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風...”牀上忽然掙扎起一個身影, 可下一瞬,聲音被吟哦打斷。
樓清揉着腰,蹙着眉, 痠痛幾乎將他淹沒。
一雙手穩穩的托住了他, 擠進他的後背, 胸膛成了他最堅實的靠墊。
“我在。”
昏迷前的那一幕瞬間在腦海清晰, 樓清紅了臉, 再不敢直視季長風說的這兩個字,只因他由內到外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了。
季長風注意到他全身發燙,不知他是害羞, 嘀咕道:“那裡已清理過,你當不會生病纔對。”
可話音甫落, 樓清身上熱氣越發炙熱, 幾乎沸騰。
“是...是嗎?”樓清聲音細若蚊吶。
季長風嗯了聲, 低頭親了下他的發心,道:“還好嗎?”
樓清低着頭, 手指緊緊拽着錦被,私密處雖隱隱發疼可身上甚是清爽,證明季長風所言非虛。
一旦所有姿態都被對方看過,樓清最後那點拘謹也消失了,和季長風走到這一步, 雖說是情勢所逼, 可也的確是自然而然。
思慮清楚, 樓清也漸漸放開了, 他抓住季長風按揉腰間的手, 問道:“我睡了多久?”
房間早已點亮燭火,在這隻有兩人天地的空間裡夜顯得特別靜。
“一個半時辰, 餓了嗎?”季長風蹭了蹭他的臉,親暱道。
“先前那位公子呢?”
季長風愣了愣。臉挨着臉的樓清注意到他的僵硬,又開始緊張,握着季長風的手都抓緊了些。
良久,樓清的心提到嗓子口時,聽見季長風頗爲無奈的問了句:“你當真不記得他了?”
“誰?”
“承軒,小琴的意中人。”
“...”等等,紀承軒他倒是記得,可方琴的意中人又是怎麼回事?
“小琴與仕斐的婚事只是方伯父一人所願,爲了讓方伯父放心,仕斐假意娶了小琴,而小琴愛的是承軒。”
“...”原諒他自認識季長風后,驚世駭俗的事就聽太多也能經得住嚇了。
季長風見他默默不語,面色百般變化,不由得擔憂:“怎麼了?很難受?”
樓清回過神來,搖搖頭:“爲何現在選擇告訴我?”
若這是能說的事,季長風早就告訴他了更不會等到今日,樓清明白,所以好奇季長風的目的。
“我想你正視我們之間,先生,我是你的夫君,你爲何不相信我?”
季長風的聲音聽似平淡,可卻讓樓清全身一僵,不知說何話好。
樓清先前在意誰季長風可以不計較,正如他所說,樓清所隱瞞的事發生在他們成親之前,說與不說都是樓清的權利,他不會去責怪,可他們已是夫妻,樓清親口說過要和他過一輩子,就不該還惦記着過去的那些,季長風也不想逼樓清,可正是因爲發生的那些事,反而讓季長風明白,一味的體諒只會讓樓清更優柔寡斷。
“我並非...”說什麼?說你並非不相信,而是不敢就這樣把自己交出去?
季長風嘆口氣,那氣息拂過樓清的耳郭,直直衝進他的耳朵。
“我把我的秘密告訴你。”季長風忽然鬆開樓清,站起身來。
樓清的手與他的手掌擦拭而過,終是沒有留住他。
季長風將一盆清水置於牀前的矮几上,面對着樓清而坐。
“你做什麼?”樓清看着他。
季長風並沒有回答,而是一頭扎進水裡,樓清的心咯噔一下,還未細想話已脫口而出:“寨主...”
可季長風並不是想不開,他將手伸進銅盆裡,樓清一瞬不瞬的看着,注意到他是在搗鼓...他的大鬍子。
樓清心裡莫名冒起期待,看着季長風的目光更是熱烈。
“嘩啦...”季長風的臉脫離水面。
樓清:“...”
要怎麼去評論這張臉?這張臉與一人有五分相似,如果說樑思凡的相貌是媚到極致,那季長風便是俊秀至極。
水面上飄着一團被生生撕下的鬍子,它曾讓人英氣勇猛,可如今沒了遮掩的主人卻更讓人挪不開眼。
公子世無雙,誰曾想過長風山寨的季寨主竟是皎如玉樹的美貌男子。
樓清忽然覺得呼吸急促,他並非是看重相貌的人,可如今見了季長風這模樣,當真是與前人生了一樣的心思,要‘金屋藏嬌’。
季長風站起身朝樓清走去,明明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動作,可樓清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給人拽住了,整個被捏在手裡。
“你有何要問我的?”季長風在樓清面前坐下,他的神情愉悅,似乎是樓清的反應大大的取悅了他。
樓清握住他的手,癡癡道:“你爲何不早些讓我見到你?我們定然早修成正果了。”
“...”這與他料想的似乎有些出入。
樓清的目光在季長風的臉上上下端詳,心想這張臉真讓人色性大發。
他拉過季長風,探身在他額上親了下:“你的秘密我知道了,但是...到此爲止。”
“先生...”季長風忽然呼吸一窒。
樓清笑了笑,想要掩飾因剛剛動作而牽扯出的傷痛,可他的臉色卻出賣了他:“你一直不肯說你與樑大人的關係定有你的難處,即是如此就不要違背初衷。”
看他蒼白了臉色季長風甚是心疼,又被他的一番話說的心暖,他伸出手將人輕輕擁進懷裡,動情道:“這樣的你怎能讓我不喜歡?”
樓清亦回抱他。
季長風把頭埋在他的肩窩,道:“思凡是孃的遺腹子,當時娘被迫和爹分開,生下思凡後,娘意外逝世,思凡也差點沒了,是昶叔冒險將他救下,送回爹的身邊,爹一直很疼他,他很像娘。”
樓清抱着他的背,聽見這話,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季長風在他的印象裡一直都是精明能幹,似乎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中,從來沉穩有度,可今時他說起家人,語氣很平淡,卻有能輕易察覺的哀傷。
“我聽聞當時爹帶你來東南縣時,娘已不在身邊,是否那時就...”雖說他進了季家的門,也拜過高堂,可這爹孃二字還是第一次說出口。
“當時佔山建寨實屬無奈,爹本是江南季家的長子,而此次我去東陽縣請承軒,就是請他幫忙暫代你一段時日,我想你與我回江南本家一趟。”
江南季家?可是他理解錯誤?他記得江南季家是...“你說的可是江南首富?”
“嗯。”
樓清怎麼都沒想到,這季山賊竟是個隱藏的富紳。
“所以諾叔是來接你回去的?”樓清推開他,與他相隔不過一拳寬。
季長風用指腹摩挲着他的臉,動作輕柔,充滿愛意:“你跟我一起。”
樓清抿着脣,半響才道:“承軒雖是受你所託,可你用他激我...”他看着季長風,在斟酌着怎麼把話說好:“你是故意的?”
“你雖聰慧,可一直在我們的事上糊塗,你打算讓我花多少年時間等你說心甘情願。”
樓清當然知道季長風沒有爲難他,一切都是他的問題,季長風已經剋制着自己不傷害他了。
他以前一直覺得斷袖有悖倫常,從不敢面對自己的心,是季長風的強硬改變了他,而現在,他已經完全信任這個人 :“我願與你以夫妻之禮相待,你可願與我白首不離?”
樓清的目光乾淨明亮,像是天空中最亮的星星,也似清澈見底的水,因爲有光,就起了波瀾,而他的光,就是季長風。
“死生相守,不離不棄。”
季長風吻住他的脣,承諾被吞沒在脣齒裡。
《蛋蛋番外》
一日,季長風在給雲蛋蛋洗澡,他很虔誠的給兒子擦背。
被擦背的兒子高傲道:“爹,擦背不可大力,蛋蛋會破的。”
季長風被兒子打開了新大門,他猶豫道:“你真當你是顆蛋?”
雲蛋蛋道:“如若我不是蛋,爲何要叫我蛋蛋?”
“你娘覺得這名字好。”
“我覺得會有更好的名字適合我。”
“雲汪汪?”
“...”他聽到了什麼?雲蛋蛋委屈的撇着嘴:“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爹。”
“咳...”季長風清咳一聲:“名字是你娘一口定的,你娘生你的時候恰逢家裡的雞也下了個蛋。”
“...親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