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的面具之下,雙目炯炯,繼續說道“這幾百年來,皇帝與大世家之間一直是在博奕,纔有了今天這個力量的平衡,我們如果讓你上位,那不會象對司馬氏那樣立爲傀儡,但也絕不會讓你隨意宰割。和則興,鬥則滅,這個道理,我想你是應該明白的。”
桓玄點了點頭:“這個道理,學生自然明白,只是我桓氏一門幾代人的奮鬥,爲國立下大功,也希望能天命相授,不希望象司馬氏一樣成爲傀儡,如果將來北伐成功,那我不會學謝家,只佔私利,新收復的江山與人口,都會分給你們這些大族,以作爲支持我的回報。”
青龍笑道:“那是以後的事了,現在我們的問題就是兩個,一個是謝家,另一個是劉裕。”
桓玄的眉頭一皺:“老師當真想要置劉裕於死地嗎?我還是覺得有點可惜,北伐中原,非此人不可。”
青龍的臉色一沉:“記住,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是其他三家共同的意思,謝家已經失勢,最後也會同意這點,劉裕的出現,是對包括你們桓家在內所有高門世家的巨大威脅,只這一點,他就必須死。”
桓玄嘆了口氣:“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今天我雖然在慕容垂面前多次進言殺他,但我也清楚,現在大晉上下,只有他有辦法對付北方騎兵,若是殺了他,那下一個有這本事的,不知何年馬月才能出現。”
青龍搖了搖頭:“即使沒有北伐,我們也能保江南半壁江山,但若是劉裕上位,那我們這些世家全都得完蛋。謝家也許他會網開一面,但我們這些家族,他是不會放過的。多年以來,我們各大世家佔有了太多的土地,人口,劉裕想做大事北伐,就不會容忍我們繼續佔有這些利益,而我們也不可能將祖宗的基業拱手讓人,這個矛盾,無解。”
桓玄點了點頭:“明白了,學生只是心中有點惋惜而已。對謝家,老師打算如何處置呢?”
青龍微微一笑:“謝安和謝玄是老滑頭,他們應該知道這次的失敗,是結怨於我們幾大家族的結果,當年他們這樣黑了你爹,現在不過是自食其果,所以他們不會報復,而是會選擇屈服,放棄北伐,交出北府軍權,謝安本人承擔責任退出玄武一職,另從族中找人接替,以求得我們其他幾家的原諒。”
桓玄的眉頭一皺:“他就不會繼續依靠北府軍的力量,死撐着不下嗎?謝安可是用了畢生的心血,還有謝家幾十年積累的財富,糧草,才組建了這支軍隊,就算北伐不成,把責任推到劉裕的身上,安排大批的世家子弟進入北府軍,也不是不可以考慮吧。”
青龍冷笑道:“我們當初定了這個計劃,就不會讓他輕易過關的,後面會有一系列的連環手段,大軍戰敗,不可能一個小小的軍主劉裕就承擔了責任,首先就是配合鄴城之戰的偏師,也就是連接丁零人的張願那一路,張願已經依你的命令退回了青州,很快我會讓他扯旗造反,叛晉獨立。”
桓玄的臉色一變:“老師,你怎麼能這樣?張願是我們桓家的人,世代在荊州,你這是…………”
青龍擺了擺手:“張願一直是我的人,這點你先父很清楚,這次他表面上聽你的命令,但實際一直受我的控制,我早已經在青州那裡作好了準備,他的敗兵一退到廣固,就會據城自立。”
桓玄咬了咬牙:“張願的家人可是在荊州,他怎麼敢現在這時候就公然背叛?”
青龍微微一笑:“準確地說,是一個月前在荊州,就在你動身來這裡的時候,我已經吩咐我在荊州的人,把張願的家人,還有他的幾個副將的家屬,都秘密接到了青州,當然,是在我的控制之下,只有他正式造反自立了,才能看到自己的家人,徒兒啊,你不會因爲這個來恨師父吧。”
桓玄嘆了口氣:“恩師的耳目死士遍及荊州,這點學生早就知道了,若不是恩師出手,我那好叔父又怎麼會走的那麼恰到好處呢?區區一個張願,不算什麼,只是學生希望師父以後出手之時,最好還是能跟學生告知一生,以免誤會和衝突。”
青龍笑着點了點頭:“這是自然,張願的事情有些發展太快了,誰也沒想到劉牢之的速度會如此之快,本來我是想安排他被慕容垂親自擊敗,損失過半後退回青州,這樣顯得真實一點,可是爲了不影響慕容垂和劉牢之的決戰,不讓燕軍甲騎在決戰前損失過大,我還是讓他出賣了丁零人之後就逃走了,現在他不叛也得叛,你放心,現在你並不是在荊州掌權,即使張願叛晉,朝廷追究下來也只會追究桓石虔和桓石民的責任,順便把你的這兩個好堂兄一併解決掉,豈不快哉?”
桓玄咬了咬牙:“現在還不能動他們,我還沒回荊州爲官,拿掉他們,只會讓外人掌握荊州,師父,此事可不能兒戲。”
青龍冷冷地說道:“你按我們的安排做即可,桓石虔是天下猛將,這回我們是用計讓他生病,無法出征,纔有張願反水的機會,你以爲他事後會不查?此事只要一查,我們的荊州的這麼多年經營就全暴露了,到時候以這傢伙那一做二不休的個性,說不定直接起荊州兵向我們報復,你希望那樣?”
桓玄的眼中光芒閃閃:“可是,可是桓石虔畢竟是我堂兄,又是猛將,如果我們不用劉裕,那還有何人可用?桓石民的治政水平很高,又控制着豫州,是未來進入中原的門戶,他們兩個這時候都給弄掉,荊州只怕非我桓氏所有!”
青龍笑着拍了拍桓玄的肩膀:“徒兒啊,你還是得好好學習政治權術這些,有時候以退爲進,纔是上策,你以爲現在當荊州刺史是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