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塵昱來到這家旅店的時候,已經是五點半了。天色已經徹底地陷入一片昏暗。
打着傘,穿着厚厚的棉衣,戴着圍巾的朱塵昱,走入了這家旅店內。而侯爵等人,則是在大堂就等着他了。
而李信陵看到朱塵昱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便是給他發過去了信息,關於和侯爵結盟的事情,已經具體談好了條件。這部恐怖片只要能夠攜手支撐過去,第十八度影院也將和第十九度影院,合併在一起,成爲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不過對朱塵昱而言,這些暫時不重要了。如果活不過這部恐怖片,兩大陣營的事情,也就毫無意義了。要知道,他的保命手段,是遠遠不如李信陵的,在這部恐怖片,註定無法成爲主力。
朱塵昱朝着他們看去,便是直接走了過來。
“莫非……是紀一航先生?”他看着侯爵,說:“房東對我說,你是個長得極爲英俊的男人,一眼就絕對能夠認出來。”
“很感謝你的恭維。不過我現在更想知道,我哥哥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來,就是打算說出一切的。”
李信陵則是來到他面前,“急迫”地問:“在哪裡?春華她在哪裡?”
“不好意思……你是哪位?”
“我是她老公!她沒來?”
“她說她要去接女兒。所以就和我分開了。”
“對……女兒……我居然都差點忘記了。春華,她還好嗎?”
“我……我覺得,很難說是好吧。不。應該說,我們所有人,都不能算是好。”
接着,七個人,全部聚集到了侯爵的房間。
此刻。所有人都凝神屏息地看着朱塵昱,等待他將臺詞說出口。
“我就不浪費大家的時間了。”朱塵昱將已經被雪徹底打溼的外套脫下,坐在牀上,看着眼前盯着他的六雙眼睛。
窗外,大風一直颳着,雪也是下個不停。這狹窄的旅店小房間內,此刻也顯得有幾分森然。
朱塵昱看着侯爵,深吸口氣,繼而,看着腦海中的劇本。將接下來非常長的一段臺詞,徐徐地說了出來。
這段臺詞,他也是在看了以後,才明白,這背後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葉想。也是將目光完全集中在朱塵昱身上。雖然通過劇本已經都知道了。不過,他還是打算聽朱塵昱再說一遍。
“我和你哥哥紀一舟,以前曾經一起在一個飯店裡面打過工。你哥哥因爲要負擔你的學費,所以一直都很賣力地工作。他除了在電力工廠那邊上班外,還不斷地到處打零工。知道你畢業後,還要繼續讀研究生,所以你哥哥都一直想着再多賺點錢,讓你沒有後顧之憂。”
“一個月前,我聯繫了他。因爲一起打過工的關係,我知道他一直都想籌錢。不過。一直都很困難。所以,我介紹了我在做的工作給他。”
“收購病豬和死豬,然後在黑食品作坊進行加工製成肉製品,流入市場,是這樣的工作吧?”侯爵那聽不出絲毫感情色彩的聲音響起。
朱塵昱並非演技出衆的人,否則他此時應該露出一點赧然的神色來。
“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但是我也就是個打工的人而已,老闆讓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最初我只是以爲是食品加工而已,但瞭解到做的是這樣的生意的時候,我也很驚訝。但是,做了就不能退出了,我知道老闆背後肯定還有大人物,我們這裡製作的香腸,火腿,將來會以一些知名食品品牌的名稱出現在超市,商場裡面。能夠做到這種事情的人,不是我能得罪的。他們這麼做的目的也很簡單,爲了節省飼料費和養育的成本。”
“那時候,因爲人手不足,正好要招收幾個新的人進來。楊小姐也是其中之一。而我當時想到你哥哥,就問他能不能做。當然,我不能夠明說,只是說這裡是食品加工的工作,但是待遇還算可以。最近因爲要趕工,所以薪資還算豐厚。不過,工作內容絕對不能夠和任何人提起,包括親人。於是你哥哥就同意了。”
“我們工作的地方,是選擇在了新北開發區一座深山的一個洞穴深處。主要是因爲最近開始有一些人開始查這方面的事情了,所以不得不暫時選擇了這樣的隱蔽場所。當時將各種器械搬到山上後,我們就開始了加工。你哥哥來的時候,最初很驚訝,感覺不能做這種事情,可是老闆說,進來了就不能出去。你哥哥最後迫於無奈,只好跟着我們一起做了。”
“我們工作的那個洞穴非常之深,通風和採光都不是很好,工作條件很艱苦,但是也沒有辦法。洞穴是非常隱蔽的,內部深達幾百米,相當地寬敞,也不知道是怎麼被找到的。而洞穴的深處,就是純粹的山岩而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我們在那裡面工作了很長時間,雖然不太習慣裡面的環境,不過爲了錢也只有委屈一下了。那本來,就只是個純粹很普通的洞穴而已。將運輸來的病豬死豬都運到洞穴裡面,然後將這些肉,加上各種香料和作料,加工成香腸,方腿,然後再運到‘正規’的工廠,就可以搖身變成能夠放入貨架的食品了……而這其中,我,你哥哥,還有楊小姐三個人,是同一個小組。做這份工作,你哥哥最初極度不適應,甚至還嘔吐過好幾次……”
他說到這裡,將頭低了下去。
侯爵則是依舊用不含任何感情的口吻說道:“繼續說。後來呢?”
“一切……都發生在大約一星期後的某一天。那一天,我絕對不會忘記的……”
雖然朱塵昱沒有經歷過那一天,不過只是讀着劇本,他也可以想象那一日。
“那一天,大概十點左右,其他人都已經離開了,偌大的洞窟深處,就我們三個被留下來。當時,我們將製作好的火腿腸裝好後,暫時休息了一會。那時候,你哥哥心情很低落,對我說:‘我們做這麼缺德的事情,會不會遭報應?這種豬肉,怎麼能夠讓人吃?’我也是嘆了口氣,說:‘沒有辦法,如果不是你以前對我說你急着籌錢,我也不會介紹你來這種地方。’你哥哥則是說:‘我現在有點後悔了,早知道,還不如在工廠加班。可是如果不來,我也知道後果是什麼。’”
“就這樣,沉默了許久,忽然,你哥哥擡起頭,忽然看着洞窟的深處,眼神直勾勾的,讓人感覺很詭異。他就這麼一直盯着那裡面看,讓我和楊小姐都感覺很奇怪。然後,他眼神茫然地說:‘我……想進去看看。’當時,我們所處的地方基本已經是洞穴的最深處了,我很疑惑地說道:‘走什麼走啊?裡面還能有什麼東西?’你哥哥似乎是想了想,說:‘也是。’”
“可是……奇異的事情,就這麼發生了。又過去了一會,楊小姐忽然有些坐立不安地說:‘我,我也有點想去裡面看看。’而那時候,我也不知道怎麼的,說:‘是啊,我,也有點想去看看。’而你哥哥又一次露出剛纔那非常茫然的眼神,盯着那洞穴深處,說:‘那麼,我們,就一起進去看一看吧。’那一天,不知道爲什麼,我們三個都是想到洞穴的深處去看一看。”
說到這裡,他的身體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現在想起來,我們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引誘過去的。我們就感覺,好像必須要過去看一看。當時,本就已經是晚上十點多,偌大的洞穴,只有我們三個人。本來,工作已經是差不多都已經做好了,很快,我們就可以回家去了。但是,當時,想要進入洞穴深處看一看的慾望,讓我們連回家都已經徹底忘記了。總是感覺,要去看一看……要到洞穴裡面,去看一看……”
“如果,當時我們沒有進去看的話,或者說,那一天晚上,我們三個人沒有被獨自留下,而是早點回去的話,也許,後面這一連串恐怖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不過,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這一切,就是這麼發生了。”
“當時,你哥哥走在最前面。我們都是打着手電筒,照亮前方,手電筒是我們在這個山洞內工作的必需品。而當我們繞入昔日我們非常熟悉的洞穴深處的時候,我們卻是感覺到非常詭異和奇怪。那種感覺,以前從來都不曾有過。可是,我一點也不想就這麼離開,而是就想着,進去看看……哪怕看一眼就好了……我們那時候,感覺都不正常。無論是我,還是你哥哥,我們最後就都這麼來到了洞穴的最深處。”
“洞穴盡頭,原本就是一大堆山岩。那時候,我們走入洞穴盡頭,用手電筒朝着昔日很普通的山岩照射而去的時候,我卻是發現,在那山岩下方,忽然,多出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而那個洞口,相當地黑暗。用手電筒照過去,都看不清楚。”
“而我們,都記得非常清楚,這個洞口,之前……分明就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