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月圓,人間月半,月月月圓逢月半;
去年年尾,今年年頭,年年年尾接年頭。
現在正是月圓月半之時,也是年尾近年頭之時。
冬,已接近尾聲,春,就在不遠。
圓而明的月亮,將整個一首城照得如同白晝,幾乎是纖毫畢現,只有高樓亭閣揹着月亮的那一面,纔有很多勾當藏於陰影之中。
直承功看着明亮的月光,苦着臉道:“這麼亮,我們怎麼出去?”
銅頭摸摸自己的肚子,也是苦惱道:“進來之前,想不到一首城之中竟是這個樣子,你曾經來地,也不早就告訴我。”
直承功苦笑道:“我也不知道骨刺人竟這麼狠毒,不但將整個一首城之中不能行動的老人殺光,還將那些年輕人都抓去軍隊之中當差役,我看,那些孺婦與老人應該也是同樣的下場了。”
銅頭狠狠道:“管他,先出去再說,我們沿着高樓陰影行走,他們應該看不到我們的。”
“屬下有一個想法。”跟着銅頭與直承功進入城中的兩個士兵中的一個說道,此人名叫高揚,是從宋春跟着銅頭漂洋過海來到月島的,經過海上的驚濤駭浪,以及與海盜的生死相博之後,再經過魚人族這場戰爭,從宋春來的十幾個士兵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再也不是當時的楞頭青,而是成了一個身手高強,心堅如鐵,狠辣無情的戰場殺手,出手無情,一擊必殺。
只不過他們對於葉國明與銅頭還是一如既往的敬畏與愛戴。
銅頭眼光一亮,急忙道:“高揚有什麼想法,說來聽聽!”
高揚微微一笑,臉上一道與海盜交戰之時添上去的傷疤,看上去彼爲恐怖,淡淡道:“混入骨刺軍中魚人羣落,製造亂子,伺機而動。”
***
龍飛定睛一看,又鬆了一口氣,心中暗自嘲笑自己的緊張,真是杯弓蛇影。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整天如牛皮膏般貼着龍飛的丁查傑與他的部下,也真難爲了他們,這麼快就找到這個地方。
看到龍飛,丁查傑本來還擔心憂愁的臉上馬上就露出了笑容,笑容剛在臉上露出一點點痕跡,卻被倒在龍飛腳下黑巾蒙臉的襲擊者又嚇了回去,等不及馬兒到達,就在馬背之上縱身一躍,凌空一翻,落在了龍飛身邊,轉頭四面看着,神情緊張,又手緊緊握住了自己的雙槍,跟在他身後的士兵馬上散開,將龍飛護衛在中間。
“別緊張。”龍飛拍拍丁查傑的肩膀,道:“這個只是一個已昏過去的敵人探子而已,不用如此緊張。”
丁查傑上前向步,但手往襲擊者鼻端探去,發現此人竟是呼吸平穩,睡得正香,如果不是看還凝集在他臉上的痛苦及驚駭的神情,還以爲他只是一個因疲勞面稍做休息的旅人。
看此人模樣,臉上皮膚粗糙,雙手拇指層層硬繭,顯見也是一個經常奔波在外,在刀口中上討生活的人。這樣的人,一般都有堅韌的神經,敏捷的反應,對及狠辣的手段,一人這樣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可怕的力量纔會讓他痛苦害怕得暈過去。
丁查傑暗暗驚駭。他知道附近方圓幾十裡之內,包括現在的四海軍營之中,並沒有那一個人有如此恐怖的本領。
難道是龍飛深藏不露,自己將此人擊暈了,但想來又不象,如果龍飛有這麼厲害的身手,葉國明他們也不用這麼緊張龍飛的安危,而讓自己寸步不離的保護着龍飛了。
難道是除了自己之外,還有自己所不知道的厲害人物在暗中保護着龍飛,看來只有這個是最有可能了。
想起有一個如此恐怖高手就在龍飛,丁查傑既害怕又高興,自己以後雖然可以輕鬆一點,但不知道此人卻是爲了何種目的而保護龍飛。
丁查傑看了龍飛一眼,只見他臉上還是那種平平靜靜的,看不出有如何得意或害怕,只是靜靜看着丁查傑,眼光柔和平靜。
不敢再看,丁查傑手一揮,兩個士兵上前,將此人捆綁起來,擲到馬背上,還是將龍飛圍護在中間,一行向着軍營走去。
剛到軍營,便看到了葉國明、趙柯、關興、修必良等四海的大小將領一字排開在營門口站着。看到龍飛一行,急忙迎上來。
其他人還未開口,趙柯已瞪了丁查傑一眼,道:“丁隊長難道不知道現在是兩軍交戰之時嗎,軍師可是我們四海軍的靈魂,是對方勢必要得之的人物,丁隊長還帶着軍師出去,如出什麼差錯,這場仗我們還如何打下去!”
丁查傑老臉微紅,低下頭去,不敢看各位將軍的眼光,吶吶道:“是、是,末將知錯。”雖然是龍飛自己偷跑出去的,但丁查傑可不好意思承認他把人看丟了。
龍飛看到丁查傑受窘,被人怪責,自己也不好意思,策馬上前,站在各位將軍面前,微笑道:“各位不必生氣,此事與丁將軍無關,是我自己出去的。”
趙柯嚇了一跳,嘴巴張大成了一個圓形,道:“啊!”看着龍飛,想責備幾句,但嘴脣張了張,卻終是沒說出來。
葉國明剛聽到龍飛是自己偷跑出去的,早已倏地一步就跨到了龍飛的馬前,看着龍飛道:“三弟沒什麼吧?”
龍飛爲各位將軍的關心而感動,搖手道:“各位放心,我自有分寸,只是連累各位擔心,龍飛實是罪該萬死。”
葉國明鬆了一口氣,道:“三弟萬金之軀,以後少行這冒險之事了,如果真有什麼意外,可關係到魚人兄弟的前途。”
龍飛老實受教,點頭道:“大哥教訓得是,以後我會少出去的,要出去也要先與大哥知會。”心中卻暗暗道:“我下次出去回來再知會給你。”
趙柯喜悅道:“只要軍師平安歸來,我們都已經酬神作福了,那裡還敢怪責軍師。”
看到被橫放在馬背上昏迷不醒黑巾蒙臉的襲擊者,奇怪道:“這是什麼人?”
丁查傑道:“骨刺軍隊的探子。”
趙柯高興道:“丁隊長這個勞功可不小啊,竟抓到了一個骨刺軍的探子。”
丁查傑慚愧道:“這個人不是我抓到,是軍師抓到的。”
趙柯嘴巴又張得老大,成了一個圓形:“啊!”再次看着龍飛,彷彿看着一個怪物一樣,張了張嘴脣,卻不知道該從那裡問起。
他可是知道龍飛身無武功的,卻能擒到一個敵方身手機靈,反應敏捷,武功想來也不低的探子。
不可思議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不但是趙柯,其他將領也一樣的用奇怪而疑惑的眼光看着龍飛,彷彿他突然間長出了三頭六臂一樣,震撼異常。
龍飛覺得自己出去一趟,在衆人眼中,莫名其妙地成了一個怪物,每人看着他的眼光中都帶着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假裝莫測高深地微微一笑,淡淡道:“此事以後再說。”突然看着趙柯道:“趙將軍不是去挖湖嗎?怎麼就回來了?”
趙柯滿臉突然冒出笑容,猶如年輕了十幾歲一樣,笑咪咪地看着龍飛道:“告訴軍師一個好消息,我們已提前完成任務,挖好了兩個大湖泊,現在只有蒙將軍還在那邊做一些最後收尾工作,而讓先回來向軍師報喜來了。”
龍飛大喜,高興得大笑起來,親切地拍拍趙柯肩膀道:“好、好、我本以爲最少也得一個月的事情,想不到你們未到十天就完成了,進度神速啊!”
葉國明等人也紛紛道賀,都說是天佑魚人,誇讚起趙柯及蒙博來。
龍飛象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對趙柯道:“我們挖湖泊的事情,骨刺軍應該不知道吧?我今天就遇到了他們一個探子。”
趙柯道:“軍師放心,他們肯定不知道,我已令士兵將放哨的範圍擴大到十幾裡之外,在這個範圍之內,蚊子都飛不進去一隻,刺族的探子更不用說了。”
龍飛高興道:“那就好,只要骨刺人不知道,這次我們就讓他大大地吃上一驚。”
各人都高興得跟着龍飛笑起來。
進帳坐下,龍飛看着各人都是滿臉興奮,躍躍欲試的神情,恨不得現在就要出戰,將骨刺人殺個落花流水。
就連沉默的蒙尖也是一臉的希翼的神色。
龍飛微微一笑,突然石破天驚道:“三天之後,我們一舉擊敗骨刺人。”
“好!”趙柯首先大叫起來,摩拳擦掌道:“請軍師吩咐。”各人也是紛紛以興奮的眼光看着龍飛,躍躍欲試。
龍飛滿臉的笑容一收,臉色一板,雙眼炯炯看着各位將軍。正容道:“各位聽好了,下面我爲各位分配任務。”
蒙尖、趙柯、關興、丁查傑、修必良、錢程利等目不轉睛地看着龍飛的人都覺得龍飛的眼光彷彿兩支銳的長劍,直刺入自己的眼中,精神無由的一陣緊張,一陣寒戰,一股寒意不由的從心中升了起來,嗖、嗖的直向着頭頂衝去,幾乎將整個人都凍僵了。他們都是大出意料之外,暗暗驚駭,幾乎以爲上面坐着的並不是他們熟悉的軍師大人,而是一位突然出現的熬神,那如濤天的巨浪般的神威幾乎讓人窒息。
葉國明更是吃驚,他對龍飛比衆人更是熟悉,再說以他的武功,已練得心如止水,硬如鋼鐵,泰山崩於面前而色不改,就算是對着武功比他高出一籌的敵人,也只會激起濤天的戰意,千萬百計的與對方拼搏到底,務求將對手擊敗,從不害怕氣餒。但龍飛現在突然之間發出來的威勢,竟也讓他有了一種心驚的感覺。
剛與龍飛相識之時,衆人還當龍飛是一個小弟弟般看待,與他嘻笑打鬧,毫無禁忌。但現在,他們只要被龍飛看上一眼,便好象一種極度的寒涼突然從頭上灌頂而下一樣,讓人從心裡一直冷到身體外面,並且龍飛的眼光之中還帶着一種威壓,讓人不由自己地屈服。
這其中趙柯體會最深,因此,他現在只要看到龍飛板着臉,一面嚴肅地的樣子,他幾乎就是噤若寒蟬,只是以一種看着神衹的敬畏眼光看着龍飛。
雖然他們的與龍飛的親兄弟般的感情還在,但現在他們都不敢隨便與龍飛開玩笑了,除非是龍飛主動。
衆人都不知道在龍飛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竟可讓一個人在這麼短的時間之中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恍若兩人。
其實,龍飛現在所修煉的神識正是從精神層面向人進攻的,他們的精神意識只是一團混沌,有如何是修煉出如小人般神識的對手,如果不是他們與龍飛熟悉,並且龍飛也不會對他們施展,否則,可能他們之中意志薄弱早就戰戰兢兢,要對龍飛俯首膜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