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飛蠱沉默了一下,說道:“你是真的下了決心要慕容蘭死了?我到現在還不相信呢。”
黑袍平靜地說道:“爲何不信我?對現在的我來說,她還有什麼作用嗎,一個自行其事,甚至跟我爭奪城中威望的女人罷了。她要護的是慕容氏的一族,家國, 而我要實現萬年太平,甚至需要毀掉這些,這就註定了,即使沒有劉裕,我跟她也早晚是會反目成仇。”
明月飛蠱搖了搖頭:“你如果真的想殺她,怎麼會用賀蘭敏去動手?就是十個賀蘭敏,也不可能殺掉慕容蘭,你要說賀蘭敏用狐媚之術去暗殺慕容林甚至是慕容鎮我還相信, 但對慕容蘭, 這招沒有任何用。”
說到這裡,明月飛蠱頓了頓:“再說賀蘭敏跟慕容蘭又能有什麼姐妹情,雖然同是你的使徒,弟子,但她們並不是那種從小在一起訓練成長的,也不過是因爲有過幾次任務,共同合作過而已,而且賀蘭敏和慕容蘭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慕容蘭在這個時候對於接近她的,由你派過去的人,不可能沒有防範,以她的武功,賀蘭敏不可能殺得了。”
黑袍微微一笑:“我說了我一定要賀蘭敏殺她嗎?”
明月飛蠱先是一愣,轉而恍然大悟道:“你是要賀蘭敏行刺不成, 讓慕容蘭反過來殺她?”
黑袍冷笑道:“不錯, 這回我給賀蘭敏下的可是死命令, 如果不成功, 那回來後就是公孫五樓的下場,衝着這個,她會盡最大的可能去刺殺慕容蘭的,要麼讓她成功得手,要麼是刺殺不成,給慕容蘭反殺。”
“而賀蘭盧如果看到妹妹給殺,必會殺慕容蘭報仇,因爲賀蘭盧也沒有退路了,如果慕容蘭在他面前殺了賀蘭敏,那無論是爲妹妹報仇,還是執行我的命令,都只有這一條路了,他也跟劉裕結了深仇大恨,再多一條殺慕容蘭的也無所謂。”
明月飛蠱嘆了口氣:“伱真是把人心都算的死死的了,太可怕。”
黑袍沉聲道:“那也是慕容蘭自找的,如果他聽我的令,出北門,不跟賀蘭盧在一起,我的這些個算計又怎麼可能傷得了她?既然她不能爲我所用,反而成爲我實現計劃的障礙, 那我只有除掉她了,讓劉裕痛失所愛,方寸大亂,這纔會給我突襲他的機會。”
明月飛蠱勾了勾嘴角:“那接下來要我做什麼,這恐怕是此戰中我最後一次幫你了吧,是去西城,還是乾脆點去助賀蘭敏取慕容蘭的性命?”
黑袍擺了擺手:“都不用,你的任務比這兩處更重要,到時候,我需要你的幫忙,你需要…………”
他的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陣歡呼與咆哮之聲,西城那裡,一陣震動似乎隔着好幾裡地傳播過來,上百支號角在同時吹響,清晰可聞,黑袍的臉色微微一變,喃喃道:“終於,開始了啊。”
廣固,城南,帥臺。
劉裕也聽到了西城方向的這頓鼓角之聲,那顯然是騎兵們突擊前,吹響的進攻號角,儘管只有幾百人在齊聲吶喊,但配合着這鼓角的聲音,仍然折騰出了千軍萬馬的感覺,一股沖天的殺意,混合着煙塵,從西城的方向騰起,劉鐘的臉色微微一變,喃喃道:“難道,這是燕軍的俱裝甲騎,大規模地要突擊了嗎?”
胡藩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不太可能,剛纔的傳令兵來報,西城那裡的敵軍俱裝甲騎,已經不滿千騎了,而我軍也已經穩住了陣腳,嚴陣以待,他們是突不過來的,恐怕只是這幾百騎仍然死戰不退,想要再次發起衝擊而已。”
劉穆之點了點頭:“不錯,俱裝甲騎訓練有素,是天下精銳,即使是幾百騎,也能弄出千軍萬馬的感覺,只是我也想不明白,他們明知不可能破我軍的陣列,爲何還要前來送死呢?”
王妙音淡然道:“也許,只是盡戰士的本能吧,這支俱裝甲騎是從北門殺出的,一路上也破我軍的長圍,毀我軍的營地,本可突出西北角,卻又殺了回來,想必是受到了嚴令,要打亂我軍攻城的佈署,現在他們的退路已經給切斷,退也退不回去了,索性最後衝擊一次,只要他們還存在,我軍就無法順利地攻擊西城,這也是爲守城部隊爭取時間,劉大帥,是這樣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劉裕的身上,他淡然道:“黑袍老謀深算,不會只爲爭取一點時間就浪費他最精銳的上千俱裝甲騎,再說西城那裡,一向不是敵軍攻擊的重點,打到目前爲止,我軍都沒有攻上城牆,要說情勢危險,是遠遠談不上的。”
說到這裡,劉裕目光炯炯,自信地說道:“所以,我認爲這支燕軍的突擊,可不是爲了爭取什麼時間。之前不是有消息回報,說是城頭在鳴金,但城外的這支燕軍甲騎,仍然是發起了第一次突擊,結果給我們消滅大半進攻部隊嗎?”
劉穆之點了點頭:“是的,當時是有這樣的消息傳回,城頭有鳴金之聲,可城頭的燕軍似乎是撤退了一些,城外的俱裝甲騎卻沒有退,可能這鳴金之聲,是針對城頭部隊,進行輪換的吧,也許,是城外這些甲騎的突擊,給他們爭取到了輪換的時間。”
劉裕嘆了口氣:“那如果是爲了爭取時間,在城頭完成輪換,城外燕軍又損失了三百餘騎的情況下,城外的騎兵應該退卻了,甚至若是隻爲了拖延時間,他們根本就沒有必要發動突擊,象之前那樣騎射就行了。以我的判斷,這個鳴金之聲,不是爲城頭的燕軍,而是要城外的這些燕軍撤退的,或者說,這支燕軍出現在戰場上,並不是城頭的燕軍所需要的,他們之間的配合,出了問題,以至於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讓城外燕軍撤離!”
王妙音睜大了眼睛:“那這些燕騎來到西城,難道是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