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的天啊!”在確認了修伊因痛楚而扭曲的那張臉後,老酒鬼難以置信地大叫起來,“蕾娜斯,你可想清楚,這傢伙可是魔界赫赫有名的獵豔高手,雖然到現在爲止,他因爲堅持自己那套有距離纔有美感的荒謬理論而沒有登堂入室,不過只要他願意,隨便在魔界哪個地方都能找到三位數的美女傳寢,這種男人簡直就是敗類中的敗類,比起那個更追求肉體快樂的科林·所羅奧雖然要好一些;但玩弄女性心靈的他也是一個危險人物。喜歡他是萬萬不能啊!”
“多謝你的‘讚美’。”修伊的面孔現在只能用“險惡”來形容,一方面他的確做過這些事,根本無法反駁老酒鬼,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老酒鬼的話能有效,把蕾娜斯的這種可怕想法壓制住,然而他此刻也很矛盾,爲蕾娜斯着想而保持感情的距離是正確的,可真正喜歡她的心情卻很誠實地令他的心在流血,這多種滋味混在一起的感覺又苦又澀,遠比真正受傷要難受得多。
唯一能理解他心情的人只有倪劍,所以他立即站出來爲修伊說起了話:“老酒鬼,你這話就不對了,男人風流一些是很正常的,只要沒有做出越軌而導致必須負責的情形,何必要那麼計較以前的事情呢?至少在我們和修伊相處的日子裡,就沒見他跟哪個女孩子有勾搭,也沒見他大肆施展魅力誘惑女性芳心,他不是一直都只關注蕾娜斯小姐一個人……”
話還沒完,倪劍就發現修伊猛向他打着“快住口”的眼色。由於不明白他的意思。翼人還是自顧自他說了下去。直到他感到背後有一陣恐怖的殺氣襲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某句話。
不敢回頭地倪劍不禁把目光投向修伊,希望能從他那裡得到一些指示,可在修伊帶着少許憐憫的眼神中,他只看到了一個詞——“傻瓜!”
“倪——劍!你——給我——回過頭來!”瑪麗嘉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中擠出,“你的——大道理還——真是不少啊!”
糟了。
倪劍很想立即展開背上的翅膀。趁沒被瑪麗嘉這股不知名的憤怒撕碎前逃之夭夭。可他又很想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於是不知死活的終究還是回頭,送出了一個勉強至極的笑容:“是嗎?承蒙誇獎。”
修伊無力地低下頭,虛空和冷凌鋒露出不忍再看下去的表情。小七則用尾巴遮住眼睛,準備暫時迴避接下來將發生的暴力事件,菲莉絲、蕾娜斯、米伯特和老酒鬼各給倪劍的這句話下了一個定論——白癡,笨蛋,二百五,十三點。
在這麼敏感的時候,居然還敢用如此具有擡槓傾向的語句作答,就好像唯恐對方生氣得不夠徹底一般,偏偏在最令人生氣的地方再點上一把火,所以在衆人看來,要麼倪劍此人根本就是對死亡一無所懼的勇者,要麼就是不懂得如何說話的超極蠢材。
而就目前情況看,該是後者的情況比較符合現狀。
“倪劍,你這個大混蛋,給我去死吧!”瑪麗嘉的怒氣終於徹底爆發,連躲閃都來不及的倪劍隨即被揪住衣領,一個漂亮的背投動作後,倪劍被硬生生地摔在正在行駛的馬車踏板上,肚皮朝下地壓在車轅上,面部也與修伊的靴子來了個親密接觸,慘叫剛發出一聲就被不住的慘呼代替。
佔了優勢的瑪麗嘉繼續追擊,趕在倪劍翻身坐起之前一屁股坐在了他背上,兩腳卡住倪劍的腿不讓他動彈,雙手抱住他的兩臂就用力一扭,平日裡被衆人稱爲“鳥人”的倪劍立刻變成了一隻被壓得死死的大鱉。
換了是平時,這種只隔了兩三層衣服、和瑪麗嘉可說是親密無比的接觸,簡直是倪劍夢寐以求的大突破,可是在現今的情況下,倪劍的感覺就像是同時進了天堂和地獄,一邊是瑪麗嘉豐滿肉體的親密擠壓,令他幾乎有種進了人間仙境的錯覺,另一邊卻是毫不留情的反扭胳膊,兩隻手臂傳來的痛苦證明,瑪麗嘉此刻幾乎是用上了全力,被拉扯的骨骼與皮肉都向大腦提出了極其強烈的抗議。
“唔……嗯……呵……呼!”倪劍極力蠕動着身軀想逃開,哪怕爭取到一點向其他人求救的時間也好,可瑪麗嘉卻死死壓住他不放,還一邊扯他的手二邊叫了起來:“說什麼‘男人風流一些是正常的’,還說‘沒有做出越軌而導致必須負責的情形’,好你個倪劍!學得越來越油嘴滑舌不說,連歪理也開始一批批地量產,我今天絕不會放過你這個女性公敵,快覺悟吧!”
修伊,你在幹什麼?我可是爲你說話而遭殃,快幫我解圍吧!
倪劍無法求救,只能在心底暗暗大罵修伊的不講義氣,不過他卻不知道,修伊此刻正處於一種無法開口、無法行動的尷尬境地之中。
的確,倪劍是爲幫他忙而倒黴,修伊也因爲感到過意不去想開口幫腔,可一看到此刻的瑪麗嘉,修伊想說的話就全咽回了肚子裡。
眼中彷彿燃燒着熊熊的烈火,兩側太陽穴上更是因爲怒氣而暴起了幾條明顯的青筋,嘴角露出的尖尖虎牙似乎透着邪氣,除了少一條帶着尖頭的黑色尾巴外,平日裡溫和的女祭司和麪目猙獰的下級惡魔並沒什麼分別,如此情景修伊只在一個地方看過,那就是亞蘭·撒旦用來懲罰貪官污吏的油鍋地獄,那裡面倒是有蠻多像這般青面獠牙的惡魔。
可現在,他在人界法利瑪帝國的一架馬車上,在一個平時信奉光明之神的女祭司身上看到了如此情景,潛意識的危機感告訴他,還是不開口爲妙。
其他人的感覺也和修伊差不多,生長在鄉間他冷凌鋒有種如野獸般的直覺。而此刻這種直覺告訴他,千萬不要去惹那個騎在倪劍身上的女人。
小七本身就是野獸。自然也有相同的想法。米伯特作爲優秀的盜賊,對危險感也有着極高的敏感度,選擇靜觀其變也理所當然。
虛空和老酒鬼則覺得,自己彷彿又回到了殺氣沖天的戰場,那種壓得人無法喘氣的抑鬱感令他們也噤若寒蟬地閉上了嘴。
菲莉絲和蕾娜斯則是不好開口,畢竟瑪麗嘉發火並非毫無理由。對倪劍這種神經大條的傻瓜、笨蛋、二百五。她們也認爲確實存在教訓一下的必要,所以現在她們決定先不說話,讓倪劍吃點苦頭再說。
而綜合各方面所得到的結果,就是衆人都只能眼睜睜地看倪劍被瑪麗嘉實行天誅。不過與此同時,必要的藉口還是要找的,而且還要當場說出來,以向倪劍證明自己並不是袖手旁觀,而是有着這樣那樣的充分理由。
“倪劍,你實在不該得罪女性同胞的,所以接受點懲罰也應該吧。”蕾娜斯和菲莉絲共用了一個理由。
米伯特則遵守了“妻管嚴”的第一條準則——“老婆永遠是對的”:“菲莉絲說得有道理,倪劍,你該接受點教訓。”
“你平時鍛鍊不夠,纔會被力量不及你的瑪麗嘉壓制住,就權當是反省一下不用功的後果吧。”虛空一本正經地教訓道。
然後是老酒鬼,他的理由差點令鬱悶的累人當場吐血:“我人老了,耳背又眼花,所以什麼都沒看見,也什麼都沒聽見。”
小七的說辭最實在,但也很過分:“就當是補習摔跤課程,而且對手是瑪麗嘉,又不是一個滿身臭汗的大男人,你難道還有意見嗎?”
冷凌鋒也不甘示弱,這個沉默寡言的少年一放出實話來,比刻意的諷刺還要傷人:“若換了我肯定不感到痛,你真的鍛鍊不足呢。”
聽完冷凌鋒的評價,倪劍的鬱悶已算是到達頂點了,不過他始終沒有聽到修伊的解釋,衆人中最能言善辯的魔族此刻反而沉默了下來,只是一心一意地趕着馬車,彷彿是在逃避問題一般。
“修伊,你不想替他說幾句話嗎?”倒是瑪麗嘉察覺到了修伊的反常,猙獰恐怖的神情不知不覺中有了少許緩和,在她的心目中,修伊的反常就意味着某個陰謀正在醞釀,對此人的戒心悄悄地代替了對倪劍的怒意,“整個事情的起因好像和你有點關係,你爲什麼反而一句話都不說呢?”
嗯……總算注意到了我的反常,這樣倪劍的壓力會稍微減輕一點,希望這個傻瓜能察覺到吧。
一絲無言的笑意浮上修伊心頭,但這當然不能表現在臉上,否則瑪麗嘉立刻就會再度加強對倪劍的控制,這對累人積聚力量脫離她的魔掌可相當不利,於是修伊做出了一副很無謂的樣子:“事實俱在,又有什麼好否認的。但我的事蹟這麼有名,蕾娜斯也該有所耳聞吧,那她現在既然這麼說,就證明她並不在乎我的過去,所以我認爲,你生氣只單純因爲倪劍說錯了話,和我並沒有關係……既是如此,我又何必爲不相關的事情開口?”
臭魔族,死小子,殺千刀的背叛者!老子好心幫忙,不領情也就算了,還要在這裡冷嘲熱諷地說閒話!
倪劍雖然很感激修伊分散了瑪麗嘉的注意力,卻被這席話幾乎把肚子都氣破了,當下就決定等擺脫了瑪麗嘉的壓制,第一件事就是和修伊把總賬算清楚。
不過修伊顯然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在揮鞭忽然令馬匹停下之後,接下去的一句立即令倪劍再次決定把算賬的日期延後:“但現在我必須提醒你兩件事,第一,我們乘車的路程到此爲止,接下來的路必須用雙腳走;第二,我們沒打算把糾纏成這個模樣的你們原樣扛上山,畢竟當今的風氣還不是很開放,扛着你們走我們會臉紅的。”
瑪麗嘉這才意識到,由於壓制倪劍的一系列動作,自己和倪劍已經緊緊地糾纏在一起,雖然是背對着騎在他背上,可姿勢已曖昧親密到極點。別說自己是一個不能談戀愛的高級祭司。就算是熱戀的男女都很少在光天化日下做這種事。要把他們就這模樣扛着走,即使是修伊這麼厚臉皮的人也受不了。
三秒後,瑪麗嘉整張臉都變成了害羞到極點的火紅色,制住倪劍的手用力一推,整個人已就勢後倒向蕾娜斯和菲莉絲,“嚶嚀”一聲後便把臉紮在了兩人懷中。自此死也不肯擡起頭來了。
“呼……”倪劍總算是能舒暢地呼出一口氣。緩緩收回被瑪麗嘉絞得發痛的兩隻胳膊,覺得自己全身都像要散架了一樣,只想好好地就以這姿勢躺上三天三夜。
但下一刻,修伊的手已無情地揪住了他的衣領。將他硬是從馬車上拖了下來:“抱歉,現在還不是睡覺時間,走吧。”
修伊所要去的地方明顯偏離城鎮和主要交通幹道,自下車起衆人就發現,馬車的停放地點是在一條非常狹窄的小道上,道路上雜草叢生,明顯很少有人走動,周圍也都是高聳的山峰和茂密的樹林,放眼望去杳無人跡。
可儘管看上去這個地方荒涼原始,帶頭的修伊卻像是經常來一般,在林間穿行的動作嫺熟老練,每走一個拐角或轉彎都沒有半點猶豫,和他一比,絕對是初次來這兒的火焰空間就比較狼狽了,衣服被灌木樹枝拴住扯破還是小事,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跌跌撞撞也算不了什麼,身爲經常在野地裡穿山走嶺的傭兵,靈活度居然還比不上在魔界深居簡出、看起來文秀儒雅的修伊,這點才最令衆人感到面上無光。
“不能飛着去嗎?”在跟着修伊昏天黑地地走了半個多小時後,倪劍的翅膀已被颳了五六次,羽毛都掉了不少,他首先忍不住了,“比起在這一大片樹林裡穿行,你不覺得從空中找比較快嗎?”
“如果你想在濃霧中迷失方向,最終因力氣衰竭而摔死,就不妨試試。”修伊連頭也不回,“這裡的天空常年被霧氣籠罩,空中視野爲零,上去後就再也下不來了。老實走路吧,這是唯一能通過的方法。”
“那你想帶我們去哪裡啊?”老酒鬼也問道,“這裡除了樹外就是石頭和雜草,真的有人去住在這種鬼地方嗎?”
修伊頭也不回地答道:“等一下見到那個人,你再把這話原文轉述給他,我保證你會被他打扁屁股。”
想像着七十幾歲的老酒鬼像三歲小孩般被接着打屁股,虛空不禁莞爾一笑,接着馬上搖頭否定了修伊的說法:“殿下真會開玩笑,若那個人真有能力這麼做,應該不會選擇屁股這種地方下手吧。”
“嘿嘿嘿嘿……那就走着瞧了。”背對虛空的修伊發出了曖昧到極點的笑聲,然後忽然停步,“到了,就是這裡。”
衆人連忙緊跟幾步追上,這才發現眼前豁然開朗,剛纔的樹林由於太過茂密,甚至將頭頂的天空都遮得嚴絲合縫,所以每個人纔會有那種分不清東西南北的混亂感,而修伊此刻則將大家帶出了樹林,呈現在衆人眼前的是一片空曠的天地。
但這卻是在一片陡峭的山崖之上,在不知不覺中,火焰空間的成員們已在修伊的引領下爬上了某一座山峰,而這裡就是最高處的峰頂。
“的確是不適合飛行的地方……”擡頭望了望佈滿灰黑色濃霧的天空,蕾娜斯確認了修伊的天氣預報能力,而後掃視了一眼空空蕩蕩的山頂,“你說的人就在這個地方嗎?”
“修伊,你今天是不是傻了?”小七冷笑道,“想要人也要找個合適的地方,再配合幾個演技高明的演員和充分的事先準備,可現在你卻剛好相反,說找人卻把我們帶到這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光禿禿山頂上,我倒要看看,你這次要怎麼圓謊?”
修伊不置可否地淡然一笑,接着走到了山崖的邊緣處向下望去,彷彿下面有什麼東西非常值得注意一樣,然後他緩緩轉身,對着所有人說了這麼一句:“好,現在大家從這裡往下跳吧。”
“你瘋了?從這裡往下跳?”倪劍衝到懸崖邊向下一看,整張臉都白了,“要是從這連底都看不見的地方摔下去,連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的。我們難道是千里迢迢趕來自殺的嗎?”
“當然不是。你信我就好了。”趁倪劍走到身旁的機會。修伊從懷中迅速掏出一根粗繩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翼人地兩隻翅膀緊緊捆在了一起,而當倪劍奇怪地轉身問他“你幹什麼”他瞬間,修伊伸手將面前的犧牲品輕輕推了一把,“所以,你給我下去吧。”
尖叫聲同時從修伊的身前身後發出。在踉蹌後倒的同時。成爲受害者的倪劍就明白了修伊的想法,可已失去平衡地身體完全不聽使喚,想展開翅膀地舉動又被緊緊綁起的繩索阻止,在發出一聲絕望且充滿詛咒的吶喊後。翼人像石塊一般落向被雲霧籠罩的萬丈深淵。
不用說,修伊身後地那聲尖叫多半是來自瑪麗嘉,眼見倪劍被他推下懸崖的瑪麗嘉在尖叫後立即暈倒,而其他人也不禁對修伊這種謀害同伴的行爲感到子極度意外,隨即都下意識地同意了倪劍剛纔的推測。
修伊肯定是瘋了。
“蕾娜斯,等會你跳的時候千萬要記住,別展開天使之翼飛翔,那會使你和大家失散的。”完全無視背後衆人的恐怖眼光,修伊回首淡淡一笑,接着一個姿勢優美的魚躍動作後,他也朝着倪劍墜落的地方跳了下去。
“殿下!殿下!”這回輪到虛空大叫了起來,然後他和老酒鬼幾乎是不分先後地趕到修伊跳下的地方,朝着那雲霧迷茫的深淵看去,“殿下!不要開這種玩笑!你在哪裡?快回答我呀!”
什麼都沒有。
除了那片仿若亙古以來便存在的灰色迷霧外,什麼都看不見,修伊對虛空的呼喚也沒有任何迴應。
虛空二話不說,立即也邁步前衝想跟着跳,卻被老酒鬼及時一把扭住:“你也瘋了嗎?沒必要給他陪葬吧?”
“沒瘋,你不覺得奇怪嗎?倪劍先掉下去,卻沒有一點落到地面上的迴音傳到耳中,這太不符合常理了吧?”虛空一把將老酒鬼推開,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也跳了下去,“所以我認爲殿下可能有自己的理由和想法,更重要的是我相信他,就這樣。”
“喂!你……”眼睜睜地望着虛空消沒在雲霧之中,老酒鬼又氣又急,但偏偏又毫無辦法,但就在這時,後方再度傳來了驚呼聲,一個嬌俏的人影從老酒鬼身邊迅速掠過,毫不猶豫地第三個跳了下去。
蕾娜斯·法琪利。
“我也相信他。”她掠過之時只說了這麼一句話,語氣顯得異常淡然從容,和虛空先前的深信不疑剛好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衆人一齊怔住,接着冷凌鋒也開始行動,然後是菲莉絲、米伯特、小七和瑪麗嘉,最後連老酒鬼也苦笑二聲,就此加人了跳崖大軍之中,因爲現在對每個人來說都已是別無選擇了。
與其在上面乾等,因爲無法信任修伊而難過痛苦,倒不如試着去相信他,賭一賭自己的運氣如何。
所以只過了大約十秒左右,整個火焰空間便消失在了懸崖下的迷霧中,就此從世界上消失了。
可他們的這次賭注卻押贏了。
離開懸崖的人都無一例外地感受到了重力的致命吸引,可就在過了大約五六秒後,被高速下墜撕扯得渾身發疼的狀況忽然間徹底消失,整個人就感覺像掉進了一團棉花中一樣,腳下彷彿夠着了實地,但卻軟綿綿的一點硬度都沒有。
這太荒謬了,沒理由掉下懸崖是這種感覺的。
每個人都在這麼想的那一瞬間,事情再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軟綿綿的着力點忽然變成了硬邦邦的地面,沒有心理準備的衆人紛紛砸在了一個不知用什麼物質構成的傾斜平面上,順着傾斜角往下開始飛速滑行,由於迷霧依然維持着能見度零的水準,眼睛還是看不見任何東西,所以往下跳的人只能各自爲政,無助地任由這種滑行繼續着。
“砰!”
“撲通!”
“哎呀!哎喲!哎唷!唔呀”那個一直維持着滑行速度和角度的平面忽然到了頭,半路剎車的結果就是一大票人按跳下的先後次序一個個飛了起來,然後再一個接一個地落在廠一大片開滿鬱金香的鬆軟土地上,來了個多人接力式的疊羅漢。
有花做墊底,再加上泥土的質地鬆軟,一行人這麼七葷八素地跌下來倒也沒受傷,但滑行加速度與人體重量的雙向作用,卻讓疊成一團的幾個人揮身像散了架一樣,一時半會都爬不起來,只有蕾娜斯是唯一的例外。
在她跌到先期落下的倪劍和虛空身上前,修伊的手便非常及時地接住了她,然後輕鬆朝旁邊一閃,讓過了接着跳下來的冷凌鋒,以極其優雅的姿勢越到了這場疊羅漢遊戲的外周區域。
而當衆人總算從這混亂到極點的一系列打擊中恢復過來,想狠狠地教訓那個事事不說清楚的魔族之時,卻驚訝地發現修伊已放下蕾娜斯,恭敬地站到了一名陌生的中年男子身邊。
毫無疑問,這個風度翩翩、神態平和文雅的中年男子,應該就是修伊此次要來找的人,但讓大家感到驚訝的是,現在的修伊一改往日的調皮作風。
顯得無比認真而恭敬,一切的玩世不恭彷彿都被這名中年男子所壓制住了一般……
可就在下一刻,所有人都明白到修伊爲什麼會這樣反常了,因爲這個中年男子是這麼自我介紹的:
“歡迎各位到我的山居來,我的名字是路西法,路西法·撒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