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海平面上太陽正在漸漸升起,在人們不知道的時候露出了一個角落。農家的雞開始啼叫,催促着主人家趕緊將它們放出去,讓他們奔向田裡玩耍。皇宮之中也是一片的安詳,落塵躺在自己寢宮之中,熟睡着,然而這情況卻不是很好。
緊閉着雙眼,眉間緊縮,額上全是汗水,手緊緊拽着被單,道:“不要,我不是故意的,不要……”
應接着一聲重喊,落塵從夢中驚醒,整個人呆呆的坐在牀上。良久將雙腳收了起來,雙手抱着腿,將頭埋在懷裡,低低的哭泣。
昨夜她夢到了顧顏被殺了,向她索命,口口聲聲地問着她爲什麼不救他。接着就掐住她的喉嚨,不管她在怎麼求他他都不願意放開她。着實將落塵給嚇壞了,而她卻連一個訴苦的人都沒有,這裡的人是各宮出來的眼線,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
只要她失態便可以將她拽下來,落塵不在意因爲還有天曆在,那個男人會護着她,但是他更愛他的江山。事到如今落塵回不了頭也不想回頭,她不願意自己所有的努力都白費,而褚胤卻將她逼得太近。再過三年便是大賽,這場比試關乎着所有人的努力,褚家輸不起,皇家也輸不起。
因爲這件事天曆與她已經開始了冷戰,她沒有想到與他的江山比起來她落塵便變得這般的毫無輕重。果然跟帝王說愛都是假的,一切都不過是障眼法,一切只是爲了他的江山。
落塵握了握被子,目中閃過一絲堅定,既然所有人都拋棄她,怕是連顧顏也慘遭與手。那麼她要所有人爲她陪葬,不管是褚家、沐家、還是皇家,在三年後她要讓全部的人爲她陪葬,只有這樣才能解她的心頭之恨!
而在寶塔內,被落塵已經認定已然去世的人,正在跟沐小狐談天說地,談女人。
震天聽了沐小狐這番話,點了點頭,覺得有幾分的道理:“照你這麼說白蓮花該怎麼區分?”
想着李芸淑便就如同沐小狐說的那一個偏向白蓮花這一類,然而她對他不錯,至少不算計他對他來說便是最好的回報,更何況最後還是被他給拖累了。想到這裡震天有幾分的失意,若不是自己當年太過輕狂,怎麼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爲什麼要分辨?過的開心就好,一切的原有也不過是因爲慾望造成的,人生下來本來沒有慾望漸漸的隨着生活開始產生了,慾望。就比如男人愛權、名、女人,總有一樣佔了你的人生。”沐小狐看了看兩人,接着便低下了腦袋,掰着手指,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震天與顧顏卻齊齊的低下了頭,沐小狐說的已然進了他們的心坎裡,這話他們都認同。爲了慾望他們確實是這樣,可是真的開心嗎?他們已經忘了,只是覺着這麼堅持下去,比較好,或者是堅持久了就忘了自己的本心了吧……
良久三人都沒有發出聲音,震天抿了抿脣,擡頭複雜地看了眼顧顏與沐小狐,道:“你們走吧,這仇我自己來報,你們與這件事無關。”
震天覺着沐小狐說的對,他這一生被慾望擺佈了一輩子,現在他也已經大了,可這兩個人還在花季。(震天不知道顧顏的年齡……)這樣活力四射的年紀,本就應該快樂的過一生,而不是跟他糟老頭一樣,活在仇恨中,不能自拔。
沐小狐擡頭看了眼震天,嘴角彎了一笑,打了個響指光罩便消失在空中,連同這塔也消失了。震天擡起頭看到目中微微染上一絲不可置信地神色,看向了顧顏,卻見顧顏此刻已然是完好無缺的出現在他眼前。
白衣翩然,手執玉山,如玉的容顏卻有絲憔悴,朝着沐小狐拱了拱手,道:“這次還要多謝沐家主相助,這才使得震天放下一切的執念。”
“各取所需罷了,不過這落塵還是沒有來,你也可以放下了。天下好女兒何處沒有,何必單戀一枝花,還是一隻養不開的花。”沐小狐笑了笑,摸了摸懷中的吱吱。
原來這是沐小狐與顧顏設的一個局,顧顏是救了震天不假,然而這也是爲了沐小狐走的一步險招。對於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沐小狐自認還是沒辦法冷眼旁觀,看着他就這麼的去了,雖然他曾百般算計過她。但是這人尚有一絲良知便可原諒,與其多一個惡人倒不如多一個好人。
原本顧顏救了震天見他執迷不悔便打算徹底的剷除此人,沐小狐這一趕來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同時沐小狐向他下了豪賭,這一場賭局終究是讓沐小狐給贏了,而顧顏也因此看清了他在落塵心中的分量。
震天是三人之中獲得最多的,命他抱住了,同時也走出了自己陰影,沒有人不願意活在陽光之下。震天自然也是這樣,那些個年頭爲了他那虛無縹緲的願望他已經消費了太多的歲月,以後他要帶着李芸淑的骨灰一同觀遍這萬好山川,圓他們曾經的願望。
亭子上三人一同站着看着日頭緩緩升起,逐漸高了,嘴上皆是釋然的笑容。
“震天此刻你可放下了?”顧顏將扇子放下,袖子微微擼起,拿起茶具給兩人泡茶,神色淡淡。
沐小狐接過茶,抿了抿,目中閃過一絲悵然,原來這纔是顧顏的真性情,她倒是比較喜歡才幻境中那逗趣的人。現在的他冷了些,卻是心冷,比之寰天那冰塊更加的冷,即便是喝着茶也沒有讓沐小狐感到一絲的暖氣。
震天愣了愣,擡起頭,看了看遠處高掛的日頭,那明亮的光芒照耀着大地,讓人沉浸在幸福之中。震天將一切都看開了,將茶一飲而盡,大笑道:“勞煩兩位這般的煞費苦心來開解震天不甚感激,又聽了家主這番話更是開解了不少,爲了慾望我放棄的太多,而今之後我也要爲我自己早作些打算了。”
“慾望有時候是不好,但是利用得到也是件好事,人總是要有追求這才更美不是嗎?今日我與顧公子之所以這般的籌劃,也是希望這世間能多一個好人,你也不用感謝我兩,說白了我兩也是有私心的人。你還是早些走吧,不然我可保證不了接下來會不會發生些什麼事。”
沐小狐朝着震天眨眨眼,震天立馬會意,朝着兩人作揖,道:“今後震天不會再出現在此處,也不會再傷任何人,這天下也沒有震天只有,雲辰一人。兩位再會,若他日再聚我定請兩位喝上一杯薄酒。”
說完便消失在兩人的面前,風吹過只剩下一陣漣漪,兩人靜了良久,一個泡茶一個喝茶,就這般安靜了半天。
“沐家主……”
顧顏正打算開口,可才說了三個字便被沐小狐打斷,沐小狐道:“不用這麼客氣,如在化境之中一般即可,而今你要的我做到了,你也該把我要的答案告訴我了。”
沐小狐端起茶,朝着顧顏笑了笑,那笑容讓顧顏眼角一抽。偏生顧顏臉上的表情雖然筆寰天多一些,然而也不能排除他就是面癱這一列中。
“沐家之事四國之人都有插了一足,然而褚家是最大的謀劃之人,所以,這一切說來還是褚胤的謀劃。”顧顏想到自己往昔被顧顏騙過去的狼狽模樣,目子更加的幽深了些,道,“褚家現在如日中天,你現在的實力扳不倒,再者你與褚胤的婚禮將至,難道你要在這節骨眼出些什麼事?”
顧顏此人性冷,平時善於僞裝,所有人皆以爲他弱的就像個書生,除了經商他沒有什麼特長。然而往往是這樣的人才騙過了所有的人,顧氏一族向來隱秘,家族之中也不如外人所傳的一般弱,只是他們所能之力皆是空間術,所以向來是隱秘的,低調……
而當年褚家是看中了顧家的家財,這才應了兩家的婚約,偏生落塵又看上了皇帝,這兩人孰輕孰重一目瞭然。顧顏成了被拋棄的人,卻不想落塵配天曆玩弄後,顧顏依舊願意收留她,說不上愛,但是情誼總是在的。
“其實你一直不懂什麼是愛吧?想你這樣冷淡的人,從骨子裡透出來的人,怎麼會動情。”沐小狐將杯子放在了桌上,笑道,“倒是挺像寰天的,你們兩人若不是長得不像,我還以爲是雙胞胎呢。”
顧顏擡了擡雙眸,慵懶的看了眼沐小狐,卻將沐小狐的冷汗給看出來了,手緊了緊。顧顏這纔開口:“我愛過,不過不愛了也是真的,沒有男人願意被當作備胎,我也是一樣。”
顧顏目子幽幽,一陣陣的熱氣從茶壺上飄了上來,將沐小狐眼前遮住,不到片刻這亭子的場景變成了荒郊野徑。而這草叢之上只剩下沐小狐一人,沐小狐無奈的笑了笑,將裙子拍了拍,便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