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廳堂雜亂之際我仔細打量一番眼前小鬼,這五隻鬼皆身穿白衣,頭頂戴着圓錐形白帽,頭髮也呈白色。
其中四鬼手中各提一盞白色燈籠,燈籠之上用黑筆寫着一個奠字。
另外一鬼手持靈幡,靈幡之上除了寫着招魂二字之外還畫着一個黑色的骷髏頭。
這五隻鬼渾身煞白,如同塗抹白麪一般沒有絲毫血色。
他們雙眼位置呈烏青色,嘴脣也是黑色,嘴脣上下好像還有密密麻麻的針眼,似乎先前被針線縫住一般。
這五隻鬼的模樣極其駭人,他們的穿着打扮更是令人後脊樑發涼,這活脫就是送喪之時纔有的打扮。
看到這裡我突然想起孟靈汐曾說過的喪門弔客,他說魏先通可行走陰陽,因此可通鬼神。
如此說來這五隻小鬼應該就是她口中的喪門弔客,而喪門弔客又以喪門魔音爲殺手鐗,能夠利用聲音來吸人魂魄,至於他們手持之物應該就是引魂燈和招魂幡。
早些年前我曾在沈御樓的古籍中見到過喪門弔客的有關記載,在術道之中喪門弔客其實是四柱神煞中的凶煞,主管孝喪之事,而在江湖術道中喪門其實是一個門派,弔客則是這個門派中弟子的統稱。
據傳喪門創立於漢朝,是由一個名叫韓白猿的人所創立,他門下弟子皆不是活人,而是遊蕩在世間的孤魂野鬼。
由於這些孤魂野鬼無法進入地府轉世輪迴,所以他便設立喪門收留這些魂魄,從而將他們培養成弔客賣給一些術道中人。
這些術道中人可以利用這些弔客來做勾魂引魄之事,不過需要經常用香火供奉這些弔客,如此一來雙方各取所需,也就慢慢形成了一行生意。
正沉思之際魏先通的聲音傳入耳畔:“先天靈體又能如何,今日我便用這喪門弔客勾魂奪魄,讓你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話音剛落魏先通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紙,咬破指尖精血後便在上面繪製着什麼,隨後擡手一擲,這張黃紙直接貼在了招魂幡上。
先前我以爲他繪製的是符咒,可定睛一看卻是倒吸一口涼氣,黃紙上用血水寫的竟然是我的名字,見到自己名字被貼在招魂幡上我一時間感覺渾身不自在,只想趕緊將這名字揭下。
豈料我還未出手,手持燈籠的四隻小鬼便將燈籠提起,一邊左右搖晃一邊口中念道:“嗚呼哀哉,顧鎮林悼之往生,來……”
聲音一起我瞬間感覺就像被人點中定穴一般,身體無法行動,全身上下能動的只有眼皮和眼睛。
秦嘯虎和沈雨晴發現端倪之後剛想上前相助,這時陳玄指立即厲聲道:“先前已經定下規矩,這一局是顧鎮林與魏門主比試,如今勝負未分你們豈能動手!”
言罷陳玄指轉頭看向任青藤,陰笑道:“任門主既然是裁判自然清楚這其間規矩,我說的可對?”
此時任青藤見我喪門魔音定在當場臉色變得極度陰沉,只不過礙於規矩他只得點頭道:“陳門主說的不錯,未分勝負前的確不能上場相助。”
任青藤說完後見秦嘯虎和沈靈均面露擔心之色,繼而沉聲道:“不過你們也不必太過擔心,我想憑藉顧小兄弟的本領能夠渡過此劫,你們安心觀戰便好,一旦壞了規矩到時候我也保不住你們。”
“誰需要你保,今日我哥要是有半點差池我就屠了這嘉蘭閣,你們在場之人一個也跑不了!”秦嘯虎一時間殺氣暴崩,我真擔心他會做出什麼傻事,一旦他要是對在場五位門主動手,那麼是非堂決計無法留在天京,若強留必然會成爲天京術道的眼中釘肉中刺,待到那個時候我們被所有術道針對,日子肯定難過。
不過幸好沈雨晴還在其身邊,聽秦嘯虎說完後她立即攔住勸阻道:“你先彆着急,現在還不知道結果如何,先耐下心等等,說不定他自己能夠化解!”
沈雨晴話音剛落,我突然發現手持招魂幡的小鬼正用幡子朝我勾動。
伴隨着招魂幡前後擺動,我竟然感覺自己的三魂七魄開始離體。
沒過數秒鐘我就開始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重量,只覺自己渾身輕飄飄的,彷彿身處雲端一般。
最令我感到詫異的是低頭看去之時我的三魂七魄已經離開了軀體。
見到這一幕我心中不禁咯噔一聲,秦嘯虎和沈雨晴皆沒有開鬼眼,他們根本看不到我的魂魄,更無法得知我的三魂七魄已經離體。
一旦要是我的三魂七魄徹底被招魂幡勾走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到時候我不光不知道我的三魂七魄會去往何地,我的肉身更會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而且在沒有藉助任何秘法進行魂魄離體的一個小時後即便是魂魄再次迴歸肉體也無濟於事。
想到此處我張開嘴巴不停朝着秦嘯虎和沈雨晴喊叫,可我發現我根本發不出聲響,轉頭看去,此時魏先通正用一種得意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我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
隨着招魂幡不斷勾動我的三魂七魄距離肉體越來越遠,就在我即將被吸入白色燈籠中時突然一道金光從我腰間飛出,直衝手持招魂幡的小鬼飛去。
剎那間金光似劍般穿透小鬼胸口,小鬼慘叫一聲瞬時化作陰氣散去,隨着招魂幡消失我的三魂七魄再次迴歸肉體,我剛回過神來金廣已經飛回到了我掌心,低頭看去,正是葫蘆中的肥蟲子。
看樣子肥蟲子是感知到了我身體的變化所以纔會衝破葫蘆前來搭救,也幸虧有肥蟲子在,如若不然我現在三魂七魄肯定已經被喪門弔客吸走。
“怎……怎麼會這樣!”魏先通詫異的看着我問道。
“你的喪門弔客確實厲害,不過幸虧我有肥蟲子庇護,這纔沒有讓你得逞。”
說完我將肥蟲子重新放入葫蘆,繼而看着魏先通說道:“現在手持招魂幡的小鬼已經被肥蟲子消滅,我倒是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本領勾魂奪魄!”
說話間我不再遲疑,咬破指尖精血便在掌心繪製了一道驅煞符,擡手打出,只見一道金光乍現,直衝喪門弔客而去。
此時魏先通想要收回黑旗已然是來不及,不等他口唸咒語金光已至,只聽轟然一聲巨響四隻小鬼被驅煞符擊中,瞬間魂飛魄散,再不見其身影。
至於插在地面上的五面黑旗也開始發生自燃,十幾秒後便化作灰燼。
“你……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滅了我的喪門弔客!”魏先通此時怒火中燒,面目變得猙獰無比,加上他的一雙陰陽眼讓人看上去十分驚悚。
“既然你能鉤我三魂七魄我爲何不能滅你喪門弔客,要按照你的意思來說我是不是要站在這裡等着你勾魂奪魄,然後不能有任何反擊?”
說完我嘖嘖兩聲,言語嘲諷道:“魏門主還真是霸道,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術道規矩?”
魏先通被我氣得說不出話來,過了半分鐘他才緩過勁來,怒目盯着我道:“小子,你別得意太久,我很快就讓你哭!”
話音剛落魏先通從懷中拿出一道黃符,這張黃符上面畫着一個揹着匣子的小人,他快速用手將小人從黃紙中撕下,夾在指尖後口中開始振振有詞。
咒語剛唸完只聽噌的一聲符紙自燃,魏先通將符紙燒剩的符灰用手掌接住,雙手合十轉動數圈後突然雙掌分開,一瞬間掌心內的符灰彌散開來。
伴隨着符灰瀰漫,其間竟然出現一股濃重陰氣,陰氣隨着時間推移越來越重,最後幾乎已經看不清眼前事物。
約莫過了十幾秒鐘之後陰氣開始散去,眼前竟然出現了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
陰氣逐漸消散,黑衣男子的模樣越來越清晰,這男子通身上下皆是黑色,黑衣黑鞋黑帽,身後還揹着一個竹子編制的匣子,與剛纔黃符上紙人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