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一年只種一季水稻,但是在現代南方,一些地區早時候一般分爲早中晚三種不同季節的水稻,當然一畝地一年最多也只能交替着產兩次稻子,中稻不過是種一季的時候。
李清歡想趁着今年開年還早,早些將稻子種下去,這樣便可以種兩季了。之前,她還特意向阿桃他們瞭解了一下這裡的環境因素。據說三四月的春季多是暴雨,而夏尾秋初又都是旱季。
如此一來,便只能早些下種,儘量幼苗錯開三四月這個時間段了。雖然三四月下種溫度適宜,但要錯開時間和保證兩季的情況下,唯一的辦法便是提前下種。
這樣雨季之前,禾苗已經有了一定的穩固性,不容易被水推走。即便到了秋季的時候乾旱,那時候第一批水稻也已經出產了,再怎麼樣也不會虧了老本。不過現在天氣還冷,種下去的稻子也一定長不起來,而這裡又沒有現代用來製作溫室效應的工業薄膜,所以實施起來有些困難。
李清歡知道古時候在秦始皇的年代就已經有了像現代所謂的溫室大棚,只是那會沒有現代所用的農業大棚薄膜,便將蔬菜種在房子裡,底下用木材堆積燒火,讓室內達到溫室效應,從而使蔬菜生長。
不過那樣十分的廢銀子,也只有宮裡的皇上娘娘們纔有資格奢侈的享用。在鄉下人們大多都是靠挖地窖來庫存年前的食物,比如白菘,胡蘿蔔什麼的。
顯然,以李清歡現在的條件,想要用房子來奢侈的培育稻種並不現實。
她倒是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不知道用緊密一點的布料來代替工業薄膜行不行。這樣雖然也是極爲奢侈的,不過比起多種一季的水稻來說,又不算什麼了。
她現在不要求高產,只想先實驗出來,看能否在這個時代種出兩季的稻穀。念此,她收拾了一下,晚上早早的做了飯吃睡下。
翌日天還未亮,她便起來做好了飯菜。
李青兄妹自個起牀收拾了一番,又將自己中午吃的飯菜裝好,這才和阿姐一起出了門。
他們讀書不像現代一個星期就有兩個雙休日,除了月中的十五也就月底纔有兩天修沐,所以今日也是上課的,便乾脆和李清歡一道走了。
李清歡今日沒什麼急事,也不用背什麼東西,所以她打算走路去鎮上。再者今日鎮上不趕集,也沒有牛車可以坐。沒想到剛走至上河村,便碰到了同樣早起趕來學堂的孟夫子。
他依舊是一身乾淨整潔的青衣,儘管上面縫了幾個補丁,卻絲毫不掩他身上的儒雅之氣。不過他此時正費力的揹着一大捆的木柴,看樣子是學堂給學生們溫菜的柴火都用完了,所以他才特意趕早的背了一大捆過來。
李清歡對他印象十分的好,再加上他是李青兄妹的夫子,所以微笑着上前到招呼道:“孟夫子來的可真早。”
孟夫子面色尷尬,他覺得自己此時有些狼狽,被李清歡微笑的看着,他總覺得有幾分彆扭,莫名的便想到了李來福上次所說的話。
倒不是看輕李清歡,而是覺得像李清歡這樣的女子實在是不想別人口中的那般。
“李姑娘早。”話畢,他又對李青兄妹溫和的道:“你們這麼早便起牀了,上課的時候,可別打瞌睡纔好。”
李青兄妹立即點頭。
李清歡見他瘦弱的身姿背一大捆柴有些吃力,立即喚李青兄妹道:“快去幫夫子將柴火拿下來,你們一人幫着拿點。”
孟夫子朝李清歡感激一笑,並未推脫。
李清歡想着這會時辰不早了,自己名聲又不好,還是不要與孟夫子多言,免得被人看到,又要說些閒言碎語拖累了人家,交代了李青兄妹幾句,便與孟夫子告別朝鎮上去了。
她一個人不揹着什麼東西,腳步快,兩個時辰便行至了鎮上。
她要賣大批的布,身上的銀子不夠,便決定先去錢莊把銀子都取出來。還特意問了錢莊的掌櫃,若是她將銀子全都取了出來,是否會銷戶?
本來錢莊沒有銷戶是不能將銀子全都取走的。不過這錢莊本就是司馬家的,司馬越早就交代過了。所以這會子李清歡別說是全部取走不銷戶,即便再多支出些銀兩給李清歡,錢莊掌櫃的也是願意的。
李清歡沒有察覺,直接拿着銀子去了布點。等量好了尺寸,賣好了布出來,沒想到外面突然就下起了大雨。
她今日出門匆忙,也沒看天色,所以沒有帶傘,只能暫且困在布點裡。而那些早有準備的人,這會子買了東西,自然是撐着雨傘離開了。而正是人家撐傘的動作,她一時竟然看呆了。
“李姑娘,李姑娘……”
“嗯?”李清歡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擡眸便見一名身長玉立的男子站在了她的身前。
“你是……”
“李姑娘真是貴人多忘事。”那男子道,面色有些失落。
李清歡又想了會,纔有些不確定的道:“你是方公子?”
那人立即驚喜道:“正是,虧得姑娘還記得在下。”
然李清歡這會卻沒有多少心情去理會方公子,不過見他此時手中正撐着一把油傘,笑道:“方公子可否借傘給清歡一下?”
那方公子方纔就在對面的雅樓上,見下雨李清歡被困在布點,站在門口許久未動,這才特意拿了傘下來,就是爲了藉口送給李清歡。
此時聽李清歡主動要求要他的傘,他眸中頓時劃過一抹鄙夷,覺得李清歡也太隨便了些,但還是裝作十分榮幸的模樣,將手中的傘遞給了李清歡。
李清歡將傘拿在手中,裡面看了一下,又看了一下外面的油層,頓時高興起來。
“公子可知道這油傘是用什麼油塗抹製造的?”
方公子滿臉迷茫,根本不知道李清歡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李清歡這纔想起,他一個公子哥能怎麼可能知道這些。遂直接將傘還給了方公子,轉身入了屋內,問那老闆道:“請問您知道油傘是用什麼油塗抹製造的嗎?”
那老闆也是二丈摸不到頭腦,但還是告訴了李清歡自己所知道的。
李清歡匆匆謝過,將自己買的布留在了布點,當即衝了出去。除了最開始那一眼,自始至終都未再看過方公子第二眼。
方公子微愣了片刻,已見李清歡的身影消失在了雨中。
然不一會,李清歡又回來了,只不過這一次,她全身都被淋的溼噠噠的。但看她的樣子,似乎還很高興呢!
方公子以爲她是買着什麼好東西了,卻不想只是幾斤的桐油罷了。等到李清歡歡天喜地的收拾好,外面的雨又剛好停了,而且還雨後見陽光。
她買好了東西,又急着回去實驗,依舊沒有去看方公子,而是直接揹着揹簍朝下鄉的方向而去。
方公子面色由最開始的尷尬轉變爲陰霾,他還是第一次見過像李清歡這樣不把他放在眼裡的女子。
而彼時同樣坐在雅樓之上的司馬越,嘴角卻不由的扶起了一抹笑容,對着好友得意的道:“怎麼樣,什麼時候把你西街的那間鋪子給我騰出來吧!”
言如玉扁扁嘴,嘲諷的道:“等這小丫頭被別人先追到手了,我看你還有沒有心情與我搶鋪子。”
他們兩對一件事情認真起來,通常會用對方手底下的鋪子做賭注。這對本就富裕的他們,本來也沒有多大的意思。以前也一直都是司馬越贏,所以言如玉不服氣才一直與他做賭。
不過自從李清歡出現後,司馬越便幾乎都是在輸,輸慣了的言如玉嚐到了甜頭,自然就來了精神。這不,有事沒事便拿自己看中的鋪子與司馬越做賭。
然這次,他卻又意外的輸了,所以心中多少有些不服氣。
司馬越聽聞好友這話,臉色也不好看。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雅樓。
言如玉見好友生了起,又頗爲得意起來。他覺得自己只要抓住李清歡這個人,就能氣好友一輩子。
李清歡一路興致勃勃的回到家中,這才發覺自己一身都是溼透的。洗了澡換了衣服後,她便開始用一小塊的布料實驗,先在上面用刷子刷上一層桐油,讓後再放在院子的亭子裡晾乾。
下午李青兄妹回來,也好似很高興的樣子。特別是阿桃,臉色緋紅,一副激動不已的模樣。
李清歡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孟夫子誇獎了他們,所以令他們這般的高興。
李清歡想着她讀書那會,成績都是保持在全年級前三名,經常被老師誇的耳朵都起繭子了,早就沒當回事。不過難得見他們兩高興,她也沒好意思掃了他們的興。
準備好了實驗品,她又忙着將燒了溫熱水,將自己買回來的稻種倒在了木盆裡浸泡,還抱了一把之前在田邊撿的稻草在牆角安了一個小窩。
李青兄妹還以爲阿姐這是給雞準備的雞窩,便也沒有多問。不過當他們看到阿姐將買回來的稻種倒入溫水中浸泡時,頓時嚇了一跳。
“阿姐,你這是打算將稻子直接煮來吃嗎?”阿桃不明所以的問。
李清歡聽聞,頓時“噗呲”一聲樂了。
“這是拿來種的,我哪能把它們吃了。再說了,這沒去殼的可怎麼咽的下去。”
阿桃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好像也是。那會阿奶煮飯,放了好多稻殼在裡面混着吃,可難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