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武與拓拔小月協議兵分兩路,各自進行工作,在孫武這一邊,進展得尚算順利,成功深入大沙海,找到了同盟會的人員,接觸到樓蘭遺蹟的一部份,但拓拔小月這邊卻說不上平順。
情報工作沒有多大進展,這是主要的問題,龜茲王國本身的情報系統,並無法有效探查有關心眼宗的消息,萬紫樓一方又還沒送來什麼情報,拓拔小月雖然心急,卻是莫可奈何。
除此之外,孫武留下來的兩個麻煩,也是讓拓拔小月心煩意亂的問題之一。
任徜徉的浪子之名,在中土可以說是聲名遠播,儘管說不上有什麼實際劣跡,但拓拔小月對這種花名在外,以“風流”爲傲的男人,一點好感都沒有,以前還率領鐵血騎團在中土時,就曾想過若有機會碰上,定要好好教訓他,後來一度聽說慈航靜殿派出他來對付騎團,自己還爲此期待不已,哪想到那時沒機會碰到,現在卻以這個尷尬形式共事。
當初孫武把任徜徉委託過來,理由是因爲他受傷沉重,必須要有很好的醫療照料,但這個應該是重傷病人的傢伙,卻像發了顛似的,無視自身的傷重狀況,整天纏在自己身前身後,猛獻殷勤,成了一隻極度煩人的跟屁蟲。
“唉呀!小月公主,你吃過飯了嗎?什麼都不吃,對身體很不好啊,你還在發育中。這樣的身體太瘦了啦,多吃一點吧,來,這是我特別爲公主殿下準備地特級料理。”
穿着一套僕人服裝,雙手各捧着一個銀製的大托盤。任徜徉以驚人的平衡性,對着拓拔小月深深一禮。
“左邊的是黑胡椒小羊排佐酪梨西紅柿,右邊的是照燒醬烤鱈魚,兩道都是廚房那邊花了偌大心力炮製出來,兼顧美味與營養,請公主殿下品嚐。”
兩個托盤地蓋子掀開,熱氣騰騰的美味料理,就擺放在美麗小公主的眼前。
無論香氣或是食物的樣子。都誘使人食指大動。但拓拔小月看着滿桌子的公文,一點胃口都提不起來。只有滿腔的怒火。
不過,拓拔小月還是按耐住怒氣,提出了一個問題。
“這裡的廚子也是軍人。不會聽中土人命令,更不會接受委託,你是怎麼讓他們照你意思做菜的?”
“呵呵,單純地口舌之利,當然是說不動他們。不過我去地時候拿了把刀。架在某人脖子上,就……嘿嘿。”
這個解釋合情入理。但拓拔小月搖了搖頭,一點都不相信。
“我龜茲的戰士,怎麼可能會因爲生命威脅而屈服?哪怕你把刀子架在他們脖子上,他們也不可能照你意思來做地。”
“是啊,你說得沒錯,他們確實視死如歸,所以我是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說如果他們不幫忙,我就死給他們看,結果他們就很愉快地做了。”
“你……”
拓拔小月呆了半晌,這才憤怒地罵道:“你也是中土有數高手之一,居然用出這麼無賴的手段,你身爲男人地自尊到哪去了?”
“哦,自尊啊?平常的時候是很重要啦,但是和公主殿下你的喜樂比起來,那種東西不值一錢,啊,趁着兩道菜還沒有涼,公主殿下你趕快吃了吧,你還在發育期,要攝取充分營養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可是拓拔小月確實有種衝動,想拿什麼東西砸在這張臉上,自己與這個男人非親非故,他纏在自己身邊,一口一個公主殿下,大獻殷勤,存着什麼樣的用心已是不問可知。
國難當前,自己滿心所繫,就是龜茲的安危,哪有心思和人做什麼情感糾纏?如果不是孫武所託,又看他有重傷在身,早就一刀把他給砍翻在地。
單單是一個任徜徉,已經是很麻煩了,另外一個人就更莫名其妙,那個什麼疤面大俠,與任徜徉是兩種不同型態地麻煩,任徜徉是整天纏在自己跟前,趕都趕不走,疤面大俠則是蹤影全無,根本不曉得她身在何處,只知道她潛藏在軍中某處,至於她到底要做什麼,又爲什麼要這樣神秘,就完全不得而知。
小月公主,我不知道該不該這樣說,不過……疤面大俠是專業人士,對醫療、解毒很有一手,甚至可能比呼倫法王還要厲害,留她在你身邊,一定能夠幫上忙地。
孫武臨去之前這麼說,拓拔小月半信半疑,只能把這個“專業人士”給接下來,但疤面大俠神出鬼沒不說,還有沒事會出現在別人背後冷笑的習慣,實在不是什麼討人喜歡地人物,幾天相處下來,自己平添了許多困擾。
“留這兩個傢伙下來,到底是做什麼的?真的可以幫得上忙嗎?”
拓拔小月有着這樣的抱怨,不過那兩個麻煩人物卻依然故我,絲毫沒有收斂的跡象,令拓拔小月頭大如鬥。
幸好,在一堆煩擾問題中,事態終於有了進展,萬紫樓方面言而有信,送來了第一份調查報告,內中指出心眼宗在域外的勢力確實很大,就連龜茲國內都有大批信徒,也因此導致龜茲的情治體系出現問題,無法詳實查出事情真相。
這個結論在拓拔小月的預料之內,看了並不意外,真正令她吃了一驚的,是萬紫樓報告中所列出的第二點。
心眼宗操作情報的手法堪稱上乘,除了進行情報干擾,更故意製造出一種似非而是的心理陷阱,讓人對真相視而不見,久久沒能接觸到問題中心。經過萬紫樓的分析。龜茲王國所成立地生物研究所,非常可疑,其所進行的一些行動,與本次莫名瘟疫的蔓延有重大幹系,極爲可疑。
當看完這一段文字。拓拔小月的第一反應,就是怒火中燒,想把整篇報告遠遠地扔擲出去,這段時間以來,心眼宗就是製造謠言,宣稱疫病的起因,是生物研究所在秘密製造生化兵器,實驗失誤。這才引起了疫病。自己爲了洗刷這個不白之冤,在外奔走努力。結果萬紫樓卻給了這樣一個答案?
“太過分了!萬紫樓這是和心眼宗聯合,共同勾結起來對付我們……”
拓拔小月非常憤慨,強忍着從椅子上跳起來地衝動。把報告看了第二次。在第二次的閱讀中,她優異的王者資質,讓她迅速回復了冷靜,察覺出一些怪異的東西,準確把握到這份報告中真正要表達的東西。
生物研究所進行的一些動作。確實與本次瘟疫的發生有關。這是萬紫樓所肯定的事實,但到底是什麼人在做這些事、受什麼人指使、基於什麼目地。這些事情卻還不得而知,需要進一步調查。
不過,心眼宗卻一開始就把矛頭直指龜茲地生物研究所,指控裡頭秘密研究生物武器,這個作法不但令域外各部族譁然大亂,更讓以拓拔小月爲首的龜茲忠貞份子先入爲主,將這個傳聞直接判斷爲謊言。
“……說不定,他們故意把事實真相用謠言地形式散播,把秘密藏在最明顯的地方,我們反而笨得看不見……”
拓拔小月若有所悟,既而更想到一個問題,萬紫樓能夠偵知這些事,在域外所潛藏的力量看來不在心眼宗之下,這麼強大地組織實力,長期以來不顯山、不露水,絕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報告在最後以小字寫明,爲了要探察生物研究所的情報,萬紫樓已經出現人員傷亡,尚無法偵知研究所內部的情形,但無論進展如何,數日內必將送來第二波報告。
生物研究所是龜茲王阿古布拉所設立,內中所進行的研究,都是當今世上最頂尖地生物技術,周圍地保密工作自然是十步一哨,戒備森嚴,但以萬紫樓無孔不入的調查能力,竟然也在探察過程中出現傷亡,這就很不尋常了。
報告上寥寥數語,沒有提得太多,但依稀可以嗅到一股慘烈地血腥味。事情緊急,萬紫樓應該也很急着想探個究竟,付出的代價不會小,而這樣子還被硬生生擋住,生物研究所的警戒能力委實強得出奇,強到連自己都覺得奇怪的地步。
拓拔小月相信萬紫樓合作的誠意,也相信這份報告。諸般線索錯綜複雜地指來,生物研究所大有問題,自己應該採取行動,不過,心裡頭卻亂成一片,不曉得該怎麼做纔好。
生物研究所,在龜茲公務機關的體系中,幾乎是直屬於龜茲王,只向龜茲王負責,超然於各種法令限制之外的,如果說生物研究所當真有問題,那麼,自己的父親阿古布拉就很難置身事外。
如果……心眼宗的指控是真……
拓拔小月心頭狂跳,不敢也不能接受腦中閃過的這個念頭,自己一直所努力的目標,就是拯救國家,證明父親的清白,洗刷冤屈,但假如事實與正義不是站在自己這方,那……那個後果,自己能夠承受嗎?
思索良久,拓拔小月站了起來,望向窗外的山影。
經過幾天的趕路,自己與騎兵團已經來到離龜茲王城最近的一個綠洲,只要再趕一天路,就可以抵達王城,面見父親。回王城的路有好幾條,自己選擇這一條並不是沒有理由的,從這裡出發,只要翻越過一座山頭,就是生物研究所的所在,自己本就打算藉這機會去探一下研究所,爲什麼到了這裡,反而躊躇起來?
“我相信父王……他是個了不起的男人,不可能扯上這些陰謀……爲了證明我們的清白,無論如何我都要走這一趟。”
深呼吸一口氣,把紊亂的心扶回正軌,拓拔小月下定決心。必須要往生物研究所走一趟,探個究竟,那裡是謠言的起點,也是一切之始,雖然未必見得是終點。但如果不往那邊探一趟,是無法往下走地。
有了決定,實行就是很簡單的事,拓拔小月考慮過以公主的身分,光明正大地進入研究所探察,但看過萬紫樓的報告後,爲了避免打草驚蛇,她打算悄然暗訪。如果真的遇到什麼危險。再表露身分。
從理性上來說,拓拔小月也知道這個構想漏洞百出。風險很高,但自己身邊並無得力助手,也沒有靠得住地高手。這件事關係太大,在未能肯定之前,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免得最終釀成醜聞,不可收拾。還是隻能由自己單獨前往。
黃昏時分。拓拔小月留下了書信,預防自己未能歸來時會引起的麻煩。帶好隨身兵器,偷偷外出,策馬趕往生物研究所。
照理說,這應該是絕對隱密的行動,沒有任何人知道此事,但現實狀況卻與預想的有差別,拓拔小月啓程後沒有多久,就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
跟蹤者的身分不明,拓拔小月暗自留意。自己的武功雖是從小紮根修練,但身爲公主要學的東西太多,習武只爲強身健體,修習的時間其實不多,後來進入中土辦事,戰鬥主要憑靠祭刀異能,大多時候又有一羣部屬相護,需要自己動手地機會很少,現在祭刀失落,自己地力量被打回原形,什麼事如果能夠不用戰鬥來解決,就儘可能避免硬碰硬。
幸好,跟蹤者沒有繼續在後頭裝神秘,在跟着拓拔小月一段路之後,跟蹤者從黑暗中現身出來。
“你這個公主殿下膽子很大嘛,自己沒多少本事,也不帶個護衛,就這麼莽莽撞撞地上路,你是真不怕自己回不去了?”
拓拔小月最初以爲是任徜徉跟蹤在後,但說話的卻是個女子語音,更因爲戴着面具地關係,聲音聽來有些模糊,正是那個行事詭密的疤面大俠。
疤面大俠的真實身分,其實是一個被域外各部族聯合通緝地恐怖人物,這點拓拔小月當然不會知道,見到這個人出現,她嘆了口氣,至少這個選項比任徜徉好一些。
彼此都不是傻瓜,不需要說一些無聊的蠢話來遮掩,彼此又都趕時間,在姍拉朵主動提議,有絕對把握幫忙清除障礙,讓兩人可以平安潛入研究所後,拓拔小月同意與她連手行動。
“對了……一直想請教,不曉得疤面大俠與他的關係是……”
這是拓拔小月早就想問的一句話,不過早已有備的姍拉朵僅是淡淡表示,自己和孫武一家是遠房親戚,與他姊姊更是非常親密地故交。
“哦?這麼說來,你也是梁山泊地人?也認識巨陽武神?”
“唔,要說認識,確實也認識就是了……”
姍拉朵發現拓拔小月搞錯了自己的意思,不過,這也沒有糾正地必要,讓她這麼以爲不是壞事……
“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在外頭東奔西跑的?就算是有什麼大事要辦,難道龜茲沒人了嗎?你家裡就只有你一個,沒別的男人?”
“龜茲的安危,每一個國民都有責任,我身爲龜茲人,當然要挺身出來,衛我的國家,這與我是不是女孩子無關。至於我們家裡,我是我父王唯一的女兒,本來……好像有個哥哥……”
察覺到自己正在和一個陌生人講話,拓拔小月停止了說話,姍拉朵也沒有繼續追問,兩人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這期間,姍拉朵在馬背上不停地搓着手指,拓拔小月不解其意,也沒有多問。
兩人所行走的山路相當陡峭,到了最後一段路,馬匹無法行走,兩人不得不下馬,手腳並用地攀爬過山,翻過山頭,看到了那棟在傳聞中被一再提及的生物研究所。
生物研究所的外觀,並不像是什麼研究機構,只是一座用花崗岩所堆砌起來的城堡,東西南北四角各有一個紅色的尖塔,筆直向天而立,偶爾會冒出白煙,四面都有厚實的鐵門與吊橋,卻只有東面地吊橋放下、鐵門開啓。門口有兩隊警衛來回巡邏。
光看這陣仗,就可以知道這座研究所的警戒狀況甚嚴,拓拔小月心中評估,要不驚動任何人就潛入進去,這事有點難度。但似乎沒有難到讓萬紫樓連連鎩羽的程度,附近定有許多暗哨隱藏,如此一來,自己要潛伏進去就更難了。
當然也是有其它方法可想,但拓拔小月現在卻想看看,那個拍胸保證有本事清除所有障礙的疤面大俠,到底有什麼通天手段可以如此誇口。
“小小場面,有什麼了不起的?看仔細吧。”
姍拉朵從衣袋裡取出了一支菸。一揮手便點了火。肆無忌憚地抽起來。這個動作看起來很普通,但是當煙氣嫋嫋散播出去。無形中好像觸動了什麼,緊跟着,附近開始瀰漫起一層霧氣。
最開始。霧氣並不濃厚,但是沒過多久,白霧整個擴散出去,滿山遍野全籠罩在一層濃密白霧裡頭,連一尺之外地景物都變得蒙。已經是一場伸手不見五指的大霧。
這場大霧突如其來。拓拔小月怎都不相信這會是自然形成,回頭再看看來時路。發現那邊也全被大霧掩蓋,而且大霧就是從那邊往這裡延伸,頓時明白過來,疤面大俠上山時候沿途搓手,灑下細細粉末,就是爲了製造這一場大霧。
可是,大霧雖濃密,但研究所的警衛不乏高手,這等手段能瞞得過一般人,卻不可能瞞過這些高手,單單憑着大霧就想潛入,後果實在是很不樂觀。
“不用想太多,跟着我走吧……對了,把這個東西墊在鞋底。”
姍拉朵將一件樹皮不像樹皮、草葉不似草葉的東西,交給拓拔小月,後者一接過,立即悚然動容,因爲那異物的表面光潤無比,還會輕微地顫動,竟似某種生物。
別人或許不知道這是什麼,拓拔小月卻心下雪亮,這是一件法寶,生物系的法寶,疤面大俠能隨手拿出此物,肯定是這方面的高人,無怪孫武說她是專業人才。
“厲害,梁山泊果然實力堅強,居然有您這樣的高人……”
當今世上地法寶技師,九成九都是機械系地崇拜者,鑽研生物系而有成的開發師萬中無一,數都數得出來,梁山泊能擁有這樣地異人,足見巨陽武神的實力之強,拓拔小月覺得自己要重新評估梁山泊的實力。
無獨有偶地,姍拉朵看着眼前的小美人,面具後的面孔揚了揚眉,覺自己要重新評估一些東西。生物系的法寶開發師屈指可數,自己重回域外的消息又傳得沸沸揚揚,這麼明顯地事情,這個小美人卻視若無睹,該說是先入爲主地效果太強了嗎?
姑且不論對彼此的觀感,兩人行動沒有絲毫停頓,趁着大霧掩護,朝着生物研究所迅速前進。
在移動地過程中,拓拔小月發現一件奇事,自己的步伐變得好輕快,輕輕一下邁步,就能躍出兩三步的距離,身如飛燕,最難得的是落地近乎無聲,彷佛每一步都踩在雪堆裡,聲音都被鞋底給吸收。
這等神效,自然是因爲疤面大俠贈送的法寶,拓拔小月看她與自己並肩而行,幾乎是一下子就來到研究所前的大吊橋。吊橋的橋頭有兩個守衛哨崗,裡頭各有三名守衛,疤面大俠停下步子,沒有一口氣闖過,似乎在注意着什麼。
“……真麻煩,過機關這種偷雞摸狗的工作,應該是西門賤男的專長,怎麼會由我來幹?”
“呃,前輩你說什麼?”
問話沒有獲得答案,拓拔小月想起自己動身前特別查閱過研究所的設計圖,上頭所記載的保安佈置,吊橋上並沒有什麼機關,疤面大俠可以不用這麼疑神疑鬼,正要開口,卻被她揮手攔住。
“真有人在這裡搞什麼陰謀的話,會交出真正的設計圖纔怪,就算設計圖是真,後頭改裝了什麼,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姍拉朵說完,側耳傾聽半晌,好像在等待什麼東西到來,不久之後。她拉着拓拔小月的手,往前急闖。一步邁出之前,姍拉朵先一手撥出,前方濃霧地成分起了變化,一層傳一層。當兩人通過橋頭的守衛哨崗時,裡頭的人全在咳嗽流淚,沒注意到有人經過。
正要上橋,周圍大氣突然加速竄動,有什麼東西正高速靠近,數目不少,拓拔小月心頭一驚,未及反應。旁邊的人忽然高高躍起。連帶拉着自己一起躍高,墜下時腳底踩着什麼。卻又不像橋面實地,拓拔小月定睛一看,發現那赫然是一隻鳥。而且周圍全都是鳥羣,雖然濃霧中看不清楚,但應該不會少於數百隻。
很明顯,這就是疤面大俠要等待的東西,不管橋面上有什麼佈置。只要不踩橋面過就行了。濃霧中必有吸引鳥類地成分,再配合特殊指引。讓鳥羣飛過橋上,形成了一條“鳥橋”,而她就這樣牽着自己,連環縱躍,十幾個起落後,已經到了橋的對岸,再用力一躍,兩個人騰雲駕霧般從大鐵門的頂端躍進去。
踏飛鳥而行,這需要很高明的輕功,拓拔小月自然沒有,姍拉朵更沒有,但憑着鞋底的法寶,在碰觸鳥背的瞬間,不但吸收掉所有聲音,還產生巨大的反彈力,讓兩人如跳蚤一般躍得極高,只要看準落點,踏鳥而行變得易如反掌。
這是拓拔小月所知道的部份,但大橋兩側其實還有許多肉眼看不見地探測光線,這些都被濃霧遮斷,不然別說是跳過去,就算真是插翅飛過去,也會被偵知,觸發機關。
“疤面大俠,你真是……”
“什麼話都先省下,麻煩地事情還沒完,別鬆懈得太早了。”
姍拉朵帶着拓拔小月進入研究所,靠着一些拓拔小月所未知的神奇手法,連過十數關,這些就已經夠讓拓拔小月吃驚地,而更厲害的一點,就是她連研究所的地圖都不看,卻對所有門戶、暗道瞭如指掌,穿梭來去,從通風煙管裡翻爬,全然不用拓拔小月指引。
“前輩,爲什麼你對這裡……”
“不要吵,你一出聲,被敵人發現地可能性很高,從這邊開始,什麼聲音也不能有,閉嘴跟着我走。”
疤面大俠的眼神變得極爲凝重,拓拔小月也知道不妙,安靜下來。兩人這時正擠身在天花板內的通風管中,拓拔小月這時也知道這些通風管內藏有監測儀器,只是疤面大俠做了手腳,這纔沒有暴露行蹤。
時值深夜,守衛的人數減少許多,警戒工作主要是靠着高科技設備進行,拓拔小月覺得這是最棘手的地方,但疤面大俠卻似乎不如是想,因爲不久之前,疤面大俠曾說過一句話。
對三流設備搞鬼,總比處理二流高手簡單……這地方氣氛不對,要是還有一流高手,那就很棘手了。
疤面大俠所言,拓拔小月隱約懂得,但對於三流設備這個詞,自己很不服氣,得提出抗辯,畢竟這裡是龜茲地科技巔峰所在,域外地技術又勝於中土,如果這邊都算三流,哪邊又算得上是一流?
在通風管中一番穿梭後,拓拔小月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也說不出是爲什麼,她覺得好像有人在注視着自己,或者說……有人在跟蹤自己。
這是沒可能地事,如果是在平地上,那還有話好說,但自己是鑽在通風管裡頭,後頭空無一物,看得清清楚楚,這又怎麼可能被人跟蹤?
“你看什麼?安靜。”
姍拉朵讓拓拔小月安靜,不得再發出任何聲音,因爲一陣腳步聲正快速靠近,從通風口的透氣網看出去,有一羣人正從通道的彼端朝這邊過來。
“……剛剛大門口的濃霧來得古怪,要加強防守,別給人鑽了空子。”
“今晚的警戒已經加強了,照理說不該有事的。”
一羣人匆匆而過,正是生物研究所的高層人員,拓拔小月認出領頭的一人正是研究所副所長,暗忖自己若是給他們發現,那就大大不妙。
這念頭一動,忽然發現旁邊疤面大俠的眼神很怪異,便低聲問她有何不妥。
“走在最前頭那個白鬍子小老頭是誰?”
“喔,那是研究所的副所長,耶律不花。雖然纔能有限,不算起眼,但多年來辦事勤勞,積功升至副所長,偶爾會代替所長職務,多年來無大功無大過……請問,耶律不花教授有什麼不妥嗎?”
“我是不曉得他在你們這裡有多勤勞,也不清楚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不過很多年前我最後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不叫耶律不花,沒有白鬍子,臉上皺紋也沒那麼多,照他現在的實際年齡,也不該有那麼多……”
姍拉朵壓低了聲音,卻仍能聽得出語氣中的慎重。
“十幾年前,這傢伙是河洛劍派的大叛徒,被逐出門牆,遭受通緝的煉丹天才……虛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