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期鶴越聽越是心驚,那攥着阿仁的手,卻是越來越用力。
“你看到什麼?”
“我……我聽不見她們說啥,但是看樣子,兩人好似在說很嚴肅的事情。那公主說話的表情,哪裡有半點傻子的模樣?不僅一句一句的說得豆子發愣,還……還笑得陰森森的……”
安期鶴聽得愣住。
他之前從未懷疑過子夏公主,畢竟,他從小便認識她,在他的印象中,子夏公主永遠是那樣傻里傻氣的。
可是如今想想,在那吃人的宮中,若是她真的如此癡傻,怎麼還會如此開朗活潑?怕是要跟剛纔阿仁所說的那個傻子一樣,早就便得有些怯怯的了吧!
難道……真是子夏公主對苗豆兒說了些什麼,或者甚至是威脅了豆兒,才讓她就這麼不辭而別的?
安期鶴放開了在手中扭來扭去的阿仁,不去看阿仁嘟嘟嚷嚷地揉着被捏疼的肩膀,直直地快步離去了。
豆兒……她在信中說了,暫時不回回苗家鎮。
可是她一個沒出過遠門的弱女子,能南下尋他,平安到達已經算是莫大的福氣了,她如今,還能去哪?
咱們的目光,再看向那半夜便逃走的苗豆兒吧。
此時此刻,她正歪歪斜斜騎在一匹馬上,整個人感覺身子快要散架了。
太陽漸漸升了起來,苗豆兒一臉的狼狽,終於將手中的繮繩拉了拉,爬下來,牽着馬兒往溪邊走去。
只見苗豆兒一臉的水腫,一雙眼睛,早已哭得紅腫起來。她不得以半夜離開,也全靠着她之前已經與守城門的守衛混了個臉熟,這才方能混了出來。
夜深人靜的,這出城的小道上漆黑一片。苗豆兒心裡又是傷心又是害怕,她一邊哭得打嗝,卻又一邊不得不驅使着馬兒加快跑着。
這終於天亮了起來,她算是緩緩鬆了一口氣。看到一處小溪,便趕緊想要下來,好好洗一把臉,然後再繼續趕路。
她將繮繩緊緊拴在一塊溪邊的大石頭上,再三確認了牢固,這才抹着眼淚,一步一步往溪邊走去。
她挽了挽衣袖,蹲了下去。天氣已經漸漸暖和起來了,這溪水也便得並不非常冰冷。苗豆兒用溪水洗乾淨了自己的臉,然後望着水裡自己臉蛋發了發呆。
果真是好狼狽。
若早知是這個結果,她做什麼要來南邊尋他呢?他走便讓他走了,他永遠是自己心中,最疼自己的夫君苗大牛,讓她抱着希望,就算等上一輩子,心裡也是甜的不是嗎?
這麼想着,苗豆兒鼻子一酸,眼淚又一次不聽話地滾滾落下。
“嘿……我這暴脾氣,再哭……再哭以後便果真要嫁不出去啦!”
苗豆兒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對着溪水中的自己瞪眼。
她好好洗清了自己的臉,又將因連夜趕路,而有些微微散落的頭髮給扶了扶。
她原本便不會梳頭,可如今……
如今怕是往後這一輩子,都要自己梳頭了吧?
她越是努力,這頭髮卻越是不聽話。苗豆兒一邊氣得直哭,一邊又沒命鼓搗着自己的頭髮。
因爲她粗魯的動作,她不少髮絲,都根根斷落,飄在了這溪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