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知道你和靜瑜怎樣的好,她一直拖着那病怏怏的身子,去了,也算是解脫,到另一個世界享福去了,你該高興纔對。”聶太太寬慰着陸香芹。
一番話,讓陸香芹似乎看開的鬆了一口氣,卻激怒了寧夏,她知道在她母親王靜瑜過世的時候,很多人得到消息,都是解氣的大笑,這中間也包括聶家的人。
只是,寧夏細緻的將情緒藏起來,不在討厭的人面前,顯山漏水。蟄伏,不是逃避,而是爲了蓄勢待發。
“嗯,我知道,看到夏夏已經這麼大了,變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靜瑜在九泉之下也該含笑了。”陸香芹假惺惺的演着戲。
寧夏氣的全身直哆嗦,裝什麼?貓哭耗子?她的雙手死死攥着,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卻還是一不留神,讓蒼白鋪滿了臉。
“好了,大喜的日子,就別哭天抹淚的了。來,夏夏,過來看看,我們聶家準備的彩禮,可還討你喜歡?”聶太太笑容滿面的握住寧夏的手,拉着她往客廳中間走去。
什麼?聶家準備的彩禮?寧夏腦袋“嗡”的一聲響,這是怎麼的一齣戲?不是陸香芹和寧遠要結婚嗎?怎麼變成聶家人來送彩禮?
也在這時候,寧夏手腕上的綠蔓再次出現,迅速的生長,像一條綠蛇,從坐在沙發邊上的寧遠的肩頭爬過去,然後在桌几上的衆多紅絨面的禮盒中,選了一個禮盒,纏繞於上,並且極爲的興奮對着寧夏翹頭。
寧夏蹙蹙眉,難不成有好東西,當她將目光投注過去,果然清楚的看到那個禮盒裡面有一尊白底青翡翠的玉觀音。
寧夏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她死掉的那天,將那玉觀音從角櫃上撞下來,然後那尊玉觀音砸到她的肩膀,滾到地上摔碎了。但是她回到寧家之後,一直沒有發現家裡有那尊白底青翡翠的玉觀音擺件。一抹詭異的感覺頓時鋪滿寧夏的全身。她的手變得更加冰冷,臉上的血色徹底抽離,只剩下蒼白若雪。
寧夏的心亂作一團,聶太太和陸香芹在說什麼,她都充耳不聞。只是呆呆望着綠蔓盤踞的地方,禮盒裡的那尊玉觀音。
在她前世被角櫃砸死的時候,那玉觀音碎了,然後她重生後肩胛骨上就有了那麼一個玉淨瓶似的東西,如果這尊玉觀音現在還完好無缺,那麼那神奇的玉淨瓶怎麼復刻到她的身上呢?
那邊寧遠和聶洪生一邊交談,一邊在拆禮盒,第一個拿起的就是盛放玉觀音擺件的那個盒子。綠蔓迅速的縮回來,隱沒在寧夏的手腕上。
禮盒已被打開了,寧遠伸手取出那尊玉觀音的擺件,就在這時,倏然間不知何處飛來一隻皮球,直飛寧遠那邊,“砰”的一聲重響之後,就是清脆的玉碎聲。
“啊……”寧遠失聲驚叫,看着跌落到地上,碎裂的玉觀音,他的臉瞬間扭曲,霍的一聲站起身,對着皮球飛來的方向暴吼,“誰幹的?”
那邊“哇”的一聲傳來男孩的哭聲,寧衝抱着樓梯扶手,身子發抖的大哭起來。
“是……少爺……扔的皮球……”傭人諾諾的回。
寧遠心疼那尊價值連城的玉觀音,但是看到寧衝被嚇壞了,原本想要張揚的怒氣,慢慢退去。嘴裡喊着傭人趕緊哄哄寧衝,別嚇着他了,帶他趕緊回樓上。另一邊又對聶洪生說着感謝他的禮物,說趕明兒讓公司裡的玉石師傅想辦法將玉觀音重新鑲起來。這白底青翡翠本來隸屬翡翠中的中檔翡翠,是緬甸翡翠中分佈較廣泛的一種,只是這尊翡翠擺件,綠白分明、綠色豔麗且色形好,色、底非常協調的,已經達到中高檔品品級。尤其又有年代歷史,已經屬於具有收藏價值的文物,自然價值連城。
看寧遠望着傭人收拾玉觀音碎片時的心疼極了的表情,寧夏立即想到當日她被砸死之時,寧遠只顧心疼他的玉觀音,將她的性命視如草芥。心中猶如被千萬根銀針扎滿一樣疼。
看此時,玉觀音碎了,寧遠雖然心疼生氣,終究還是沒將怒火發作起來,證實兒子在他的心中的比重強甚於沒有生命的石頭,寧衝這個兒子,果真比她這個女兒的地位高多了。
怨恨在寧夏心裡像是野火一般的蔓延着,她以爲在她死掉的那一刻,對寧遠這個父親,已經徹底寒心,未想到,她心底還是存着僥倖,面對此時寧遠面對同樣的事,女兒和兒子如此天差地別的待遇,她還是會嫉妒,還是會感到憤懣。
她纔是寧遠婚生的名正言順的女兒啊!
然而這又怎麼樣?在寧遠的心中只有寧衝這個兒子的位置。
擡眼望向陸香芹,這個時候,最得意的人,應該就是她吧。
此時,陸香芹也正對寧夏望過來,表情依舊是騙死人不償命的溫柔假象,對着寧夏笑了一下,轉而對聶太太說,“我和靜瑜將寧遠有寧衝這個兒子的事,一直隱瞞了將近十年,現在寧遠知道他有沖沖這個兒子,當真是高興極了,若是沖沖要天上的星星,寧遠也會想辦法,不惜一切的給他摘下來。唉,沒辦法,男人都這樣子,都狡猾,重男輕女,這是中國人的傳統思想在作祟,時代變了,骨子裡的東西卻始終不會變的,我們這些生下來就只能給人家當女兒,當老婆的人,也只能望之興嘆,誰也沒能力改變中國人根深蒂固,深植入骨子裡的的傳統不是?只能嘆息一聲,認命了,下輩子祈禱自己不要再倒黴的託生在女兒家的身上罷了。”說完一陣讓寧夏感覺刺耳的賤笑,而這番話表面上陸香芹是和聶太太閒聊,但只要不是傻子,就能聽的出來,這些話,分明是說給寧夏聽的。
讓她認命?寧夏抿緊嘴脣,脊背下意識的挺得更直。如果人是隻信命,不信自己的種族,那麼這個世界也輪不到人類來統治了吧。
漫不經心的望了陸香芹一眼,敵人要看的就是她的委屈,她的不快樂,她明知這目的,怎麼還會讓她如願?重生了,她怎麼還會做那個任人欺負的菟絲草。
“夏夏,怎麼這麼沒禮貌,沒看見聶伯伯在這裡嗎?怎麼不喊人?”寧遠黑着臉,將剛纔玉觀音被摔壞的怒氣,轉嫁到寧夏身上。
一口悶氣困住了寧夏的心,她竭力的剋制,早就知道她這個父親的真面目,沒必要再將情感浪費在這個問題上。再較真也沒用,石頭的心就是石頭,這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實。
“聶伯伯。”寧夏不冷不熱的喊了聶洪生一句。
“嗯。”聶洪生淡漠的應了一聲,喊了一邊的聶太太一聲,聶太太忙走過來,從桌几上拿起一個扁方的盒子,笑着持着走到寧夏面前。
“這是我和你聶伯伯送給你的禮物。雖然咱們兩家都是做玉的出身,對玉石見得多了,未必就能對這個貨色有個另眼相待,但這是你聶伯伯和我這個當伯母的一片心,夏夏就勉爲其難收下吧。”聶太太巧嘴說着,順手打開盒子,寧夏的眼前立即閃現一片晶瑩的翠綠,那是極品帝王綠的一條翡翠珠鏈和一對手鐲。
一抹驚豔感,瞬間包攏寧夏的心。帝王綠的翡翠是非常難得,和寶石中的祖母綠,顏色類似,但祖母綠是寶石,是單礦物晶體,帝王綠翡翠是硬玉,是礦物集合體或岩石,本質上是不同的。
翡翠本來就是稀有的玉石,而極品的帝王綠翡翠,更已經非常稀少,價格連城。帝王綠作爲是翡翠中極爲獨特的一種顏色,有它與衆不同的美麗光澤,在日光下顯現一種凝重的湖綠色,乍看近似湖藍色,在強光照射下顯現翠綠色,在數碼閃光燈下呈現陽綠色,變化莫測。
這聶太太將這套帝王綠翡翠首飾展示給寧夏的同時,也炫耀給在場的寧遠和陸香芹看。
當寧遠看到這價值連城的帝王綠翡翠首飾時,饒是他見多識廣,也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而陸香芹看到這翡翠時,眼睛差點瞪圓了,滿眼的羨慕嫉妒恨,情緒稍微緩落下來時,一絲陰魅的光芒迅速的從她的眼中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