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羅剎金蟾的肚子被我們劃出了一個口子,仰面朝上漂在水中。白花花的肚子露出血淋淋的內臟,腸子的一頭還漂在水中,看的我一陣作嘔。
水流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沒有太大的波動,上方塌出來的那個口子已經沒有新水涌入。馬思哲他們見我和赫奢這裡激戰結束,戰戰兢兢的遊了過來,路過那金蟾屍體的時候一臉快要吐出來的樣子。
‘我的個親孃,這是什麼品種的蛤蟆長這麼大?’馬思哲被李佐拉着衣服領子,竟然能在水上仰面漂起來了。雙腳撲騰着從我面前遊過,漫不經心的說。
‘赫奢說這叫羅剎金蟾。’
‘啊!羅剎金蟾啊!’馬思哲一驚一乍。
‘咋?你家親戚?’
‘滾!’馬思哲撲騰了我一臉水。我想起水裡的那截腸子頭,趕忙把臉上的水擦掉。馬思哲說道‘想不想聽?不想聽我不講了。’
‘你愛講不講,憋死你。’我翻了個白眼,納悶同樣一句威脅馬思哲用個幾年十幾年還是用不爛。每次他都這麼威脅我,結果都因爲自己憋不住反將自己一軍。
赫奢盯着那金蟾看了半天,不一會好像發現了什麼一樣遊了過去。馬思哲頓了一會,自己幽幽的說道‘這個羅剎金蟾的來頭可不小。。。’
看見沒,這都不用着急,他自己會招的。
馬思哲說那羅剎金蟾本生活在菩提老祖的仙池中,沐浴佛法千年,終於有了道行,便一心想着修煉成仙。但無奈和佛法無緣,不小心走火入魔,被菩提老祖懲罰下人間化作普通的蟾蜍。金蟾本是聖物,淪爲蟾蜍之後未免心有不甘。千年過後,怨氣凝結。從此,每一處內有河道的墓穴,都成了金蟾的藏身之所,也因爲金蟾的存在,那裡也都會變成兇墳。
‘你這都哪聽來的故事?’我打斷了一本正經的馬思哲。
‘我也記不得了,知識學得太雜,難免忘了出處。’馬思哲臭屁的說,我懶得再搭理他。
赫奢那邊好像從金蟾肚子裡拿出了什麼東西,但是因爲我是在太噁心這水,所以哪怕心裡好奇也絕對不從這石頭上下去半寸。
我觀察了一下我們現在所在的地形,說來也不是很複雜。因爲剛剛那股水的涌入,整個墓道已經被水注滿,我們現在距離洞頂不過一米多,幾乎是站在石頭上伸手就能夠到的距離。我腳下踩着一塊懸在半空的石頭,馬思哲李佐他們都扶在石頭邊緣。
赫奢大概看了一會就遊了回來,小聲告訴我們趕緊離開這。我從石頭上跳下來,回頭回腦的問‘怎麼了這麼急?’
赫奢頭也沒回,在後面幫我推着馬思哲慢慢往前走。大概游出了一百米左右的距離,兩邊的河道開始有了變化。裡面逐漸呈現出金色,只不過不是很明顯。赫奢確定我們已經向前走了很遠之後小聲說道‘那金蟾肚子裡面有一隻人手。’
我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既然還能看出來是手的形狀,就說明這個人沒死多久,這金蟾還沒消化完全就被我們開膛剖腹了。‘這麼說有人跟下來了?’
‘我懷疑是馬四野他們。’
‘爲什麼?在寺廟裡襲擊我們的不是薛景求的人嗎,我覺得是他們的可能性更大。’
赫奢搖頭,思索着說道‘我覺得薛景求未必會來。’
就在赫奢話音剛落的時候,墓道里忽然傳來了轟隆的一聲,震耳欲聾。我四下尋找到底是哪裡發出的聲音。最後目光鎖定在了牆上的一處裂縫。彷彿是一個旋轉門即將開啓,牆上的這個裂縫一點一點的張開,又慢慢的向後轉去。
墓道里的水瞬間向裂縫中涌進去,水流攜裹着我們一同前行。慌亂之中我拉住了牆邊的一塊石頭,但是這點力量根本掙不過巨大的水流。我堅持了幾秒之後,終於沒了力氣,任由着被帶走。
我們幾個天旋地轉,腦袋不知道撞出了多少個包。隨着牆上的裂縫越來越大,水流也越來越快。在裂縫打開將近一米的時候,我們幾個全被跌跌撞撞的帶到了另一個空間中。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從縫隙中隨着水流一起流下去,腳下竟然是個不矮的瀑布,沒給我任何一點準備的時間,直接一個失重襲來,我整個人向後一傾,就摔了下去。
尖叫聲此起彼伏,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叫的比什麼時候都厲害。最後只聽見通通通的幾聲,我們紛紛落水。掉進去的一瞬間,我腳不知道撞在了水下的哪裡,差點被磕殘了。
我兩腳一蹬,噗的一下從水裡躍出來。相繼的,赫奢他們也紛紛的露出水面,我點了一下人頭,發現不見了馬思哲。
接着頭頂傳來一聲臥槽,接着就是砰的一下。我知道,馬爺來了。。。
具體來說,馬思哲在落水的一剎那整個人是慌亂的。我從他瘋狂揮舞着的雙手和猛蹬在胸前的雙腳看出來的。他時不時的露出水面支離破碎的喊出一個救字,然後重新沉入水底咕嘟嘟冒泡。我撫了撫額頭,實在看不下去便趟着水走過去,兩手架起馬思哲的胳膊,把他從水裡扶起來。
然後馬思哲終於意識到,原來這水只到他肩膀。。。
‘馬爺你戲挺足啊。’
馬思哲有點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下‘我這不是不會游泳嗎。’
‘這麼深也用遊?’
馬思哲沒理我,傲嬌的向岸邊走過去。李佐和四眼他們看了馬思哲表演的這一遭,也角兒的有點忍俊不禁。馬思哲伸出手指警告‘我看誰敢笑?’
四眼一本正經的拍了拍馬思哲的肩膀‘其實呢,害怕水的人一般都有以下幾種原因。第一,小時候溺過水,所以留下了陰影。第二,心臟或者其他呼吸器官有隱疾,被水壓迫之後會造成一定程度的生理不適。第三。。。’
馬思哲撅着屁股爬出了水潭,並沒理會後面的四眼在碎碎念什麼。
我擡頭看了一眼我麼掉下來的地方,高度不足三米。這也算是萬幸,如果水潭這麼淺,我們掉下來的位置再高一點的話估計直接就能撞到潭底,而且頭朝下的那種,拔都拔不出來。
我們幾個陸陸續續的從水裡爬出,之前帶的火柴已經溼透了,還好包裡還準備了打火機。角落裡有一棵已經死了很久的樹,看樣子應該只是裝飾擺了一棵樹在這裡。李佐弄了點樹枝過來,我們圍坐在一起,打算把身上的衣服烤乾。穿着溼衣服很容易感冒,所以就算耽誤時間我們也得坐下來把衣服烤乾再走。在這裡感冒就是要命的大事,頭昏腦漲的只會拖累別人。
既然已經休息了,倒不如直接歇個夠。我們一致決定在這空蕩我們應該暫時補充一下體力。不過從清風寺帶出來的肯定不會是什麼壓縮餅乾之類,一共五個饅頭,全都進水了。脖子看着被水泡的更白更脹的饅頭,一陣嘆息。
我現在還沒餓到什麼都能下嚥的程度,自然是沒有胃口。李佐更是看不上那東西‘要不直接扔這得了。’
脖子好好的把饅頭收起來‘得,還是留着吧,誰知道保不齊就什麼時候非吃不可了呢。’
我們好不容易生起了火,幾個人圍坐在一起烤衣服。赫奢跟我們安靜了一下現在的形式,和我們一會要做什麼。這也是我比較信任赫奢的其中一個原因,他總給你一顆定心丸,讓你知道你身在何方,讓你知道你即將遠航。
我們從不會爲前路擔憂,但卻會爲了未知的前路憂愁。
‘剛纔我在那羅剎金蟾的肚子裡看見了一隻人手,還在它大腿處發現了彈孔。說明這下面除了我們肯定還有其他人,並且走在我們前面。’
‘並且全副武裝。’我不自覺的插了一句。赫奢並沒有覺得什麼,接着說,‘我懷疑這人就是你四叔,但是你要記住,千萬不能感情用事。’
馬思哲沉默了一會,下定決心的點點頭。赫奢好像看出了馬思哲的猶豫‘你放心,如果不是特俗情況,我不會讓他真出事。’聽赫奢這麼說完我膽子好像又變大了好多,身後有黑老大誠邀的那種。
馬思哲嘆了一口氣‘看過張出死之前的那個樣子,我就有點害怕,怕我四叔到時候也變第二個張出。’
‘世人逃不過貪慾二字,改克己身就好。’赫奢幽幽道。
我看馬思哲清楚不高,我心情也跟着不好。我一把摟過馬思哲的肩膀,使勁晃了兩下‘別想那麼多了,這最後一哆嗦,誰都別放鬆!’
馬思哲咬牙點點頭,算是暫時不再糾結那麼多。李佐往火堆裡添了跟柴火,四眼小聲嘟囔了一句‘誒,我水壺哪去了?’
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人理他,我也只是瞟了一眼他說的水壺是什麼樣的。‘會不會是放回包裡了?’
四眼翻找了一下,看向我‘沒有。。。’啊字還沒說出來的時候,我就發現四眼的臉色好像不對。他直勾勾的盯着我,慢慢的吞了一口吐沫。
我感覺後背一陣發涼,好像正站了一個什麼東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