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行動,郭某人首次動用了內廷的宦官加入其中。
內廷宦官負責監督,負責監督這些官員會不會出現官官相護的情況,他們拿着皇帝的聖命,代表皇帝蒞臨當地,監督所有人。
郭某人終於開始把宦官的力量往外放了。
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把宦官當做他的斂財工具,使用宦官到處斂財,連東廠這個威震天的存在,也真的變成了廠。
但是從這一刻開始,郭某人要把自己權力的觸角往更多的地方延伸,所以讓宦官代表皇帝的權威外出辦事,就是不二的選擇。
或許是很久沒有感受到宦官亂政的感覺,或許是袁術一口氣殺光了所有宦官這種事情讓宦官羣體損失慘重人才斷檔,以至於郭某人還要費盡心思的培養宦官。
現在終於培養出來了,是時候該使用了。
宦官,就是皇權的延伸,就是皇權的象徵,有這羣宦官跟着,郭某人不怕他們不能搞出點什麼事情來。
事實上這個命令剛一公佈,就有很多人提出反對。
他們驚覺這是皇帝要重啓宦官干政的前兆,以至於大量上書勸阻,甚至都忘記了認真思考郭某人的目標到底是什麼。
一招宦官跟隨,就把士人們的心思從察舉制度本身轉移到了宦官干政上。
這還真要感謝桓靈二帝。
多虧他們把宦官干政這一手玩出了花,把士人噁心的夠嗆,記憶過於深刻,以至於郭鵬這邊剛剛有一點苗頭,士人們就像被踩着尾巴的狗一樣,頓時就叫喚起來了。
這個說任用宦官乃是不祥之兆,那個說宦官外出定然貪污腐敗,那個又說任用宦官難免重蹈桓靈二帝覆轍,難道是陛下願意看到的?
搞的任用你們就一定不會亡國似的。
崇禎皇帝要是看到這一幕,肯定深感贊同。
真是有趣。
郭某人對此完全不搭理,堅持每一支隊伍任用五名宦官作監督,一人爲主四人輔助,手持皇命,代替皇帝監督羣臣。
無論如何也要把那些混在孝廉隊伍裡的混蛋揪出來,狠狠的收拾。
於是開始有一批人懷疑皇帝這樣搞到底是真的想對察舉制度動手還是爲了給自己任用宦官找藉口。
皇帝難道想要重現十常侍?
郭鵬身邊的宦官人數很多,而且都在從事給皇帝撈錢斂財的事情,這是宮廷內公開的秘密。
皇帝的宦官通過把持各種產業,不斷地賺取高額利潤,然後給皇帝的私人內庫輸血,方便皇帝用各種名目使用內庫裡的錢辦事,以此收買人心,鞏固權力和地位。
毫無疑問,皇帝陛下的這一招還是挺狠的,這確保了皇帝陛下擁有大量充足的經濟來源可以自由使用,哪怕國庫有限制,皇帝陛下的內庫也能臨時支撐起來,變成臨時國庫。
他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羣臣管不到。
可偏偏沒人敢說他是與民爭利。
曾有人這樣說過,皇帝不理睬他,他據理力爭,然後他就回老家種地去了,後來就再也沒人據理力爭了。
現在要是還有人據理力爭的話,想必皇帝陛下把並不會反感自己的國土上多一個勤勞的農戶。
所以看着皇帝不理不睬的把大量宦官充實到孝廉審查隊伍之中,官員們就像吃了一隻蒼蠅一樣難受,卻無能爲力,只能接受現實。
在強勢皇帝手下辦事,就是如此的爲難。
審查隊伍出發了,京城裡的太學生們傻眼兒了。
本來是他們離開太學進入官府的好時機,結果卻因爲一場醜聞的暴露,使得他們當中一些已經被內定進入中央政府擔任郎官的人受到了牽連。
進不去了,等着審查吧。
要是幹出什麼不好的事情被查了出來,很危險。
這一次是真的很危險。
因爲皇帝真的非常生氣,生氣到連官員都不相信,一力主張要求宦官進入審查隊伍。
官員審查可能還好通融,但是宦官……
說老實話,這波派出來的宦官和大家都沒什麼來往,不是最長和大家打交道的那批都知監的宦官,全都很陌生,也不說話,黑着一張臉不知道誰欠了他們的錢一樣。
尤其是洛陽本地的孝廉審查隊伍,那幾個宦官好像沒有感情一樣,黑着臉就跟死了家人似的,對各種卷宗和社會巡查那是相當的上心,晝夜翻看卷宗不說,還到處走訪。
這就非常危險。
很多士子都從自家長輩或者父親那裡聽到了不好的風聲,這幾天太學不上課的時候,一羣士子圍在一起憂心忡忡。
“我聽說這一回不簡單,很多負責審查的人我父親都不認識,都不知道找誰通融。”
“我父親也愁眉苦臉的,雖然他讓我不要擔心,可是我怎麼能不擔心呢?這……這關乎到我的仕途啊!”
“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通融,我是家鄉那邊拜託宗族的人幫我通融的一個名額,靠在孝上,但願不會被查出問題。”
“這些該死的宦官……陛下怎麼會任用宦官呢?前朝宦官之禍難道還不夠可怕嗎?”
一羣人說來說去,就把話題扯到了宦官身上。
然後,一個士子提出了一個發人深省的問題。
“爲什麼皇帝總是喜歡宦官?”
一羣士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一起看向了那個提出問題的士子。
似乎在看一個傻子。
在這個人們互相把對方當傻子的世界裡,當一個難得糊塗的人也不簡單,這人糊塗着糊塗着,居然不是假糊塗,而是真糊塗。
但是無論如何,士子們如何的反感如何的不安,孝廉審查行動都快速展開了,審查隊伍火速奔赴各地,就各地所舉薦的士子官僚展開嚴查。
皇帝的雷霆之怒嚇壞了所有官僚,他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效率開始工作。
然後,並沒有出乎意料的,一批“欺世盜名”之輩浮出水面。
清河郡所舉薦的士子趙勉,以孝入選。
清河郡守推薦他的原因是他爲父守孝滿三年,然後勤勤懇懇侍奉身體虛弱的母親,爲了照顧母親,已經三次推卻了舉孝廉的邀請。
這是第四次,他終於接受了,原因是老母親終於願意和他一起去洛陽,方便他就近照顧。
這個出身士人家族、家產頗多、族人甚多,且還有三十多個僕人伺候的孝子終於可以擺脫憂慮,不擔心母親沒人照顧而放心的前往洛陽接受官職了。
其實這也是正常操作,並不值得大驚小怪。
值得大驚小怪的是他被查出曾在母親生病的時候和一羣朋友外出狩獵三天三夜不回家。
還有被查出他在爲父親守孝期間曾大量飲酒,多日宿醉不醒,醉生夢死,而且還納了一房妾侍,得了一個女兒。
輿論再度爆炸了。
毫無疑問,這個人的劣跡被記錄在案,然後上達天聽,清河郡守因爲識人不明也被記錄罪責,上達天聽。
然而這並不是結束,這只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