲她爲他說了情,而依着藺滄海的陰鬱,則認爲這個女人無疑當衆打了他一個耳光,他寧願被藺天琊暴打一頓,也絕跡不會領她的情,這對男人來說,是一個絕大的侮辱。
再後來,聽說她被繼母逼的走投無路竟動了手,在此之後更是性格大變,本以爲是外界傳言,沒想到倒是真的。照這兩天的相處來看,性格較之前不但活潑了不少,甚至比一般大家閨秀還要懂得多,這樣的她,無疑是吸人眼球的。況且他們之間的關係,經過這兩個晚上,怕是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作爲一個責任心強悍的男人,自然會對這個女人負責到底。尤其是……她身上的毒,更是他無法推卸的責任。爲了讓他能夠爲她治病,這幾個人可謂煞費苦心,居然能說動那老頭兒,現在好了,老頭兒拒絕來治療,他又不能看着她死,可謂進退兩難,如今除了接下這個燙手山芋外,怕是別無他法。
藺滄溟挑眉看着澹臺衍:“他呢?”這幾天最急的怕就是他吧?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反而不現身了?
澹臺衍挑着脣聳了聳肩:“他的心思,我可猜不透。”接着,看向夏侯霏:“你爹爹聽說你失蹤了,發了瘋似得找人,還是將你先送回去吧?”
夏侯霏脣角勾起不屑的笑,撇了撇嘴,沒說話。
藺滄溟見她如此無動於衷,這一點倒是像極了迦藍,如此光明正大將她帶出府的機會,迦藍怎會放棄?看來他是料準這兩天他與她在一起,也料準他會改變初衷,所以纔會連面也不見,這樣,他就是連拒絕的機會也沒有。
“可是不想回府?”
夏侯霏猛地擡頭,詫異的看着他,似乎不解他怎麼會知道。
“你什麼意思?”
藺滄溟把玩着手指上的扳指,脣邊勾起一抹淺笑:“沒什麼意思,如果你不想回府,我可以帶你出去轉轉。”順便,培養培養感情,控制下毒素。
“你覺得合適嗎?”讓他帶着她?她怎麼不知道,這男人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難道他不懂得男女授受不親嗎?在這個萬惡的封建社會,未出閣的姑娘家若是敢與男人說個話,就能生出流言,更何況,她這消失兩天兩夜的情況?她是不在乎,反正名聲已經夠臭了,也不怕這一條,破罐子破摔嘛,可這個人是什麼目的?他可是堂堂太子殿下啊,居然帶她出去轉轉?不是,很奇怪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都不怕,你怕什麼?”藺滄溟目光落在她稚氣未脫的臉龐,眼眸裡蘊含着深邃的光。
夏侯霏冷冷的看着他:“抱歉,尊敬的太子殿下,我想,我跟您還沒那麼熟。你們將我送到京城,即可!”
藺滄溟略帶興味兒的挑了挑眉:“不熟?你以爲今天以後,你夏侯霏的名字能給我藺滄溟分得開?”
“你什麼意思?”夏侯霏腦子飛快的運轉,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可又覺得這有些天方夜譚,畢竟,依着他們兩人而今的身份,簡直相差太多。
“什麼意思?當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你這麼聰明,會猜不到?”藺滄溟脣角上揚,“這次是你唯一的機會,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字面上的意思?我想太子殿下您定然是誤會了什麼,不管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我夏侯霏不在乎,所以,您無需爲我負責,而我,也不想連累你。”
“你是不在乎,可本太子在乎,我可不想我的女人被世人唾罵。”
“你的女人?”原本夏侯霏也只是猜測,幾乎不敢去確認這句話的可能性,可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挑明到這個地步,她登時小臉一沉,倔強的看着藺滄溟:“我夏侯霏從不與人做妾,您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妾?夏侯霏,你是不是太低估你了?以你的身份,本宮會讓你做妾嗎?”藺滄溟眯了眯那雙絕世的鳳眸,眸底含了一絲笑,就算她想,皇上肯嗎?迦藍肯嗎?
可他,卻獨獨忽略了一個人,那個讓皇上也無可奈何的人,因爲這個人的阻撓,她最終,還是做了妾,雖爲側妃,可終究,還是一個妾。
這一下,不只是夏侯霏愣住了,就連澹臺衍也傻了,心中更是如排山倒海般驚起滔天巨浪,堂堂太子殿下娶妻,居然不用回稟皇上,就這麼,被他自己做主了?
“你在開什麼玩笑?且不說我而今還未及笄,孃親的孝期未過,恐怕太子殿下您,也不能隨便拿主意吧?”太子妃的選定,哪一個不是經過層層選拔的?那可是未來的皇后娘娘,將來母儀天下、豔壓後宮的統治者,自然是馬虎不得,可他呢?就這麼言談間就搞定了?
“本宮的主本宮自己當,這個你可以放心。怎麼樣?現在可是放心跟我走了?”
夏侯霏脣角勾起一抹譏笑:“能嫁給當今太子殿下,的確榮耀四方,是個女人都會心動,可惜,讓太子殿下失望了,我夏侯霏,並不感興趣。”
藺滄溟漆黑如墨的鳳眸閃過一抹詫異,卻稍縱即逝,他看着她不像玩笑的俏臉,眼底掠過一道複雜的光芒:“你不願意?”
“是的,我不願意。”她前世,什麼福沒享過?可最後還不是落了個悽慘的下場?這一世,我再也不願去過那種表面光鮮亮麗,實則苦不堪言的日子,如果可以,她寧願隱居山林,平凡的過一生。所以,她是絕對不可能去答應的,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的蠢事,她夏侯霏自是沒興趣去做。
澹臺衍因着她如此篤定的話,不由多看了她幾眼,心中更是忍不住拍手叫絕,不愧是他的妹妹,居然連太子妃的位置都不屑於顧,霸氣啊!可惜啊,她面對的人可不是別人,他不在乎也就罷了,偏偏他在乎了,那麼這個後果,就不是夏侯霏能控制的了。
果然,下一秒,藺滄溟就深深的看着她,面帶嘲諷:“你這是……欲擒故縱的把戲?”
“欲你妹啊,姐姐需要欲擒故縱嗎?屁大點兒的人,說話不這麼毒,會死啊!”當然,這句話夏侯霏也就只敢在心裡默唸,當着藺滄溟的面,她可不敢說出來,誰讓這裡是封建社會,弱肉強食,她如今什麼也沒有,不會傻得去以卵擊石。
“隨便太子殿下如何去想,我不會答應的。”
“本宮決定的事也沒有人能改變,你答不答應那是你的事,我做不做那是我的事,來人,帶走!”藺滄溟沒有多餘的時間來跟她耗,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擡腳就朝樹林深處走。
夏侯霏心中一緊,“你站住!”
藺滄溟冷冷一笑,腳步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夏侯霏慌了,疾步跑上前:“喂,你得派人將我送回去,我,我不認識路啊!”
藺滄溟按了按太陽xue:“那就跟着走,等本宮什麼時候得空了,再送你回去。”
“喂,你在開什麼玩笑?我一個女人間混在你們男人堆裡,你不覺得太過分了?”
藺滄溟腳下一頓,臉上的笑意驟然消失,冰冷的眸子立刻閃現出濃重的寒意,漫不經心的掃過在場的人:“你是本宮的人,誰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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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實在太累,先寫三千字傳上,大家別怪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