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有人問起我的身份,張出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我乾兒子。’
我被悶了一下,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既然想讓我名正言順的成爲清雨軒的老闆,這些上層關係一定得打好才行。平白無故的出來一個愣頭小子來當老闆自然是難以讓人信服,所以張出只好這麼給我安排了一個順理成章的角色,只是讓我有點不爽罷了。
後來我才知道,關於張出爲什麼認我當乾兒子的故事已經在外面傳了很久。故事我很熟悉,只不過主角從赫奢和我姥爺變成了張出和我。張出成了那個被我救了的人,我成了那個順理成章的受益者。只不過這些故事我都要從別人口中才知道。
這頓飯吃的相當不順心,除了不時的賠笑,還要預防張出不知道什麼時候扯出的謊,而且都是沒有事先跟我說過的。這老傢伙,倒是事先跟我串好詞啊,一個人在這脫口秀,搭檔壓力好大。
從張出的言談舉止來看,跟赫奢果真不是一路人。赫奢已經是一種淡然的狀態,好比你們這些凡塵俗世跟我無關。而張出這個人,太多,總感覺憋着一股什麼勁。這種狀態,讓人不得不防。
可能是吃的太多撐到了,我竟然有點替赫奢擔心。雖然我不知道他們這幾個家族演變到今天,族內的權利有什麼重要,但要是按照這個發展趨勢,張出遲早成功上位。到時候恐怕赫奢連個立足之地都沒有。
張出在走出料理店的時候立馬擺弄了一張臉,像一個被霜打過的茄子,臉僵的不得了。我不知道哪裡的罪過他,他好像就是看我不順眼,不過也不能這麼說,他好像看誰都不順眼。我們倆出來以後,張出只交代我一句話,老老實實的在清雨軒呆着。
語氣不是很和善,但我也反常的沒跟他嗆。暫時還是裝的乖巧一點,不要讓他開始防備我,到時候我和馬思哲的行動就困難了。
轉眼到了我和馬思哲約定好的迴夢溪堂的日子,這幾天赫奢也一直不見人影,張出也找過我。因爲距離都不是很遠,我們倆就直接約在夢溪堂的巷子裡見。我到的時候四周一片漆黑,連點亮光都沒有。又要防着有人從裡面出來,又要防着有人進去,又要防着張出什麼時候派人把我抓回去,總之呆的膽戰心驚。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馬思哲來了。
‘你怎麼纔來,這都幾點了。’
馬思哲搓了搓手‘睡着了,睡着了。’
‘趕緊的,我知道那個狗洞在哪。’說完我就彎腰往狗洞裡鑽,鑽到一半發現後面沒聲音,我轉頭看着馬思哲。
‘你站着幹嘛,趕緊鑽啊。’
馬思哲從兜裡拿出一串東西,看着我‘我有鑰匙。’
我無語的退出來,拍了拍褲子上的土‘那你不早說。’
我們兩個躡手躡腳的走到前門去開,馬思哲邊往鎖眼裡捅鑰匙邊嘟囔‘媽的,我回自己家我還得偷偷摸摸的。’
咔噠一聲,門口的鎖落了地,馬思哲推開回頭招呼我一下,我們倆又摸了進去。馬思哲轉身把門又給帶了上,進到屋子裡以後纔敢放心出聲。但我始終覺得有點瘮人,樓上的浴室正掛着一個流血的屍體,不知道這會已經變成了什麼樣,但是肯定不會好看到哪去。
‘先上樓,我叔叔房間在二樓。’
話說有了家賊就是不一樣,連位置都如此準確。
我們倆順着樓梯上去,右手邊的第二個房間就是他叔叔平時來店裡時休息的房間。跟那個死了人的浴室隔着很遠一條距離。
我從來沒來過他叔叔的房間,這個屋子大多數時間都是房門緊閉,我也從來沒見過他叔叔進出。倒是從沒想過這屋子裡的擺飾這麼簡單。只有簡單的一個書架,上面稀稀拉拉的放着些用牛皮紙包着的書。牀頭櫃上放着一個菸灰缸,裡面一根香菸還剩了挺長的一節就被掐斷放在了裡面。
‘沒人從正門進來過。’馬思哲看着屋裡的擺設說。
‘你怎麼知道?’
‘我上次回來的時候,在門口的做了點手腳,有人從正門進來的話我會有所察覺。但是沒有。’
我上次來是從後院的那個狗洞鑽進來的,還真沒碰過那扇門。要是這麼說的話,最起碼能證明有這房間鑰匙的人沒回來過。
‘沒人回來過,這個屋子裡的所有東西都沒動過,還是之前的那個鬼樣子。’馬思哲有點惱怒的捶了旁邊的椅子一下,看起來很煩躁。‘一定是出事了。’馬思哲盯着某處喃喃的說。
‘別亂想,還不一定。’雖然我心裡和馬思哲想的差不多,但是我嘴上依然在勸慰。失蹤了這麼多天,一點音訊都沒有,很難不讓人往那個方向想。
‘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馬思哲說着,從椅子上拿起了一個紙條。
他看了兩眼,一下子停在那裡不說話。我有點納悶的拿過來掃了一眼,上面只是寥寥幾筆。
‘帶上通獄,來這裡找我。’後面是一串地址,我只看見前面的幾個字,雲南省昆明市石林。。。
‘這個地方,我還真非去不可了。’
‘那通獄怎麼辦?’通獄現在在我手上,但我又不敢貿貿然的交給馬思哲,不是不信任,而是這東西的重要性如果真是像我瞭解的那樣,那就不是我一個人能做得了主的事。畢竟這是古遺族的東西,現在似乎還關係着人命。我要是頭腦發熱真讓馬思哲帶走,那我可就真傻逼了。
好在馬思哲的頭腦夠清楚,冷靜的想了一下。
‘通獄我不能帶走,我還不確定那幫人到底是什麼人,倒時候把我殺了把東西劫了,這都不好說。’
‘我跟你去。’我想了一下,覺得這還算是個不錯的方法。聽赫奢之前的意思,好像我和這通獄之間存在點什麼關係。換句話說,由於我的特殊體質,這通獄還就離了我不可。如果真是這樣,關鍵時候我們還有個籌碼。
馬思哲果斷搖頭拒絕‘不行,這幫人不會是什麼善類,我叔叔這次好像麻煩惹大了。而且這事跟你也沒關係,你老實的呆在杭州,我自己想辦法。’
‘你說錯了。’我給馬思哲分析了一下‘這件事不僅跟我有關係,而且關係大了。你自己想,爲什麼我之前接到了一個來自石林的包裹,然後緊跟着就有人讓你到石林去。張出和你叔叔之間的恩怨,赫奢那天無緣無故的說的那些不讓他插手馬家事的話,這些一定都是有關係的。’
馬思哲剛要反駁我什麼,我又說‘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我現在莫名的成了清雨軒的老闆,所有人都察覺到了清雨軒要有什麼大動作,這時候你叔叔失蹤,你還覺得這些事跟我都沒關係嗎?’
馬思哲被我說的一下沒了聲,安靜了好一會在想這些事。
其實這些事的因果關係,中間所有有可能的猜測,我在這幾天都想了一圈。馬思哲這次也被捲了進來,而我,早就跑不了了。
我們先假設這件事就是張出乾的,他的目的無非就是扳倒赫奢。那他爲什麼又要對馬家下這麼大功夫?這就說明馬家是他在幹成這件事上的阻力。也許並不是馬家和赫奢同盟這種縱向上的阻力,很有可能是橫向上的。
這就是我的推測,馬家成了張出剷除的一個對象,馬四野早就知情,但馬思哲卻不知道。祖墳被挖那事就是預兆。但後來事實證明,我還是把事情想得簡單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馬四野豈是隨隨便便就能被扳倒的人。這次怎麼這麼輕易就栽了?我想這也是馬思哲最納悶的地方。
我們倆正說着話,樓下突然傳來聲音,馬思哲把手放在嘴上示意我安靜,我們倆都噤聲仔細聽,沒過多久,又傳來了一聲。好像有人在用頭撞牆一樣,悶響。
‘來人了?’我比了個脣形,馬思哲搖了搖頭,意思是不應該來人。這大半夜的,誰會突然來這裡?
這時,突然又傳來了一聲。我驚恐的看着馬思哲‘那東西,好像在我腳下!’我明顯感覺到了腳下有個東西狠狠的撞了一下地板,力氣很大,把我整個人都頂的一震。
馬思哲把我往旁邊一推,自己貼着地板聽了一會。
‘怎麼樣,是不是在這下面。’
馬思哲沒做聲,換了幾下位置,突然蹭的一下從地上站起來。
‘臥槽,快跑!’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但看馬思哲的表情應該不是鬧着玩,趕緊撒腿往外面跑。剛剛擡腳,身後的地板就裂開了一條縫,好像是奔着我們的方向,一點點的延伸過來。
我跑到樓梯口,卻被馬思哲一把拉了回來‘不行,不能走樓梯,那東西在下面。’
我們倆趕緊掉頭往窗戶旁邊跑,還好是二樓,他叔叔要是住個六樓我們倆今天也就算是廢了。我們倆兩步跑到了窗戶前,卻發現窗戶已經被鎖死了,怎麼拉都拉不開。
‘砸碎吧。’我從地上撈起個花盆,把裡面的花給扔了出去,準備往窗戶上砸。卻被馬思哲給攔住了。‘不行,夢溪堂的窗戶是特殊材質的,砸不開。’
‘你姥姥,你別告訴我是防彈的。’
‘差不多吧。’
‘你們這都是什麼地方?就不能好好安個窗戶嗎!’我急得開始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