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非堂屋露天光難以住人,再者天京夏季雨水較多,萬一要是趕上大雨廳堂必然被淹。
裡屋藏着不少沈御樓多年蒐集的道法古籍文獻,幾乎全是孤本,世上再難尋覓。
一旦要是被雨水浸泡,那麼他多年的心血便付之東流。
秦嘯虎深知此事重要性,於是拉扯住曹北亭打算先讓他去是非堂看看情況,實在不行再找其他人修繕。
可沒想到就在秦嘯虎手指觸碰到曹北亭手臂一瞬間,一陣冰涼刺骨的寒意襲來,就如同摸着一塊寒冰,沒有絲毫溫度。
如今正值夏日,街道上溫度少說也有二十七八度,烈日炎炎之下秦嘯虎渾身是汗,反觀曹北亭卻是一副瑟瑟發抖之狀。
發現端倪後秦嘯虎仔細觀察曹北亭額頭,在曹北亭的額頭正中位置一片黑氣籠罩,這是陰邪上身之狀。
隨後秦嘯虎利用秘法開啓鬼眼,發現曹北亭身上的三盞陽火如今已經滅了兩盞,頭頂上僅剩的陽火也呈現微弱之勢,似乎被風輕輕一吹就會熄滅。
人的身上有三盞陽火,分別在頭頂和雙肩,代表人的精氣神。
現在曹北亭肩膀上的氣火和神火已經熄滅,一旦精火再熄滅那麼他必死無疑!
曹北亭年紀大概在五六十歲,身體硬朗,從外觀上看並無任何病症。
聯想起先前發現的額頭黑氣,秦嘯虎斷定曹北亭是跟上了邪物,若是再不趕緊破解恐怕活不過三五日。
遲疑間曹北亭已經掙脫了手臂,他剛想轉身離去,秦嘯虎立即將他攔住,問他最近家裡是不是出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曹北亭一聽這話神色陡然一變,但旋即又恢復平靜,說他家裡什麼事都沒發生,還讓秦嘯虎別多管閒事。
秦嘯虎見曹北亭不願多說也就沒有繼續追問,在曹北亭轉身離去時秦嘯虎告誡曹北亭若有事的話就來是非堂找他,也不知道曹北亭聽到沒有,反正沒過多久就隱沒在了人羣中。
“嘯虎,你當真看清楚了,曹北亭額頭真有一道黑氣?”我看着秦嘯虎問道。
秦嘯虎用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入口中,邊咀嚼邊點頭道:“我跟隨師傅近十年時間,這黑雲遮頂總不至於看錯吧,再說我清楚看到他雙肩陽火熄滅,這不是中了邪還能是什麼,不過……”
說到這裡秦嘯虎沒有再說下去,好像是在仔細回想着什麼。
“不過什麼趕緊說啊。”沈雨晴催促道。
“我覺得邪物跟上的應該不是曹北亭,而是他的家裡人。”秦嘯虎沉聲道。
聞言我眉毛一挑,追問道:“何出此言?”
秦嘯虎輕咳兩聲,說邪物附身無非是看重人身上的陰陽兩氣,一旦陰陽失衡整個人便會極度消瘦下去,當初秦家老爺子便是這般症狀。
不過他在觀察曹北亭的時候卻沒有發現這個情況,曹北亭看上去身體健壯,沒有絲毫消瘦模樣。
與常人不同之處就是頭頂黑氣和雙肩陽火,所以據他推斷出事的人應該不是他,他應該是長時間跟那邪物接觸,潛移默化間纔會被陰氣侵蝕。
“鎮林哥,如果說曹北亭家中當真遭遇變故,此事咱們管還是不管?”秦嘯虎一本正經的看着我。
就目前來說我其實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
畢竟現在是非堂正值多事之秋,雖說蕭家請來的殺手已經被我們消滅,但天京術道還在對我們虎視眈眈。
一方面是他們想替蕭家聲討是非堂,從而爲自家門派揚名。
另一方面他們想趁機打壓是非堂,讓我們無處立足。
御樓雖說先前曾離開天京十幾年,但最近幾年卻又在天京術道中聲名鵲起,因此搶了不少其他術門的生意。
這些術道懷恨在心,故而想借助這個機會將我們一網打盡,從而除去隱患。
不過當初入術道時我曾答應過沈御樓要以天下蒼生爲重,雖說現在是非堂境況不佳,但畢竟救人乃是積攢陰德之舉,此事我們若是不知道的話不管也就罷了,可既然已經知道那就必須要管。
“弟弟,我覺得以目前是非堂的情況來看這件事情最好不要插手,本身於咱們利益不大,而且一旦插手此事無異於向整個天京術道宣戰。”
“先前有沈御樓主掌是非堂他們還不敢說什麼,畢竟師出有名,可現在沈御樓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你既然還未真正執掌是非堂又豈能擅自接下生意,這對於天京術道來說可是決不能容忍的事情。”孟靈汐看着我有些擔心道。
孟靈汐的話不無道理,目前天京術道對是非堂心懷不善,他們肯定會藉此機會羣起攻之,到時候是非堂必然處於危險境地。
不過自古有個成語叫做不破不立,我既然選擇替沈御樓執掌是非堂,那就必須鬧出點動靜來,與其擔驚受怕處處防禦,還不如提前出手佔盡先機。
“靈汐姐,你的意思我明白,但佛家有句話叫做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雖不是佛家弟子卻也明白這個道理,此舉不光是爲了救助曹北亭,更是爲了給咱們自己積攢陰德。”
“再者咱們也沒有違反江湖術道規矩,他們的規矩將錢貨兩清視爲生意,可咱們這次不收錢,既然不收錢那麼自然就不算是壞了規矩。”我沉聲道。
此言一出正在吃飯的秦嘯虎撲哧一聲噴了出來,他瞪大雙眼盯着我,詫異道:“哥,咱們這裡是是非堂可不是救濟會,你平白無故發這善心幹什麼,我雖然是佛家弟子,師傅一直教授我與人方便便是於己方便的道理,可咱們這是冒着生命危險賺錢啊,你這說不收就不收了?”
見秦嘯虎誤會我冷笑一聲:“嘯虎,我又不是傻子,賠本的買賣怎麼會做,不過這次幫曹北亭的確不需要收取酬勞。”
說話間我擡頭朝着屋頂方向看去,秦嘯虎看到破損的屋頂後恍然大悟,旋即他給我豎了個大拇指。
“我明白了,你這是想用修繕是非堂來抵消酬金吧,這招可真是高,就算是江湖術道得知此事咱們也不怕落人把柄,畢竟這裡面根本沒有牽扯錢財,不牽扯那就不是生意!”秦嘯虎眯着眼睛笑道。
“心裡明白就好,趕緊吃飯吧,再不吃飯菜可就涼了,咱們可不能辜負沈姑娘和靈汐姐的一番好心。”說着我端起桌上茶杯望向孟靈汐:“靈汐姐,我們三人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歡迎你加入是非堂,日後咱們就是同生共死的朋友了!”
話音剛落沈雨晴和秦嘯虎同時端起茶杯,孟靈汐見到眼前一幕眼眶不禁有些泛紅,顫巍端起茶杯後點頭道:“弟弟,你能說出這話就說明看得起我孟靈汐,日後我一定爲了是非堂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幹了!”
孟靈汐雖說性格異常堅韌,但說到底是個女人。
當初她被吊打時不曾哭泣,被血霖閣弟子滿街追殺時也不曾哭泣可就在舉杯痛飲時她的面頰卻流下兩行清淚。
看的出來能夠進入是非堂與我們在一起共事她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茶過三巡菜過五味已經是下午兩點左右,此時肥蟲子早就已經鑽進葫蘆休息,黑龍吃飽喝足後也回到了孟靈汐居住的房間。
見周圍再無他人後我看着眼前的秦嘯虎三人說道:“既然咱們已經接手是非堂,那咱們就要幹出個模樣,決計不能給沈叔丟人,不過咱們幾人年紀太小,若是在天京立棍的話恐怕不會被天京術道接納,所以咱們必須要一顆紅心兩手準備,一旦天京術道不同意咱們接手是非堂,那麼咱們就與天京術道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