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着,長刀一揮,身形如虎豹一般,絕塵而出,直奔東方三裡處,登陸場前,那座不過幾百米高的蒜山而去。
慕容蘭夫唱婦隨,變戲法似地,手中多出了一對鑌鐵雪花雙刀,緊隨劉裕身後,第二個奔向了蒜山。
何無忌哈哈一笑,從武庫之中,抄起了一把雪花大戟,晃了晃身上的鎖甲甲葉,跟着衝出,在他的身後,孟龍符,檀韶,孟懷玉,劉鍾,徐赤特等人,蜂涌而出,而檀憑之提着一副弓箭,與提着兩把大斧的向靖一起,也各自臨時地編組起那些剛剛武裝起來的民夫,這些北府軍的老兵,一人指揮着一小隊,或者是百餘人的軍士,跟在劉裕的身後,成羣結隊地向着蒜山的方向殺去。
劉毅咬了咬牙,轉頭對着還站在原地的上萬民衆高聲叫道:“寄奴說得好,這裡就是我們的家園,就是我們一步也不能退的故鄉,京口失了,我們又有何處可去?還能喘氣的,都跟我來!”他說着,抄起一杆大戟,也不穿盔甲,就向着蒜山的另一面奔去。
人羣中爆發出一陣歡呼聲,所有的民衆,無論男女,上至七十歲的老婦,下到十歲出頭的孩童,個個抄起了身邊一切可以用來戰鬥的傢伙,扁擔,鋤頭,木棍,草叉,釘靶,獵弓,甚至不少婦人把裙襬往腰間一系,回頭往村裡一奔,再出來時,手裡已經拿着兩把菜刀,或者是提着一根擀麪杖,風風火火地,匯成一股人流,五戶一保,結成自然的小隊,跟在劉毅身後的百餘名兄弟後面,向着登陸場的方向奔去。
蒜山渡口,登陸場,這會兒已經停下了幾十條三層鉅艦,爲首的一條,正是孫恩的座艦,船頭的大旗之上,高高掛着袁崧的首級,孫恩志得意滿,一身道袍,峨冠博帶,立於船頭,看着身邊的艦隊不停地靠岸,昔日人滿爲患的渡口,這會兒已經空無一人,一批批的天師道藍衣劍士,從鉅艦之上登岸,迅速地列成衝鋒的陣型,準備出發。
盧循的嘴角勾了勾:“大哥,翻過這座蒜山,就到京口城了,想不到離開這裡二十年,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回來。”
孫恩笑着拍了拍盧循的肩膀:“二弟,俗話說得好,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今天,大哥帶你衣錦還鄉,怎麼樣。”
盧循嘆了口氣:“小弟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大哥能高擡貴手,多少約束一下部下,不要在京口大開殺戒,或者是姦淫擄掠,要是惹怒了北府軍,讓其與我們死戰,只怕我們的大業…………”
孫恩擺了擺手:“好了,你說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已經下過令,不許在京口亂殺無辜,但是那天人交合,驅除妖邪的儀式,是免不了的。以後就算北府軍願意歸順,早晚也要一起來行這個儀式,這個就不要說了,京口雖然特殊,但在神教面前,也不再會是以前晉朝的那個法外之地!”
盧循咬了咬牙:“可是這樣***女,那是奪妻之恨,北府軍個個是血性漢子,這哪能忍?一定會是不死不休的血仇!”
孫恩冷笑道:“如果這都不能忍,以後也不會真心歸順的,反過來,只有忍了這個,纔算真心歸順神教,你看看,我們神教之中,這麼多俘虜的原來晉軍將士,現在不也個個死心踏地嗎?捨得捨得,不捨哪有得,不把自己的妻女獻出讓大家共修歡喜禪,又怎麼可能去跟別人的老婆一起修仙得道呢?”
盧循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小弟言盡於此,如果大哥執意如此,也請放過一人,那劉裕的老婆,慕容公主…………”
孫恩的臉色一變,沉聲道:“夠了,二弟,你這是什麼意思?這個京口,我可以放過任何一個女人,只有劉裕的老婆,是萬萬不能放過的,不僅如此,只要生擒慕容蘭,本教主一定會親自與她行那天人交合儀式,嘿嘿,如此,方能泄我們多年與劉裕的恩怨!”
一邊的徐道覆勾了勾嘴角:“大哥,這個,這個有點過了吧,那慕容蘭剛烈異常,寧可自殺,也不會落到我們手裡的,再說,這時候她恐怕早就跑了吧。”
孫恩冷笑道:“她跑得了初一,還能跑得了十五嗎?就算在京口捉不到她,早晚到建康也會落到我們手裡,再說了,她自己能跑,可她的孩子,還有劉裕的老孃能跑嗎?家人,永遠是負擔,我們神教之所以破小家,立大家,教內人人皆兄弟,個個是夫妻,不就是爲了擺脫這些無用的牽絆嗎?你們既然想着以後拉劉裕入夥,就最好先讓他適應一下,這種天人交合的精要之所在。”
孫芳兒笑道:“大哥,你這樣說得好有意思啊,小妹有辦法,只要你能擒了那慕容蘭,一定能讓她乖乖地任我們擺佈。”
盧循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閉口不言,孫芳兒看向了他,笑道:“怎麼了,夫君,是不是現在還不願我去參加那些天人交合儀式?你若不喜歡,以後我不參加就是。不過,現在創業之初,還需要結人心,這點,是少不了的。”
盧循冷冷地說道:“別的倒還好,就是這生兒育女之事,靠這天人交合,只怕難以爲繼,神教也不能後繼無人啊。”
孫恩笑道:“二弟無需擔心,等到我們入建康,清君側之後,就可以與世家無異了,現在嘛,還需要利用人心而已,好了,多的不說了,這一次,我要親自上岸。進京口城!”
徐道覆的眉頭一皺:“大哥,你是一教之尊,不必輕犯險地,有小弟提兵進城即可。”
孫恩擺了擺手:“你們都是京口人,我可不是,這裡我還沒到過呢,總得親自去劉裕他家看看,看看這個怪物,究竟是吃啥長大的。”
盧蘭香的聲音卻是在船頭響起,透出一絲驚訝:“等一下,有一支人馬,正在向我們這裡而來,速度很快,爲首一人,好像是,好像是…………”
徐道覆二話不說,直接爬上了身後的桅杆,瞪大了牛眼,看向了遠方,他不可思議地搖着頭:“不可能,這不可能,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劉裕怎麼會在京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