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此時正是正午,豔陽高照,一道道斜灑進室內的陽光點染着溫泉旁一圈圈明亮的水汪,在室內架起了一弧弧清淡的、曖昧的彩虹。

東方不敗依舊搭着法海的肩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法海卻看向自己被水珠沾溼的肩膀,略略皺了皺眉,忽然側身,快步離開這個氤氳着熱騰騰的溫泉水的木屋。

東方不敗隨着法海到院中的石橋邊坐下,看他故意背對着宅子,雙腿盤起、坐得端端正正,好笑地搖了搖頭,蜷起一條腿,隨意揮灑開溼漉漉的紅袍,坐在他身側,挑眉問:“和尚,你不是來收妖的吧?”

法海端正着坐禪的姿勢,微微轉頭:“貧僧還不知道如何稱呼施主。”

“東方。”

法海正色道:“東方施主,貧僧此來,並不爲那兩條蛇妖,貧僧只是想看看東方公子那日用來刺殺貧僧的那幾枚金針。”

東方不敗聞言,指尖一動,七枚流轉着佛光的金針轉入指尖,東方不敗將其送到法海眼前,卻在他要取的瞬間陡然收手:“你剛剛說——刺殺?”

法海無所謂般地收回取針的手,依舊端正地放在膝上:“那日若貧僧稍分了一刻神,只怕已經是東方公子針下之魂。”

這和尚太刻板,這麼逗沒意思。東方不敗也想知道這幾枚金針的奧秘,便很乾脆地將針遞給他,卻道:“和尚,至今爲止,只有你一人從我的針下逃過一死。”

“是嗎?那還真是貧僧的榮幸。”法海聲調不變,細看金針,只見其上浮着一層淡淡的金光,擡手,凝眸,“佛眼釋迦,無隱無遁,破!”

隨着法海的大喝,金針上的光芒陡然耀眼了千倍,流光熾烈,溫軟得宛若一個小小的太陽,東方不敗不禁問道:“這是何物?你做了什麼?”

法海將金針還給他,行了個佛禮,才道:“貧僧只是解除了其上的障眼法罷了,蜘蛛的佛珠已經被金針所化,看來這串佛珠跟東方施主有緣。”

東方不敗將金針收回,注意力卻被法海話中的兩個字吸引:“你說‘蜘蛛’?”

法海俊眉微斂,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這串佛珠原本屬於一隻蜘蛛精,貧僧誤收了它,造下了孽障。”

察覺到他話中又些許的隱瞞,東方不敗一振衣襟,靠近他,俊秀的眉眼挑着,逼迫着,卻也無意識地蠱惑着:“和尚,說清楚些,我可不習慣糊里糊塗地享用嗟來之食。”

法海皺眉看他,忽然道:“此事說來話長。”

東方不敗挑眉:“無妨,我現在有的是時間。”

法海卻面露些許的不贊同,剛硬如劍的目光滯留在東方鮮紅的衣襟之上,良久才皺眉道:“東方施主,春寒料峭,你或許該先回房換身衣服。”

“你關心我?”東方不敗斂起長長的紅袖,複雜的目光在其上流連了良久,才放下道,“既然你關心我,那早些說完,我早些進去更衣。”

“你……”法海對着他明豔燦爛的微笑,忽然無言,只得搖着頭將自己與那隻蜘蛛精的孽緣講了一遍,末了,嘆氣道,“我廢了它的修爲,須得還給它。”

東方不敗把玩着金針,宛若不經意問道:“佛珠已經被我的金針所化,你要拿什麼還給它?”

法海已經想到了彌補之法:“崑崙山有靈芝仙草,不但可以醫死人、肉白骨,還可以長百年修爲。”

“那樣的東西,只怕很難弄到手吧?”東方不敗懶散地側身躺下,閃着流光的金針好似不經意地點在脣邊,似是親吻,又似是單純地挑逗。

法海不禁靜靜凝望着這一幕,目光長久地滯留在東方的脣邊:大概是因爲全身溼透,飽滿的脣瓣有些微微發白,卻更襯得金針之上的佛光絢爛逼人,一如這個一身紅衣的美貌男子……佛光璀璨,不覺間,波光盪漾的荷花池之上劃開了一道七色彩虹。

彩虹的豔光映的得道高僧的側臉白若聖潔,法海久久地、如禁錮般地凝視着金針——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烙印在他心中的,到底是那枚金針,還是那雙線條完美、透着些許單薄脆弱的青色的脣瓣。

東方不敗享受着佛光的溫暖,半閉着眼睛,喃語道:“和尚,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法海一怔,彷彿被抓住了小辮子似的,不由自主地心虛低頭,斂神收心:“此事不勞施主費心,先過後功亦是功德無量,貧僧會自行解決。”說完,陡然起身,拂塵一甩,白衣踏雲,東方不敗倚在荷花池邊,看着他騰雲駕霧,忽然一袖掃過,兩枚閃着佛光的金針直刺法海——

法海本想以拂塵將針掃開,可是其上的佛光讓他的動作不由自主地一頓,東方不敗看準這個契機,指尖一擰,兩枚金針轉了方向,齊齊捆上那雪白的拂塵,東方不敗藉着拂塵之力騰上半空,張開衣袖宛若一隻鮮豔的大鳥,享受着迎面而來的徐徐春風:“騰雲駕霧,果然不錯!怪不得古往今來那麼多人想要得道成仙。”

法海只能收緊拂塵,皺眉呵斥道:“等等,我放你下去——如果一會你的針線撐不住,你會摔死的!”

“哼,是嗎?”東方不敗運起丹田內充盈的內力——或者說是法力、佛珠的法力,振臂一揮,如靈燕般劃到法海身前,紅線反而緊緊牽引住了拂塵,東方一邊加速一邊轉頭,似笑非笑,“和尚,同樣的話還給你,抓緊了,小心別摔死了!”

法海震驚地看着他越滑越快,宛若輕燕般點雲劃風,上上下下,輕輕點點,與其說是乘法雲趕路,不如說是漂浮在半空享受着晴朗的天氣和清甜的空氣。

東方不敗半閉着雙眸,滑過白府滑過箭橋之後的小山,不經意地轉頭看,就見那隻和尚宛若愣住了一般,像只木偶似的被自己牽引着拉走,雪白的袈裟漲成了一片潔白的大風箏,其上映着一輪圓圓的日暈,好看得很——東方不敗笑問:“和尚,還是你來帶路吧。”

“爲何?”法海宛若被人打斷了沉思般,陡然睜大了雙目。

紅袖一劃,東方不敗毫無內疚地承認道:“因爲,我不知道崑崙山在什麼方向。”

“……你!”法海這才意識到被人耍了,頓露忿色,卻又無法責怪,只得幾個飛踏上前,看清雲霧,轉移方向,待拂塵與紅線再次凝成筆直的一道時,法海才側身問道,“你爲何要去崑崙山?”

“我不吃莫名其妙的嗟來之食。”佛珠助長了他的功力,甚至遠遠不止功力——但是,他也不屑去搶一隻蜘蛛精的東西。

法海無言,算是接受了這個答案,看着遠處隱隱可見的羣山,默唸法咒,加快速度——再快些,應該能在入夜前趕回菩提樹下。

速度更快,徐風變爲勁風,刮在臉上頗有些刺人,穿着一身溼漉漉的長衫,更覺無比冰寒。東方不敗正想運功取暖,忽見法海的拂塵收收放放轉了幾下,紅線被牽引着與拂塵奇高,法海如風帆般的袈裟正好擋住了東方不敗的身體,頓時寒風消散,東方不敗看着前方剛毅的身影,脣邊不禁露出一絲淺笑:這個和尚,雖然古板,但確實還有點兒意思。

遠處忽然傳來悠長的鶴鳴,低頭可見一潭如碧如玉的池水,法海牽引着拂塵下降:“到了。”

崑崙山巔乃人間仙境,周圍霧氣繚繞,將碧潭烘托得如藍寶石般神秘莫測,東方不敗凝眸向碧潭中央看去,只見潭中升上一枚天然石柱,其上有一株靈芝草一般的草藥,草藥周圍盤旋着一隻體態修長的白鶴,鳴叫着,盤旋着,彷彿在警告着入侵者。

法海拂塵一甩,揖着佛禮向前一步,朗聲道:“仙翁,法海身陷劫障,特來求仙芝一用,望仙翁允許!”

一陣清風從遠方旋來,仙鶴長鳴一聲,忽然銜下仙芝,振翅送到法海跟前,法海接過仙芝,謝道:“多謝仙翁相助。”

仙鶴再次長嘶一身,向着遠方振翅而去。

東方不敗忽然上前,睨着眼兒道:“這就拿到了?”

法海將仙芝收入袖中,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就是如此,勞煩施主擔心了。”

法海便要駕雲,東方不敗忽然紅袖一擋,攔下法海,挑眉道:“和尚,既然如此容易,爲何你不早早來取?”

法海不解:“施主何意?”

“不但可以醫死人、肉白骨,還可以長百年功力,不是你說的嗎?”

法海明瞭,不禁搖頭嘆道:“施主,出家人清修只爲弘揚佛理、斬妖除魔、普度衆生,若心懷自私之念,輕則走火入魔,重則爲害天下,還不若做個碌碌無爲的平凡人。”

東方不敗眯起了凌厲的雙目,仰首問:“是嗎?”

“出家人不打誑語。”法海施施然上前,牽起依舊連着紅線的拂塵,踏上雲霄:“施主,天色已暗,注意安全!”

天邊的火燒雲絢爛着,染紅了大半的天空,天際之下,一白一紅兩道身影乘風而遊,如影隨形。半個時辰後,兩人降落於一顆茂盛的菩提樹下,一手撥開碧翠的菩提葉,東方不敗四下查找:“和尚,你說的蜘蛛呢?”

法海掐指一算,陡然皺眉:“蜘蛛不見了——不好,它被人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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