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州,只是西寧道屬下的一箇中州,地位卻十分緊要。
一是因爲這裡有最靠近西燕的邊鎮:文鎮。歷來是兵家必守之地,爲此,安西都護府和西寧衛都在昆州駐紮了不少兵馬;
二是因爲這裡出氣候獨特,因而出產衆多珍貴藥材和茶葉,如被軍中士兵成爲“金不換”的止血藥材三七,還有被成爲西寧之寶的雲霧紅茶,使得大永商人如遊鯽,小往大來,這昆州一帶的商務極是繁榮;
三是因爲昆州地下隱藏着豐富的礦藏,尤其是各色金屬礦藏之豐,甚至超過了昆州的藥材和茶葉,也因此,朝廷對昆州的管理一向嚴格。畢竟,礦產實在太過重要了,一個弄不好,甚至會影響一方的安寧。
昆州一帶如此繁榮,因而聚集的居民也衆多。這些人在昆州這裡繁衍生息,世世代代拓展開去,正是因爲人多,才顯得昆州更加重要。其中,最爲人津津樂道的就是昆州三家。
所謂昆州三家,就是世居昆州的豪門大族,分別爲李、張、楊三家。
這三家的族人子弟大多集中在昆州一帶,而且佔據着昆州政、商兩界的主要位置,比如說昆州刺史李惠山、文鎮藥市行會會長李次山就是李氏的子弟,又比如昆州最大的藥材商楊步勳、昆州別駕楊步雲就是出自昆州楊家,而壟斷昆州林業的張經綸、張經緯兄弟正是張家的嫡枝嫡子。
這三家的勢力在昆州盤根錯節,又互爲姻親互爲牽制,加上昆州遠離京兆素來民風彪悍,這三家的子弟,雖然不能說是能在昆州橫着走,卻也是昆州數一數二的人。
所謂牽一髮動全身,這昆州三家動一動。昆州政、商兩界就要抖一抖。
這昆州三家之中,又以李氏最爲勢盛,這些年來。已經有隱隱壓其餘兩家一頭的態勢。
且不說別的因素,就說這昆州刺史李惠山。這些年就爲李家的壯大出了不少力。在他的支持護航下,李家的族人無論是在昆州官場還是在昆州商域都如魚得水風生水起,這令張、楊兩家嫉恨不已,卻也只能眼紅暗罵。
李氏獨大,還有一個重要因素,那就是李氏和西寧衛大將軍彭明義有親,而且這些年來李、彭兩家聯繫緊密。
這也就是說。李家牽涉到軍方,關係着西寧衛十二萬兵馬,就算張、楊兩家再怎麼不甘,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李家越過自身去了。
“李老爺子七十大壽。這是李家給昆州諸家發的帖子。李家祖宅已經在忙碌了,刺史府這些天也都在談論着這個事情。魏中希雖然折了手臂,卻也是跑進跑出裡外打點,狗腿子做了個十足!”
位於昆州內城東南方向的楊家祖宅,楊步雲帶着譏笑的口吻這樣說道。向自己的父親楊從東彙報着昆州的最新情況,一旁還有他的叔父楊從南和堂兄楊步勳等人。
“七十大壽嘛,古來稀,自然是要隆重一些的。不過這魏中希看來是要緊靠着李家了,就不怕他的手臂好不了?”楊步勳露出了一絲笑意。接過了楊步雲手中的帖子,攤開來仔細瞧了瞧。
他知道這個堂弟一向看不起魏中希的阿諛奉承。事實上,如果不是爲了牽制李家,估計這個堂弟對昆州別駕這個從四品下的送老官根本就不感興趣。
“魏中希跟着李惠山前去桂州參加婚事。觀察使謝同甫大人,還有西寧道副將軍蕭若元也去了,你當時就沒有跟着去?你這個昆州別駕,見到這兩個官員的機會也不多,這下倒是讓魏中希搶在前頭了。話說,謝、蕭兩人是爲了吳越沈家去的,這沈家的人,聽說還要來昆州遊歷一番。”楊步勳又說話了。
他作爲昆州最大的藥材商,對於政局官場的各種消息,有時會比楊步雲知道得更多,反應也更爲靈敏一些。
“跟着去有什麼用?蕭若元是彭明義的手下,就算我跟着去了,李惠山又哪裡會給我表現的機會?何況這一次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事!”楊步雲有些煩悶地說道。
西寧道高官齊聚桂州,魏中希竟然沒有通知自己,就急急忙忙去李惠山趕去了桂州,真當自己這個昆州別駕是紙糊的了!事情做得這麼明顯,楊步雲這一刻有些難堪。
這個位置,本來是爲了牽制李家的,可是……自己這個昆州別駕,沒有什麼實際的用處。
聽着這兩人的話語,楊從東沒有說話,想到李氏在昆州日益勢大,心裡是着急不已,面色卻是不顯。
這一次李老爺子大辦七十大壽,遍請昆州的官員和大商,這是爲了賀壽,何嘗不是爲了彰顯李氏在昆州三家的中的地位呢?
再這樣下去,恐怕我們楊家和張家都沒有地方站了,雖然還是並稱昆州三家,但是這些年被李家死死壓住,楊從東覺得族人在昆州的日子越發不好過了。
究竟有什麼辦法在李家手底下爭得一條出路呢?想當年,楊家是遠遠勝過李家的,可是如今……
楊從南的想法和兄長楊從東差不多,作爲家族的中流砥柱,這些人對家族即將面臨的局面和將來的走向有着非比尋常的敏銳。這種敏銳,乃是多年的參與族務和多年的歷練所得。
說不上什麼原因,楊從南就覺得,現在正是面臨族策選擇的時候。
楊從東覺得,或許現在楊家走到了一個岔路口,是繼續讓李氏一家獨大,還是維持三家鼎立的局面,還是想辦法壯大族中的勢力?
身爲楊家人,楊從南自然希望家族日益壯大,但是當下昆州這樣的局面,楊家怎麼可能會有機會呢?
李家把持着昆州的官場,控制着昆州各地的藥市、茶市行會,身後又有西寧衛大將軍的支持,可以想見的是,李家必定會侵吞、蠶食自家的勢力和地盤。楊家未來堪憂!
楊從東和楊從南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憂慮和無奈。有心而無力,現在昆州的局面由不得他們有過多的想法和做法。只能見步行步了,只能等待契機了。或許到時會柳暗花明。
雖然抱着這樣的希望,但是楊從東兩人根本就沒有真的想着這樣的希望會有。
除非真的是有契機啊,想想李氏子弟,想想彭明義,這怎麼可能會有呢?
一時間,楊家族人都不由自主地沉默。出路在哪裡?契機在哪裡?這些,都看不見啊。
與此同時。位於內城西北方向的張家族人,張經綸父子也在說着話,他們正在討論的,也是李老爺子七十大壽的事情。
仔細說來。在昆州三家之中,張家的勢力是最弱的,原因很簡單,這些年來張家的子嗣不興!
比起李家和楊家來說,張家人丁太單薄了。沒有人就沒有擴張的資本,能守住固有的勢力就不錯了,遑論開拓?是以張家最近的兩任族長,持的都是保守穩妥的族策,進取之心那基本是沒有了。
想着的。都是怎樣保持最後的榮光,也就是還能並稱昆州三家的榮耀。
“李老爺子七十大壽,我們要好好準備這個壽禮纔是。這次老爺子的壽宴之後,我打算爲元圭求娶李氏女。互爲姻親,情面上就會好說話了。”張經綸的父親張潛民這樣說道。
他說的元圭,正是張經綸的嫡子,到了成親之年了,那麼,也該是時候和李家聯姻了。
“知道了,父親。這個事情我會辦好的。定不會在李氏面前失禮。元圭的親事,父親看着辦就可以,那孩子也不會有意見的。”張經綸恭敬地說道,贊同張潛民的打算。
與其餘兩家聯姻,這對張家來說,就是進取之道了。情勢比人弱,現在只能是如此了。
“聽說早前在文鎮,我們張氏分支有個藥販曾頂撞過李次山?還擡出了昆州張氏的名號?這是怎麼一回事?這是紙糊了心還是腦塞了草?若是惹得李家不喜,那就麻煩了。看來還得派人往李次山那裡送點禮才行。”張潛民想到了早前聽到的消息,語氣有些不豫。
現在自家和李家打好交道還來不及,怎麼可以頂撞呢?
這個事情,張經綸剛好是知道的,便將事情的始末都對父親說了一遍,末了還說道:“那個只是分支族人,昧着心賺了些黑錢,這倒不是大事。況且這事,爲李次山博得了聲名,現在藥市誰不說李家公正公道?也是爲李家添花了。依孩兒看,這事就揭過去了。”
對於兒子的判斷,張潛民還是信服的,既然他這麼說了,那麼這事也就到此爲止。
怪不得張潛民這麼緊張自家和李家的關係,作爲三家之中最弱小的一家,張家要盡一切努力保持和另外兩家的友好關係,不然,日子就更難捱了。
從上一任張氏族長開始,張家就積極主張和李家、楊家聯姻,藉由姻親,在昆州之地鋪開一張人情網絡,也就是倚仗其餘兩家的意思。
到了張潛民這一代,這樣的聯姻保守的族策執行得更徹底,所以這個分支的小風波,纔會令張潛民如此在意。
左支右絀的族長,甚是艱難啊,偏偏底下的族人仍無所悟,這纔是令張潛民窩火的事情。
正被李、張兩家忌憚討論的李家,此刻是一片和樂融融。
李氏的族長李老爺子李公緒,也就是昆州刺史李惠山的父親,正笑呵呵地聽着兒、侄、孫輩關於他壽宴的種種安排,時不時地點點頭,對這一切都感到很滿意。
自己壽長體健,而且家族興旺,族中人才濟濟,在昆州一帶提起李氏,誰不會禮讓三分?就算是在整個西寧道,也沒有多少家族敢輕慢李氏,這對於身爲族長的李公緒來說,就是最得意的事情了。
“其實按照我的意思,倒也不用過於鋪張,免得授人話柄,道是我們李家如何勢盛,反而有損我們李家的聲譽,倒不美了。”李公緒雖然已經年已七十,但是眼裡時有精光。
此刻聽着兒孫的安排,他是很滿意,但滿意之餘,他也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慮。勢不可用盡,福不可享完,他擔心這次壽宴辦得太隆重了。
“父親請放心,這個度,我們這些晚輩自然會把握的。父親只管養足精神,等着壽宴那天衆人給您老人家祝壽就可以了。”李惠山笑着安慰道,和李次山等族中兄弟一起保證壽宴絕對會隆重又不誇張了的云云,
一時間,李氏祖宅笑聲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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