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楊沫沫也顧不上那顆青李子上沾有楊六郎的口水了,馬上就貪婪的吸*允起那李子汁兒,酸酸澀澀的汁兒立刻順着她的食道滑到了她小小的胃裡,從胃裡涌出來的那股噁心感也慢慢的被那股酸澀味兒給壓了下去。抱着那顆青李子吸上一小會兒後,楊沫沫整個嘴巴里就只有那酸酸澀澀的味道,一點都不再覺得噁心和反胃了。
這青李子吃了雖能適度的緩解噁心,但只吃這麼一點汁兒也是不管用的,不過興許這幾日已是楊沫沫所能忍受的極限了,楊沫沫吃了李子汁兒、再熬過那幾日後,慢慢的就開始不再吃什麼吐什麼了,想來是在船上呆的時間久了,身體已經慢慢的適應了那時有時無的顛簸了。
楊沫沫病突然自己好了,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劉氏了,爲了給楊沫沫補身子,她一天強制性的多喂楊沫沫吃了幾回奶,似乎想要把她之前吐掉的營養都給補回來般,這可把楊沫沫這個披着嬰兒皮的大姑娘給愁壞了……
不過被劉氏強行按着吃了幾回奶後,楊沫沫慢慢的開始覺得身體有勁兒了,想事情的時候也能想得久一些而不犯困了,於是她不得不承認“人奶是嬰兒最有營養的食物”這句話,爲了把身子養好楊沫沫最終也只能妥協,乖乖的喝着劉氏的奶、當一個乖巧盡職的小嬰孩。
吃了幾回奶後,楊沫沫的身體越發長好起來,她也慢慢的開始轉動起腦筋來,想着如何幫着改善下家裡的情況,至少別讓家裡的幾個孩子連幾顆青李子都寶貝成那樣———當然,楊沫沫現在也只能胡亂的想一想,畢竟她還是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小娃娃,就是想到什麼賺錢的好點子也不能說出來。
楊沫沫前世的母親是在國企工作,所以她雖然生長在單親家庭裡,但其實並未受過太多的苦,更是隻有在放暑假的時候,纔有機會去在農村的親戚家裡玩上一段時間,楊沫沫有限的農業實踐知識便是從那兒得來的,當然若是說起和農業有關的理論知識,楊沫沫可就懂得不少。
楊沫沫讀大學時主修的是“水產養殖學專業”,這項專業對沿海城市一些搞海養殖的企業十分有用,而楊沫沫畢業後想回到家鄉陪伴母親,於是纔會學了這麼一個在自己生長的海濱城市比較吃香的專業。
雖說當時選擇“水產養殖學專業”只是想留在家鄉,不過卻也歪打正着的讓楊沫沫穿越後多了一些可以利用的知識,當楊沫沫得知自己穿越到了海邊的小漁村時,其實還是暗暗的慶幸了一番———畢竟只要靠着海,她所學的專業知識就有用武之地,她有一技之長也就不用擔心在古代活不下去了,且這一技之長也讓楊沫沫心裡稍微多了一絲安全感。
所以當楊沫沫得知楊家生活過得不太富裕時,首先想到的便是用自己在現代學的專業知識,幫楊家做一些在古代來錢快的水產養殖生意。
不過這個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就被楊沫沫暫時擱置,因爲楊沫沫馬上意識到以她現在的身份和年紀,做出這些新奇的事來只會被說成是妖怪,指不定還會被架在柴堆上燒死……
所以楊沫沫只能暫且把最賺錢的海養殖放在以後,等自己長大了、有一定的實力和閱歷了再提出來,眼下她只能想着從別的方面幫一幫楊家了。
幸好楊沫沫讀大學時也選修了一些和農業技術有關的課程,加上暑假去過在鄉下種田的親戚家裡住過一段時間,所以對鄉村生活倒也略知一、二,想起什麼法子來也不至於全是紙上談兵、完全不符合實際操作。
熬過暈船那一劫後,楊沫沫倒是健健康康的長了起來,日子也平平淡淡的過了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來劉氏頻繁的喂楊沫沫吃奶,也許是吃得太頻繁了、吃到最後劉氏竟漸漸的產不出奶*水來了,這可把一向自詡奶*水多的劉氏給急壞了。
一般孩子都是要吃奶到一歲左右纔會斷奶,眼下楊沫沫才十個月大,加上身子有些孱弱,所以劉氏改喂楊沫沫吃迷糊後,還會偶爾買些牛乳給她喝。
楊家一家人都十分疼愛楊沫沫這個間隔了五年纔出生的幺女,加上楊沫沫出生後就病痛不斷———先是六個月時生了一場大病,連遊醫都說楊沫沫要夭折了,可最後她卻奇蹟般的活了過來,失而復得自然是讓楊家一家人更加寵愛楊沫沫了。當然,只有楊沫沫自己知道正是這場大病才讓她穿越到楊家來。
接着便是九個月時因暈船而吃什麼吐什麼,前後兩次大病中間只隔了三個月,可把楊家夫婦給心疼死了!所以劉氏產不出奶*水後,楊大柱爲了不委屈幺女,刻意叮囑劉氏用精細的白米磨成米糊喂楊沫沫吃,免得這個金貴的女兒又鬧出什麼病來。
這米糊雖比不上現代的各種名牌奶粉,但卻也已是楊家的“最高待遇”了,要知道在楊沫沫之上的幾個孩子,年幼時都只有喝稀稀的米湯的份兒,更別提楊沫沫還能偶爾喝上牛乳了,況且楊沫沫對米糊和牛乳也沒什麼不滿———至少沒有含三聚氰胺。
這一日劉氏衝了米糊喂完楊沫沫後,發現磨好的米糊已剩下不多了,於是便翻出裝精細白米的布袋子,想要再抓幾把白米到村子裡尋戶人家借磨磨米,但劉氏一翻米袋子才發覺上回拿魚同人家換的精細白米,眼下只剩下不到兩把了。
劉氏愣了下,還是把剩下的兩把白米抓了出來,把它們擱在碗裡泡上了清水,再給楊沫沫裹了條大巾子擋風,隨即才抱着她去田裡尋楊大柱。
楊沫沫有幾日沒下船了,今兒一下船才發覺這天還是同前幾天一樣———天空一片陰霾,滾滾黑雲直壓地面,夾雜着濃濃腥味的海風把晾在竹竿上的漁網吹得“撲撲撲”直響,海水也被天空映得一片灰暗。
劉氏看這天氣似乎又要下暴雨了,連忙對着楊大郎喊了句:“大郎,叫上二郎和三郎,一起到岸上來把漁網收回船上去,免得一會兒下了大雨我們這網可就白晾了。”
劉氏交代完才抱着楊沫沫往耕田那邊走去,邊走邊順着這天氣給楊沫沫唱起了閩南童謠:“天黑黑、欲落雨,阿公仔拿鋤頭、欲掘芋,掘啊掘、掘啊掘,掘到一尾旋流鼓,(依呀哎都)真正趣味……”
這首童謠楊沫沫小時候就聽外婆唱過,只是她不知道原來早在北宋就有這樣的童謠,聽着劉氏用熟悉的閩南鄉音唱着有故鄉味道的兒歌,楊沫沫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在心裡默默的合着拍子和劉氏一起唱了起來,一直唱到她們在田間裡尋到了楊大柱……
“素娘,你怎麼帶着阿妹到田裡來了?外頭風這麼大,仔細吹裂了阿妹的臉皮。”
“不礙事,我給阿妹蒙了頭巾了。”
劉氏站在田埂上說話的同時,已動手解下綁在自個兒身上的帶子,邊彎着身子把楊沫沫放到了自個兒的背上,邊用那根長長的帶子把楊沫沫綁在了背上,做完這一切她便拿起擱在田間的另一把鋤頭,下了田同楊大柱一塊兒鋤起雜草來。
楊大柱見狀微微有些生氣,責怪道:“有我一人在田裡就行了,你留在船上帶着阿妹玩就是,何必帶着這半大的娃娃到田裡來瞎攪和?”
劉氏也不理會楊大柱的責備、只顧埋頭鋤着田裡的雜草,鋤了好一會兒才答非所問的問了句:“我看今兒天還是黑沉沉的,就連我們這兒都能感到海風大了些,想必海上的風浪會更大的吧?”
但凡以水爲生的漁民都懂得借風雲來看天氣,所以楊大柱只瞄了天際的黑雲一眼,便悶悶的回了聲:“嗯。”
楊沫沫聽了也擡起小臉看了那快要壓下來的烏雲一眼,楊沫沫自小生長在海邊,自然知道一般情況下海邊的天氣不好,海上的天氣則會更加惡劣;海邊下小雨海上則可能會下傾盆暴雨、甚至還會颳起巨大的海浪來。
而一般遇上這樣的惡劣天氣,大部分漁民爲了安全着想都不會貿然出海打漁,更別提北宋還沒有裝有GPS導航系統的漁船,楊大柱若是頂着這樣的天氣出海,危險係數可比現代增加了許多。所以楊沫沫瞧了那黑雲滾滾的天際後,剛在心裡猜想這幾日楊大柱還是出不了海,就聽到劉氏把她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照這樣的天氣來看,恐怕一時半會兒還是出不了海吧?”
劉氏問這話之前,楊大柱已經有大半個月因天氣惡劣而沒有出海捕魚了,所以眼下他顯得有些煩躁,不願同劉氏多說讓她也跟着添堵,只低低的回了句:“咱們有媽祖娘娘的庇護,天氣很快就會好起來。”
劉氏看了楊大柱一眼,最終還是把家裡眼下的狀況給說了出來:“家裡已經沒了給阿妹磨米糊的白米了。”
“那就先用糙米煮的米湯湊合幾天,待我出海打了魚回來,再拿魚去城裡和人家換些精細的白米回來。”
楊沫沫吃的精細白米,其實就是現代常見的大米,也就是把稻穀去掉穀殼後,用米臼進行精磨,去掉包在外面的那層糙皮的米。去掉糙皮的精米不但看起來雪白細膩,而且吃起來也比較柔軟爽口,在北宋屬於精貴之物,也比較適合磨成米糊給嬰孩吃。
這樣的精米一般是富貴人家才吃得起,窮苦人家有米吃就不錯了,哪還敢奢望吃上精米?
但因楊沫沫生過幾次大病、身子骨十分柔弱,楊家夫婦纔會格外心疼她、不忍讓她吃糙米磨成的米糊,於是楊大柱便用自家打撈到的魚兒同城裡的米鋪換些白米回來,往往幾簍子魚才能換回一小袋精米,也正是因爲這樣、前段時間楊大柱捕的魚都沒賣到什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