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夕的眼眸微微一黯，他低聲說：“那麼，我死不死，又有什麼所謂？”
華曦怔住了，手微微一鬆，便被他閃開，他將摘下的誅心草葉片，送進口中。
“重夕……”華曦很想阻止他，但是這一刻，心臟劇烈地跳動，她的眼眶溼了。
他吃下去了，他真的吃下了誅心草……
他怎麼會有這樣的自信？他分明不是那麼愛她。
華曦的嘴脣顫抖着，顫抖着問：“什麼味道？”
“很苦。”他說，準備吃下第二片。
“夠了！”華曦猛然打開他手裡的誅心草，鮮紅的草砸在地上，鮮紅的汁液流了一滴。
華曦偏開頭，壓低了聲音說：“吃一片足夠了！”
吃下誅心草，混合她的一滴血，便能試煉出一個人的真心。
如果他真的愛她，那麼三日之後，他會安然無恙。
“你哭什麼？”重夕含着一絲淺笑，問道。
“我纔沒有哭！”華曦瞪了他一眼，觸碰到他臉上的笑容，便控制不住心中微動。
他擡起手，輕輕擦着她眼眶裡掉下來的淚水。
“愛哭鬼。”
華曦鼻子發酸，淚水更是控制不住。
“重夕，告訴我，爲何要殺我？”她還是想問這個問題，想知道真相。
心中還是存着一絲希望，在這種時候，他已經吃下誅心草了，只要他說一個理由，她一定會原諒他。
重夕笑起來，眸光瀲灩，“爲了神王之位。”
他的回答，竟然還是這個。
華曦吸了吸鼻子，說：“我給你第二次機會，只要你肯說出理由，我會原諒你的。”
他看着她，卻還是說：“神王之位，爲了能登上這個寶座，我失去了很多。華曦，你說的，錯了就是錯了，我不會去辯解，因爲這就是真相。”
華曦深深吸了一口氣，因爲哽咽而身體顫抖，她最終笑了一聲，後退了一步，和他拉開距離。
“我明白了，我說過的話依舊算數，你若沒死的話，這一切我也會原諒你。”
她揚起脣角，好不容易溫熱了一點點的心，又冷下去。
他終究不肯對她說一句謊話，高傲如重夕，他不屑於說謊，寧肯把她逼到這樣的地步，也不肯期盼她一下。
真是好可惡！
重夕點了點頭，“能聽到你這樣說，我很高興。”
“三日之後，我在這裡等你。”華曦說完，立刻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重夕一個人孤身佇立在這座小小的院子裡，片刻之後，才走到花架裡坐下。
如雲如霧的紫藤蘿將他的身影籠罩，淺淡的紫色裡，他身上的紫色更加顯得濃郁。
他背靠着花架，輕輕閉上眼睛，陽光從花架的縫隙之間滲透下來，輕輕灑在他毫無瑕疵的臉龐上。
他似乎在愜意地享受這難得的平靜祥和的午後，不想動。
司命之神的到來，也沒能驚動他。
“帝君……”這個總是隱藏着身影的男人開口，“您爲何一個人來這裡？”
“這裡很好。”他在這裡的記憶，恐怕是他漫長的一生中，最無拘無束，不需要任何隱藏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