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夢也沒想到,那個像鬼一樣,被燒焦的人,竟然會是陸桓。
我拿着他的手腕,看着那塊表,熟悉的款式。
突然鼻子有點酸,幾天前還活生生的人,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斜斜的靠在牆上,依然咧着嘴看我,上下嘴脣微微顫動,好像是有話要對我說。我趕緊把耳朵湊過去,想聽聽他在說什麼。
‘水,水’
水?他想喝水?
‘你們帶水了嗎?’我回頭問赫奢他們。四眼愣了一下,從包裡拿出一個水壺,剛想遞給我,卻被赫奢一把搶走。
‘你幹什麼?’
‘不能給他水’赫奢堅定的說。
‘爲什麼?’我問赫奢。
‘你看他現在那個樣子,你覺得他是人嗎?’赫奢質問我。
我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陸桓,的確已經沒有一個人的樣子,渾身已經沒有一處好的皮膚。如果不是那塊表的原因,我根本沒有辦法確認是他。
赫奢的意思難道是說陸桓已經。。。
‘你的朋友已經死了,這是鬼人膠’赫奢淡淡的說。
赫奢說的鬼人膠並不是一種鬼怪,而是一種物質。就像此時附着在陸桓身上的那層物質一樣。它會成羣結隊,牢牢的吸附在人體上,不停地吸食人體上的營養,直到宿主死去的那一天。有點類似之前見過的卷屍蟲。
但是卷屍蟲只是單純的吸食肉體,並且是已經死亡的肉體。鬼人膠是吸食彌留之際的人,在吸食的過程中它可以通過不斷地變換結構和組合,來達到操控屍體的目的。
就像剛纔一樣,他可以從墓道中衝出來,也可以輕而易舉的爬上墓頂。這一切都是鬼人膠在作祟。
原來他身上的那層黑黑的東西並不是燒焦了。意識到那是什麼東西了以後,我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這如果真是鬼人膠的話,我們幾個可就危險了。這東西無孔不入,讓人防不勝防。會在不知不覺間附着在你身上,然後蔓延至全身,知道你被吸乾。
陸桓已經死了,明白這一點以後我便不敢靠近地上的鬼人膠。他好像見我對他提防,瞬間變了一個態度。直挺挺的從地上站起來。
整個關節好像沒有靈活性,沒有辦法彎曲一樣,直挺挺的從地上站起來。
赫奢一下子擋到我的身前,把我往後推了一把。
‘李佐,看好他’赫奢回頭交代李佐。
地上的鬼人膠慢慢的站起,上下脣微微開合,嘴裡在不停的說着什麼。仔細聽聽好像不是能分辨句子的話,只是一些沒有意義的低吼聲。
它裂開的嘴溼噠噠的往下躺着粘液,嘶吼了一聲朝赫奢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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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奢彎腰一躲,躲過了鬼人膠的攻擊。那鬼人膠一看撲了個空,哼哧哼哧的轉身,盯準了赫奢準備下一輪進攻。
我的脖子突然一陣一陣的發癢,隨手抓了一把也沒怎麼理會。全神貫注的盯着他們倆看。
鬼人膠再一次向赫奢衝過來的時候,赫奢從地上跳起。這一下直接跳到了鬼人膠的肩膀,用雙腿夾住它的腦袋。鬼人膠轉了兩圈,拿赫奢沒有辦法,竟然一下一下的朝墓牆撞去。
李佐見狀趕緊上前幫忙,剛邁出一步就被赫奢呵斥住‘看好孫乙’
李佐憤憤的退回來站在我身邊。我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心想你跟我生什麼氣,是赫奢讓你看住我的,又不是我強迫你。
不過我此時心裡倒是有了底,看來這赫奢還真是留我有用,我打消了之前的一些擔憂。最起碼可以確認,赫奢不但不會害我,而且會盡力保護我,認清這一點以後,後面的很多事情我也少了很多顧慮。
鬼人膠一下一下狠狠地往後撞,赫奢將身子一扭,正面對着墓牆。兩手一推,反作用力,兩個人一起背朝後倒在地上。赫奢趕緊翻身站起來,用膝蓋頂住鬼人膠的脖子。
赫奢膝蓋往下一用力,我聽見了很清脆的一聲,從鬼人膠的脖頸處傳來。
那張大的異於常人的臉,一下耷拉在那。臉上詭異的表情卻一點都沒變。他身上的鬼人膠慢慢的剝離宿主,黑黑的一層散開,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小蟲。
奇怪的是那些小蟲並沒有向我們靠過來,而是朝反方向爬過去。
鬼人膠褪盡以後,下面人的樣子漸漸地露了出來,我只能依稀分辨他的樣子。衣服雖然已經殘破不堪,但是我還記得,的確是我走之前陸桓穿的那一件。
我曾經僥倖的想過,也許這個人不是陸桓。他們幾個人暫時失蹤,不會有什麼事。我心裡催眠了很久,但這一刻全部被揭穿。沒有僥倖,沒有萬一。這個人就是陸桓,他死了,實實在在的躺在我面前。
我心裡咯噔一聲,一種越來越不安的情緒,悄悄蔓延。
‘趕緊走’赫奢回頭對我們說。我只好暫時收起自己的不安,硬着頭皮向前走。也許,曹可瑞和老大沒事,那他們一定還在等我。
墓道依然沒有盡頭,黑漆漆一片。我們幾個走的很急,很久之後,赫奢好像放慢了腳步。應該是已經走出了一個安全的距離。
‘剛纔那個人就是你同事吧’四眼蹭過來問我。我本來不想理他,但又想想這一行的幾個人,李佐對我完全是鄙視的態度。赫奢一棍子打不出個屁,如果和四眼再不說幾句話,恐怕這一趟就會變成無聲之旅。
‘對,是我的同事’
‘你說說,這生前也是遭了不少罪,好好的人怎麼就被折磨成那個樣子了。哎,你看沒看見那張臉?嘖嘖,哪還有張臉的樣子。板子從他身上下去的時候我看了一眼,我的天啊,那也沒有人樣了,你看見。。。’
我突然後悔當時爲什麼要接一句話,簡直自己給自己添堵。
我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四眼還在不停地碎碎念。一直在旁邊的李佐突然開腔‘瞎子你要是再磨嘰’
四眼馬上條件反射的摁住了自己的眼鏡‘你幹嘛,我告訴你李佐,你要是總用武力解決問題,我沒辦法繼續和你共事了,回去我就和板子反應,別把咱倆安排到一起’
聽剛纔李佐的一句東北腔,我頓時感覺無比親切。但是看見李佐那張凶神惡煞的臉,我一點搭訕的想法都沒有了。
但我能聽出剛纔李佐的那句話可能也是考慮我的心情,對這個人的印象也好了不少。我只是不知道他對我的敵意爲什麼那麼強。難道只是單純的鄙視公務員?這毛病有點矯情吧。
四眼低頭繼續走,大聲的埋怨變成了小聲的嘟囔‘李念下來都比你強,作爲同事,我們要有最起碼的尊重,你根本就不尊重我。除了蠻力你說你還會什麼,一點頭腦都沒有,整天只知道。。。’
走在前面的赫奢,突然伸手示意我們。一直喋喋不休的四眼也突然安靜。不會是又有什麼不對了吧。我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頭上腳下,沒發現什麼不對。
李佐走過去問‘怎麼了老闆?’
口氣很小心,像李佐這種人竟然用這種語氣說話讓我很詫異。
‘我只是想讓謝漢庭安靜一會’赫奢淡淡的說。
李佐惡狠狠的回頭看了一眼四眼,四眼把剩下的話咕嚕一下嚥了回去。墓道里終於難得的清淨。
我一直不明白赫奢爲什麼要帶他下來,除了碎碎念好像什麼作用都沒有。看起來還體弱多病,估計真有什麼事都容易暈過去。
可是在九死一生之後我才知道,身邊這兩位。一個黑麪鬼,一個話癆,那都是神一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