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昏迷,我很快就醒了過來,不過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張老太還有那條大蟒蛇都不見了,只有我家裡被搗鼓的破破爛爛的。我氣得大叫了一聲,穿上衣服到廚房拿了把菜刀就朝張明家走去。
紅狐,我是爲了氣張大壯無意救了它一命,但是剛剛在那麼危險的情況下,它沒有選擇逃命,而是硬生生的給我度命救我,我怎麼能讓那個妖邪的死老太婆就這樣殺死紅狐!
在我朝張明家去的路上,遠遠地看到了爺爺和姥爺。他們兩個看到我恢復了正常心中大喜,只有姥爺大叫了一聲不好,連忙問我:“小狗,可是那紅狐狸過來救的你?”
我點點頭,姥爺接着問:“那張明他老奶今天到咱家去沒?”
“就是她,抓走了紅狐!”
姥爺顯得比我還着急,大步流星的都走在了我前面,來到張明家也不叫門了,一腳就給踹開闖了進去。
張明他媽嚇了一跳,穿着大褲衩就出來了,看到是我們之後張口就罵:“挨千刀的,你們害死我家大壯不管,這大半夜的事要幹什麼呀!”
而我姥爺不知道爲何,很是着急,根本沒有跟她廢話,就問:“張明他老奶,住在哪個屋?”
“什麼住哪個屋,你們一羣大老爺們,我自己一個老孃兒們在家,你們……”
她的話還沒說完,我就看到姥爺大步的走到她跟前,一點也不避嫌的惡狠狠的問:“我說,你婆婆她住哪個屋!”
張明他媽顯然被姥爺這陣勢嚇着了,指了指旁邊亮着燈的那個屋子。姥爺二話沒說就闖了進去,只是進來之後才發現這屋子裡壓根就沒人,只有張明他奶奶擺的供臺什麼的。
姥爺動作乾淨利落,取出一個羅盤在屋裡走了一圈之後,又大步走了出去,徑直朝村頭的小山窩那邊趕去。
我有些不明所以,問爺爺:“怎麼姥爺那麼着急呀?”
爺爺搖搖頭:“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姥爺他從那位胡大仙的山洞出來之後,臉色就很怪異。”
此時也不適合問太多,因爲姥爺走的太快,我和爺爺有些跟不上。
遠遠的我們就看到山窩裡有一處亮光,姥爺健步如飛一下子就過去了,我和爺爺都是跑着跟過去的,生怕姥爺出什麼事。可是當我趕到那亮處的時候嚇了一跳,我就看到姥爺面無表情的在念叨着什麼,而地上,是張明的奶奶,瞪着滾圓的大眼珠子,死在了那裡。
身後一陣涼風出來,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張明的奶奶死了,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死的,但是剛剛姥爺那麼着急,此刻又那麼淡然,總讓我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而張老太的手裡還拿着那個裝紅狐狸的口袋,只是口袋裡紅狐不見了,旁邊那條大蟒蛇也不見了。
沒一會兒,姥爺轉過身,淡淡的對我們說:“走,回去吧,今天的事,不要說出去。”
我很怪異的看了姥爺一眼,今天的事不要說出去是什麼意思?難道張老太的死跟姥爺有關係?但此時我更關心的是紅狐,剛想張口問姥爺來着,姥爺牽起了我的手:“把那隻狐狸,給忘了吧!”
一路上,我們爺孫三個人都沒說一句話,臨近家的時候,姥爺說他累了回家休息了,爺爺好像也明白了什麼,帶着我趕緊回屋了。
而我心中卻有着很多疑問,姥爺他們在山上找到了胡大仙,都說了什麼?爲何回來之後姥爺舉止那麼怪異,還有張老太怎麼就死了呢?這些東西我想不明白,得明天親自問問姥爺才行。
在我睡着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睜開眼,結果就看到張老太坐在我牀邊。我嚇了一跳,張老太笑眯眯的看着我,然後竟伸頭過來要親我!我嚇得往後退,而張老太的舌頭竟然變得越來越長,兩個牙齒也血淋淋的,我想躲,卻根本躲不了,張老太就這樣直接把我吃了!
“啊!”
我嚇得一身冷汗,掐了自己兩下,才發現剛剛自己那是在做夢。此時天色已經大亮,我趕緊的爬了起來。但還沒剛出門的時候,就看到張明他媽在那扯着嗓子哭,說我們潘家欺負人,說張五爺是殺人兇手,而他旁邊擺着各擺着兩具屍體,用白布蓋着。
此時已經圍觀了很多人,都指指點點的,我有些懵,一向平安無事的張家堡,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爺爺和姥爺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屋子裡出來,張明他媽看到我姥爺口中罵着髒話就抓住了我姥爺叫到:“人人都叫你張五爺,哪想到你竟然爲了自己的外孫,狠心的殺害了我的婆婆啊!”
姥爺此時已經沒有昨天夜裡那種慌張,還是怡然自若的樣子:“我沒有殺人。”
“你能說這事跟你無關?昨天半夜不是你,火急火燎的要來找我婆婆?而且這十里八鄉的,除了你,誰能做到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就把人給殺死?”張明他娘顯然就認定了我姥爺就是兇手,拉着我姥爺的手不放。
姥爺也不怒,反倒是嘆了一口氣,悠悠的對張明他媽說:“這件事你也難過了,怪就怪其一,你兒子張大壯不敬胡家仙,得罪了胡家仙的人;怪就怪其二,你婆婆跳神跳了不乾淨的惡靈上身,而且她自己還心存惡念!明兒他媽,聽我勸,別再鬧騰了,再折騰下去,對誰都不好的。”
張明他媽此時哪聽得進姥爺說這些,就一把鼻子一把淚的扯着嗓子嚎:“你張五爺就是欺負我們家沒男人,那潘小狗先害死了我家大壯不說,你張五爺還以勢欺人,害死我婆婆!好個人人都敬的張五爺,其實就是敗類,壞種!”
姥爺嘆了口氣:“我都說了,此時與我無關,與潘小狗無關。人死不能復生,我知道你很難過,你到底想怎樣?”
張明他媽看了一眼張五爺,大叫了一聲“冤有頭,債有主,你們都不得好死”,然後在誰都沒想到的情況下,竟一頭朝我家門廬子撞了上去。我就看到刺眼的鮮血從牆頭上往下滴了下來。
爺爺大吃一驚,連忙招呼村人去叫大夫,而姥爺他只是嘆了口氣,沒說任何話,反而是看向了張明。
我隨着姥爺的視線看過去,我發現一直跪在那裡的張明看到他媽媽撞死了之後,不哭也不鬧,反而眼神冷漠的可怕。
此時周圍的人都議論紛紛,說如果不是有大冤,張明他媽絕對不會以死相逼,還都對我姥爺指指點點,說我姥爺這不是那不是。
但這時候我姥爺去向前一步,站了出來:“我張老五這一輩子光明磊落,沒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我自問自己不是什麼聖人,但絕對不是仗勢欺人、殺人作惡的惡人!張大壯家種種事,皆有因有果,有些涉及利害太大,我不便多說。但我張老五就敢在這裡放下一句話:對張明他家的事,我若有一絲對不起他們,遭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姥爺一身正氣,絲毫不畏他們那或懷疑或鄙夷的眼神,說完這些話來到張明跟前,低聲的說:“張明,咱們都是張家堡的人,雖然我沒有做對不起你哥和你奶奶的事,但你孃的死,我難辭其咎。這樣吧,今後你就做我徒弟,我養你吧!”
張明擡頭看了一眼姥爺,淺淺的笑了一下,站了起來,沒有接受姥爺的邀請,而是默默的走到他媽旁邊,抱起他媽,擺在了張大壯和張老太的屍體中間,隨後響響的朝三具屍體磕了三個響頭,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朝村外走去。
張明走了,對張家堡,他已經心灰意冷,甚至心中帶着一絲恨意。姥爺沒有說什麼,而是主動的給張大壯他們料理起了後事。只是他的那一番正氣凜然的毒誓,好像並不受村民待見,一時間,我們家成了張家堡的議論中心,走在哪裡都有人戳脊椎骨。
而經歷了此番事情,姥爺覺着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那天他找了個機會把當年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我,還對我說冥冥之中所有的報應都會報在我身上,現在果報,已經開始了。
我問他,是指張明他們一家的事麼?姥爺搖搖頭,只說了兩個字: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