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確醜得人神共憤。”北影寒的眼裡戾氣滾滾,“本座只不過是羞辱你,你記住,長得這麼醜,就要檢點一點!”
“檢點個屁!我的事,與你有半毛錢關係嗎?你以爲你他媽的是救世主啊!”
她的怒火再次狂飆,這個極品賤男,羞辱她不說,還要她檢點?檢點你妹啊!
他晶黑的瞳眸劇烈地收縮,再度低頭,脣似刀劍,在雪玉般的肌膚上重重地劃過。
痛死了好嗎?
月輕衣氣得心肝脾肺腎快爆了。
“大都督,這是在馬上,多不方便吶。萬一掉下去了,就太丟臉了。你是大名鼎鼎、位高權重的大都督,怎能做這種丟臉的事呢?你究竟想要我怎樣?你說,我一定照着做。”她能屈能伸,唯有暫時服軟。
“本座要你……”北影寒眸光熾熱,呼吸也把她燙得熱烘烘的。
啥?
她着急道:“大都督,你倒是說呀,要我做什麼。”
他鳳眸一寒,這個醜女人,怎麼這麼蠢?
月輕衣的身子扭了扭,眉心微顰,“你好重,坐起來一點。”
北影寒直起身子,她立即坐好,駿馬慢悠悠地走着,他們就一蹭一蹭的,身子難免有摩擦。
好吧,這面對面的姿勢實在太曖昧了。跟一個曾經的男寵這麼親密,她覺得上輩子一定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
“那個,我想轉個方向,可以嗎?”
月輕衣扮起柔弱可憐的樣兒,好不容易他不再秦獸了,不能再次激怒他。
北影寒沉聲道:“若你想安然回府,就閉嘴。”
她咬牙切齒,卻還是乖乖地把自己的嘴脣緊緊合着,省得再次被揉藺。
就當他是一堵牆,什麼知覺都沒有,閉上眼,睡覺。
於是,她一路“睡到”城裡。
抵達流光別苑的小門,她立即跳下馬,“大都督,很晚了,不送。”
擺擺手,火速奔進別苑,好像身後有一隻猛獸。
北影寒調轉駿馬,一路疾馳。
女人,你以爲本座就這麼饒過你嗎?
……
問過五小姐午膳吃什麼,佳期去竈房傳令,卻聽見兩個小丫頭一邊洗菜一邊嚼舌根。
青兒道:“今早我去街上買菜,不少人都在說咱們五小姐縱奴行兇這件事。”
桃兒道:“哦?怎麼說的?”
“說良辰打霜兒,恃強凌弱,還說是五小姐縱容下人,良辰纔有膽子打人。”
“咱們別苑這麼多下人,五小姐只和良辰、佳期親近,這是有目共睹的。不過說到縱容下人行兇,五小姐好像不是這樣的人。”
“可不是?五小姐待我們下人一向是恩威並重、獎懲分明,怎麼會讓我們去打人呢?也不知這事是誰傳揚出去的,只怕這回五小姐的名聲會大大的受損。”
青兒嘆氣道,佳期走過去,青兒察覺有人過來,擡頭一看,嚇得渾身哆嗦。
“外頭是如何傳說的,仔細說給我聽。”佳期冷冷道。
“是。”青兒把街市上聽來的傳言一五一十地轉述給她聽。
佳期回到正廳,對主子說了這件事,“五小姐,一定是三小姐那邊傳揚出去的。”
良辰氣憤道:“三小姐、王姨娘害奴婢不成,就散播流言,損毀你的名聲,太可惡了!”
月輕衣的神色一貫的冷淡,其實,月冰蘭誣陷良辰殺霜兒只是冷菜,現在這波流言纔是主菜。
想不到月冰蘭這種看似柔弱溫婉、與世無爭的女子,竟然是個心機婊。
月冰蘭,還真是不可小覷。
月輕衣一向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名聲,反正原主的醜顏名聲已經夠糟糕了,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嫁不出去,那就最好了,她正好也不想嫁人。
忽然,她恍然大悟,月冰蘭費盡心機把“縱奴行兇”的罪名扣在她頭上,目的是要損毀她的名聲,從而長公主府那邊顧忌她的壞名聲,說不定就會退婚。那麼,月冰蘭不就有機會嫁給榮安郡王了嗎?
原來,月冰蘭打的是這主意。
月輕衣脣角微勾,一絲森冷的笑意浮上來。
她低聲吩咐良辰、侍婢,讓她們儘快去辦事。
這時,月冰染帶着木香光臨,木香的雙手捧着一隻暗紋錦盒,頗爲華貴。
月輕衣在正廳接待她,神色淡淡,月冰染卻很熱情,也不介意熱屁股坐在冷板凳上。
“五妹,其實我是來替三妹向你致歉的。”她溫柔地嘆氣,“三妹不知是水香那賤婢掐死霜兒,誤會了良辰,鬧出這些事。三妹也是被矇在鼓裡,你千萬不要怨怪她。再者,咱們是姐妹,不要因爲下人的事而生了嫌隙纔好。”
“良辰沒事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我不會怪三姐的。”月輕衣莞爾道。
“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不過,這件事到底是三妹魯莽,沒有查清楚就……”月冰染美豔的小臉端莊地笑着,特別的溫婉和氣,“我知道你和良辰受了委屈,這是去年爹爹送我的一對翡翠鐲子、翡翠耳墜,今日我借花獻佛,當是補償你。”
木香打開錦盒,白色的緞面上放着一對翡翠鐲子、一對翡翠耳墜,那翡翠碧色深透,冰清剔透,無半點雜質,一看便知是極好的翡翠。
月輕衣心裡冷笑,月冰染這麼大手筆,可不是爲了補償自己這麼簡單。
“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怎能收呢?姐姐還是留着日後當嫁妝吧。”
“娘爲我準備了不少嫁妝,不差這個。五妹,若你不收,我這個當長姐的,會覺得沒盡到長姐的責任,讓你受了委屈。”月冰染情真意切地說道。
“那就謝謝姐姐了。”月輕衣讓佳期收下那隻錦盒。
月冰染淺淺啜了一口茶水,又道:“對了,雖然爹爹和娘已經同意三妹嫁給榮安郡王,但長公主府那邊還沒點頭,祖母也還沒回京,因此,這件事還是有轉圜餘地的。說到底,與榮安郡王有婚約的人是你,你身正不怕影子斜。至於三妹嘛……”
說着,她又是嘆氣,“這些年,三妹的心思,我多少瞧出一點,她對榮安郡王癡心一片。這次好不容易有希望嫁給榮安郡王,自然是急了些,你也別怪她。哪個女子不想嫁一個好夫君呢?”
月輕衣淡淡一笑,快要說到重點了吧。
“對了,這兩日,木香說,街頭巷陌不少人在說你縱奴行兇這件事,傳得有板有眼、繪聲繪色。”月冰染氣憤地板起小臉,“良辰打霜兒一事,娘已經讓王管家、陳嬤嬤吩咐下去,不許傳揚出去,沒想到還是……”
“應該是有心人傳揚出去的。”月輕衣故作尋思道。
“真要查,也無從查起。咱們府裡幾十個下人,怎麼查?尤其是攬風苑那邊,王姨娘性子軟,一向看不住下人,下人鬧事、出幺蛾子是常有的事,說不定這次……”月冰染驚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捂嘴,“哦,我也只是猜測,五妹你別往心裡去。我相信,三妹和王姨娘不會這麼做的。”
“是誰說出去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遏止流言。”
“流言滿天飛,這如何遏止?”月冰染愁苦道。
月輕衣沒有回答,高深莫測地飲茶。
月冰染又是一嘆,“只希望這些流言不要傳到長公主府。”
月輕衣忽而明媚地笑起來,“姐姐無需爲我的事操心,該怎樣還是怎樣。”
月冰染輕快地笑,拍拍她的手,“待祖母回來,祖母定會爲你做主的,因此你也不必太擔心。”
再說會兒話,月冰染告辭離去,溫柔地叮囑她不要胡思亂想。
佳期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大小姐跟五小姐說這些話,有何目的?大小姐爲何送那麼貴重的翡翠給五小姐?”
一般的計謀,她能瞧出來,但今日這種純粹耍心機的,她就看不出來了。
“大小姐以爲五小姐不知道外面的流言,特意來說這事,好讓五小姐知曉。”良辰分析道,“而她又不能顯得太刻意,因此就借替三小姐致歉、送禮補償五小姐之名前來。”
“原來是這樣的呀,五小姐,奴婢這腦子真是榆木疙瘩。”佳期恍然大悟。
“大小姐好像很想我們知道外面的流言。”良辰尋思道。
“因爲,她想坐山觀虎鬥。”月輕衣終於明白月冰染的真正用心。
從月冰染不願嫁給榮安郡王、自願退出開始,她就想着讓自己和月冰蘭鬥個你死我活,她則坐收漁人之利。呵,這如意算盤打得還真響。
月輕衣清冷地眨眸,月冰染,總有一日我會收拾你!
午膳後,良辰和佳期出去辦事,月輕衣輕觸那翡翠鐲子和耳墜,日月靈鏡說,這翡翠沒問題。
爲了讓她記恨月冰蘭,月冰染可真是下了血本。
一個時辰後,良辰、佳期回來,說事情辦好了,很快就能見到成效。
月輕衣頷首,讓她們下去歇息。
臨近黃昏,流光別苑又迎來一個不速之客,月冰蘭。
月冰蘭帶着新晉的大丫鬟清香前來,清香拎着一個食盒,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有點畏縮,好像很怕流光別苑的人。
“五妹,我向你賠罪來了。”月冰蘭光潔的額頭寫着“誠摯”兩個大字,目光也是熱切得很。
“三姐說的哪裡話,我這個當妹妹的,可不敢當。”月輕衣淺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