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陣式,劉氏有些反應不過來。畢竟在早上和下午劇情的轉變太快,她有點跟不上節奏。
“哎喲,劉夫人,大喜啊!”只見一個年約四十,臉上撲着厚重的脂粉,兩頰處紅的異常的婦人,手揚着一方錦帕,臉上揚着誇張的笑容,扭着腰,走了進來。
這個時辰,原本是杜伊午睡的時候。只是今日何曹氏要來,杜伊便在麗孃的屋子裡給孩子做小衣衫。聽到門外的聲音,姑嫂三人,便走了出來。
杜伊的性子偏冷,可在見到來人的時候,差點沒忍住,笑噴出來。她穿越過來後到現在,第一次見到所謂的媒婆。這和她腦海中的印象,完全的重合起來了。
首先是厚重的脂粉,接着不知道用什麼塗的紅得無比的圓臉蛋,再來就是嘴角上那顆所謂的媒婆痣,外加一身紅衣衫。這些,全都到位了。
“哎喲喲,想必就是這位人比花嬌的姑娘吧。果真是不錯,當真是好看。莫怪乎陳家公子會看中,這容貌是我陳媒婆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一位了。瞧着就和天上的仙女似的,陳公子好眼光啊!這樣的一位俏嬌娘,比鎮上那劉老爺家的七姨娘還要美上三分。”好話不要錢,從媒婆的嘴裡更是和倒豆子似的,一個勁的往外蹦。
劉氏很快的反應過來了,頓時面色丕變,目露憤色:“這是做什麼?”
“劉夫人,陳家公子,看上你家閨女了。大喜啊,這可是親上加親的大喜事!”陳媒婆連忙湊到劉氏的身側,笑得一臉燦爛。
二郎早上剛從劉家受了氣回來,現在又看到這情景,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虎着聲音道:“出去,都給我出去。這裡不歡迎你來,給我滾出去!”
陳媒婆臉上的笑容僵硬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有人家如此不客氣的。
陳文心想是早上他孃的態度讓劉家人生氣了,趕忙上前:“姐夫,我是真心的喜歡伊伊,想要娶她爲妻的!”
劉氏臉色黑了又黑,桃花和麗娘完全不敢轉過頭去看杜伊的臉色,心裡害怕的緊。特別是麗娘,看到這麼不着調的弟弟,心裡悔得不行。
“伊伊!”麗娘小心翼翼的擡起頭,看到她面無表情,心裡七上八下,直打鼓。
“嫂子,這事和你沒有關係。”
麗娘嘆息一聲,想了想,招來小虎子,轉身進房去了。
她在外頭,會讓陳家肆無忌憚,劉家有所顧忌,只能躲進房裡,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算了。
陳文想要娶杜伊,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莫說劉家做不了杜伊的主,就算做得了,也斷然不會將杜伊嫁給一個鄉野村夫的。
“年紀輕輕,身體也瞧着不錯,怎麼就耳背了。”
劉氏目光如炬地盯着陳文,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冷。令人聽了,從心底感到發寒。
“你說誰耳背了?老虔婆,給我說清楚!”雖然之前陳文那樣對陳方氏,令她的心發寒。可這會兒聽到兒子被人說,陳方氏心裡就憤憤不平了。
“老虔婆說誰?”
“說的就是你!”面對劉氏那不冷不淡的態度,陳方氏不知道爲何,就想發無名火。貌似在她的面前,就好像低人一等似的。這讓在家裡做慣了大家主的她,完全不能夠接受。
“哦,老虔婆在說我?知道自己是老虔婆就別出來丟人現眼,從哪來,給我回哪去。我們家,還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劉氏原本還想着繼續做這門親,現在看來是完全的沒必要了。早上的甩臉之事,現在莫名的還要來提親,要娶伊伊,做她的青天白日夢!
“呸,你當我願意來?若不是看阿文喜歡那個狐媚子,非她不娶,打死我都不願意踏進這裡一步。”
陳方氏說這話的同時,眼睛不忘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再看見杜伊嘴角的那絲嘲諷的笑容時,怒了:“笑什麼笑?不過就是一雙破鞋,有什麼了不起的。像你這種女人,就該沉潭了。”
杜伊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起來。面對杜伊的越來越大的笑容,陳方氏心裡氣得想要吐血。嘴裡直嚷嚷:“見過臉皮厚的,還沒見過這樣厚的。就連好壞都不分,還當我在誇讚你呢。呸,狐狸精!”
杜伊的笑容未進眼,聽到這話,卻淡淡的道了一句:“本狐狸未成精,只因太年輕!”
狐狸未成精,只因太年輕。家狗未成狼,純屬軟心腸。這句話在現代的時候,杜伊很是喜歡。現在聽到陳方氏口口聲聲的說她狐媚子,狐狸精。她覺得自己要是不反駁一句,都對不起對方一直堅持不懈攻來的炮火。
沒理解杜伊這話的陳方氏,連忙大聲嚷嚷起來:“聽聽,大家都聽聽。她可是親口承認了,她是狐狸精。我就納悶,我好好的兒子,怎麼就因爲你和我忤逆。看來就是你這狐狸精魅惑了我兒,打死你!”
陳方氏先是指着杜伊,對門外漸漸圍過來的人,大聲的嚷嚷着。緊接着又飛快的朝杜伊奔跑來,一副想要找杜伊算賬的模樣。
劉氏深怕杜伊肚子裡的孩子被衝撞,連把距離自己沒多遠的杜伊,往身邊一拉。隨即擡起腳,對着朝這跑來的陳方氏,就是狠狠的一腳踹在她的腹部上。
“大膽陳方氏,瞎了你的狗眼不成,竟然還敢往這邊撞來?”劉氏從來都沒有這樣害怕過,若是杜伊被陳方氏撞到了,到時候可怎麼辦?
若是杜伊因此絕脈了,她要怎麼對得起過世的老爺夫人?
陳方氏被劉氏踹到在地,腹部疼痛不已,趴在冰冷的地上,半天起不來。蒼白着一張臉,額頭上直冒冷汗。
“娘,你沒事吧?”
陳文之前雖然威脅過他娘,這會兒看到他娘這樣,心裡也過意不去,連忙上前,將地上的陳方氏扶了起來。
“親家伯母,就算是我娘早上有錯,你也不該這樣對我娘。她可是我姐的親孃,難道你就不怕等你老了,我姐不給你養老送終嗎?”
陳文這話說的可是一點都不客氣,在他的概念裡,老人必須得年輕的一輩好。否則就是他們希望自己老了,無所依,也無人送終。
原本在屋內的麗娘聽到這話,想要跑出來訓斥。可想到自己的立場,只能心裡暗暗着急,二郎這個木楞子。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半點聲音都沒有。
“娘,你回去吧。我們兩家,以後若是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往來了。”二郎看都不看陳文一眼,黑着一張臉,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陳方氏。這陳家欺人太甚,相信麗娘會理解他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娶了我女兒,連家門都不想要讓我進了?你這喪心病狂,挨千刀的。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口,就不怕天打雷轟?”
此時劉家的門外,圍了越來越多的人。對於劉家時不時的給他們唱上一出免費的好戲,他們看得可是津津有味。
“呵呵,你有把我當女婿嗎?你有把虎子娘當女兒?當初是你們先挑的頭,伊伊對你們說的雖然激烈了一點,但也沒有錯。虎子娘身體不好,我買了東西,前去你們家道歉,你是怎麼對待我的?今日帶着我娘去給你們送年禮,卻連門都不讓進。這就是你所謂的親家關係?呵呵,這樣的親家,我寧願不走。”
陳方氏卻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何不對。連忙跳起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二郎疾聲厲色的說道:“我是你丈母孃,我這樣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今日說出這樣的話,那就是大逆不道,不孝順。”
百善孝爲先,陳方氏一頂不孝順的大帽扣了下來,就是想要讓衆人的唾沫淹死二郎。
“莫非陳方氏你忘了,當初可是你親自把嫂子賣給我們劉家的。既然是賣,我嫂子自然是我劉家的人,與你們陳家沒關係了,又何來的不孝順之說?”
這話上次杜伊說過,桃花記在心裡了。這會兒看到她二哥被人這樣擠兌,明知在衆目睽睽之下,這樣說,對麗孃的影響不太好,可她也顧不上了。
陳方氏聽到這話再次被提了出來,便站在院中叫囂:“麗娘,給你老孃滾出來,聽到了沒有?給我滾出來,否則,哼哼,從今以後,你再也不用回孃家了!”
陳文原本想要阻攔的,可到底還是遲了一步。
“娘,你這是做什麼?我讓你來提親的,你又非得給我搞砸不可是不?今日要是娶不到伊伊,我這輩子都不成親,讓咱們陳家絕後,看你怎麼對得起咱們家的列祖列宗。”
陳文這話一說出來,門外看熱鬧的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氣,隨即又炸開了鍋。這可是個大八卦,莫非那杜伊肚子裡的孩子,就是那陳文的?
當然,這是門外一部分人的心聲。幸好杜伊沒聽到,否則估計要噴血了。
“你這個逆子!”陳方氏顫抖着手指,半天說不下去。
“滾,都給老孃滾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們來,滾!”在陳文威脅陳方氏的時候,劉氏已經抓起院中的掃把,直往那三人的身上招呼。
陳文的話,杜伊可能沒想那麼多。但劉氏是何人?她在門外衆人的表情裡,已經略猜一二了。
陳文娘倆加上陳媒婆被劉氏的掃把打出了劉家的門,杜伊這才走到劉氏的身旁道:“娘,沒必要爲了不值得的人,氣壞了自己。我早就說過了,像他這種矮矬窮,我看不上!”
杜伊是故意說這話的,這已經是第二次說了。她就是要明擺的告訴大家,她眼界高,不要輕易的打她的主意。像這種鄉野村夫,她看不上眼。
被打出門,又再次聽到這話,被落了面子的陳文,此時有些惱羞成怒了。只見他漲紅着一張臉,惡狠狠地說道:“我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氣。像你這種破鞋,二手貨,除了我,還有誰會要?”
杜伊的眸光冷了冷,渾身散發出一股冷冽之氣:“我的事,還得感謝你,牢你費心不成?你這樣的福氣,我可攀不上。誰愛要,誰要去,我杜伊高攀不起。”
“原本還想娶你爲妻,只要你能夠賺錢,那野種留着也成,如今看來,真是不識好歹。我看還有誰敢要你這種女人,呸!早就被人穿爛的破鞋!”
陳文的話,讓劉氏赤紅了眼,心裡硬生生的發疼。
“你給我住嘴,我們家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說。滾,給我滾。以後我再也不要讓我看到你們,否則看我不打斷你們的腿。”
劉氏拿着掃把,再次往前狠狠的掃去。周圍的人見狀,紛紛避開。陳文扶着陳方氏,躲避不及,硬生生的被劉氏掃打在地,連帶着陳方氏也跟着一起受罪的倒在地上。
劉大柱今日替二郎白天在溫室那邊看顧着,聽到有人過來說陳家母子又來鬧,當下便讓大成幫忙看一下,自己匆匆的跑回來了。
感到家門口,就看到陳文和陳方氏倒在地上,身穿紅衣衫的媒婆,躲在一旁瑟瑟發抖。那臉上原本撲着厚重的脂粉,也跟着一塊一塊往下掉落。
“三番兩次上門來鬧,真當我們家沒人是不是?”劉大柱上前一把揪起陳文的前襟,原本不怎麼說話,看起來老實木訥的男人,此刻彷彿地獄裡出來的惡羅剎一般。
陳文還想叫囂,猛的被人揪住衣襟,嚇得面色青紫,雙腿發軟。一股熱流順着褲管,直流而下。
看着沒用的陳文,鼻尖處傳來一股尿騷味,劉大柱哼的一聲,將人倒推在地。
“軟腳蝦,還想要娶我的女兒,憑你也陪?”
劉大柱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就連杜伊,都呆住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平時悶不吭聲的爹,居然這麼的彪悍。
二郎和劉氏好似習以爲常,兩人面色不便。冷冷地看着那媒婆將地上的人扶起來,坐上牛車,走了。
事件的整個過程,給劉家村的人再次提了一個醒,不要輕易的打杜伊的主意。人家姑娘就算肚子裡有個來歷不明的孩子,那也不是他們想怎樣,就能夠怎樣的。
劉家的人不稀罕,也不會感謝。那杜伊更是個厲害的角色。平常的姑娘見到這種情況,早就嚇呆了。而她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冷冷的的站在一旁,一股旁觀者的姿態。
人羣三三兩兩的散去了,劉氏趕緊過來扶着杜伊進房去了。劉大柱看到沒事了,自然就回溫室那去了。
二郎站在房門口,不知道在想什麼,一臉的深思。
“娘,你去準備一下,我估計酒肆的老闆娘快要到了。”接下來纔是重頭戲,也是她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關心的大事。
“好,你先歇會兒。今天這事,你別往心裡去。你只管放寬了心,凡事有娘在。”劉氏摸了摸杜伊鬢角的碎髮,一臉的慈愛。
杜伊伸手將劉氏的手,緊緊的貼在臉上,蹭了蹭:“娘,今日那菜若是賣得好,有了銀子,我就讓二哥去鎮上,將戶籍給你消了。”
劉氏眼眶一紅,不論那戶籍是否消了,在她的心裡杜伊永遠都是她的小姐。她是一個嬤嬤,是一個從小將杜伊奶到大,更是陪着她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嬤嬤。
若不是那杜淩氏,她的小姐何須落到這種地步,何須叫自己一個奶孃爲娘?
“娘,你不高興嗎?”杜伊的手,改成攔腰圈住劉氏,正在臉埋在她的懷裡。享受着劉氏帶給她的這一份濃厚的母愛。
“高興,怎麼能不高興!”劉氏鼻尖發酸,喉嚨發緊。
“娘,以後我們會越來越好的。杜府,遲早會回到我們的手裡,綠柳也會找到的。娘,你別擔心。我已經不再是以前那位嬌滴滴,什麼都不懂的杜伊了。”
劉氏伸手拍了拍杜伊的後背,不說話,眼淚卻是溢出了眼眶。她一直沒說,綠柳纔是她在杜府裡認的幹閨女。只是如今在哪,她真的不知道。
一想到那綠柳有可能落在杜淩氏的手裡,受盡折磨,又或者已經慘遭毒手了。劉氏忍不住咬了咬牙,強忍下心中的恐慌之意,無聲的安撫着杜伊的同時,告誡自己,只是想多了。
母女倆還沒感傷完,門外就傳來二郎歡快的聲音:“娘,伊伊,何記酒肆的老闆娘來了!”
劉氏用袖腳擦了擦眼角,深呼吸一口氣,看了一眼杜伊,笑一笑,便扶着她出去。
“姑娘,近日可好?”
對於杜伊未婚先孕之事,何曹氏有所耳聞。只是聰明如她,在看到劉家村的人並未追究,她也就沒往心裡去。
在商言商,她與劉家的交情,從來不牽涉到個人的問題上。杜伊是個不錯的合作伙伴,這樣的人,她自然是不會錯過的。
“託老闆娘的福,還算不錯。不知道老闆娘可否對伊伊信中之事,可感興趣?”
杜伊說這話的時候,對着二郎微微頷首,就見二郎回以點頭。
“當然,這冬日出新鮮菜,還是前所未聞,前所未見之事。如若是真,這菜,我們全要了。”
何記酒肆一到冬日的生意比往常要好,因爲天氣冷,人們都愛喝點酒暖身子。這酒賣得快,可菜卻賣得極少。如若有這新鮮菜進來,那生意自然不在話下,特別是這過年前期。
地窖裡儲存的,不外乎白菜,土豆和蘿蔔。這三種菜連吃了一個多月,都快吃吐了。若是能夠有其他的菜出來,這菜價自然貴如金。
“老闆娘我這菜種得有些多,全部的話,你恐怕吃不下。這樣吧,我這邊的菜品種,回頭你先看看,若是看中的,需要的斤兩以及銀錢,咱們再來談如何?”
何曹氏轉念一想,杜伊自然是考慮到了那於府,剛好她有想看菜,也就點點頭了。
兩人的話落,就見杜伊衝着二郎道:“二哥,讓人把菜都擡進來吧!”
這菜,杜伊讓人每一種先拔一斤過來,裝在一個框子裡。
何曹氏見菜的個頭不小,翻了翻有青菜,大白菜,小白菜,包菜,佛手瓜,南瓜,茼蒿等等總共十餘種。
“不錯,這當真是冬日裡種的?”雖然那南瓜的個頭極小,但若是多種一段時間的話,那自然就大了,就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種出來的?
“那是自然,這些都是剛出來的。老闆娘你看那根部的土,還新鮮的很。”杜伊指了指筐子裡的菜根部。
“這幾種菜,我都要了。不知道這價格怎麼賣?”何曹氏滿意的點點頭,既然這裡有新鮮菜提供,那接下來的幾個月,她的酒肆一定能夠賺個盆滿鉢盈。
終於談到最關鍵的一步了。能夠賺到多少的銀子,就取決於現在。
“這冬日要種出菜來,着實不易,成本也大,我得讓人日夜看着。這樣吧,一斤六十文,老闆娘以爲呢?”
應季的菜,一斤才一兩文,有的時候,一文買兩三斤。杜伊這開出來的六十文又把二郎狠狠震住了。
那六畝菜地,現在能夠收割的就有上千斤,特別是那些青菜之類的,長得更是快。按照這個價格下去,那豈不是賺翻了?
何曹氏沒有見過杜伊種菜的地方,想到杜伊說人日夜看着,就知道她顧了人。琢磨着,這菜都一個價,現在她的心裡也沒譜。
畢竟之前那葡萄酒就擺在那。這冬天青菜,確實也是稀罕,特別是那些大戶人家,一到冬日,都想吃點新鮮的。就算是單獨以一斤七八十文轉手賣出去,那也是合算的。
“我能去那菜地裡看看嗎?”何曹氏想去看了地方,再來決定價格。
“抱歉,恕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
杜伊搖搖頭,現在的她,想要保存神秘感。若是輕易的讓人進去了,那還有什麼神秘可言。就連村子裡的人,都只是以爲種在屋子裡頭罷了。
“是我唐突了,一斤五十文,伊伊姑娘以爲如何?”既然不能看,那就只能將價格往下壓。
“看來老闆娘沒那個誠意,既然如此,那伊伊就不耽擱老闆娘的時間了!”杜伊覺得自己說的價格已經很低了,這冬天種菜是頭一遭,凡事買個新鮮感。現在又縫年底,她得菜就算是拉到鎮上零散的賣,也不怕賣不出去。
“伊伊姑娘莫着急,我剛琢磨了一番,這價格倒也合適。只是不知姑娘是否能夠送到酒肆裡去。你也知道這山路難走,這樣每天來來回回,也着實浪費不少時間。”
杜伊搖搖頭,卻道:“老闆娘,你我合作多次,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既然你決定要買,我也不妨與你說。我與那於府,自然是要合作的。只是那於府,我會說,讓於老闆運到其他的鎮或者是縣去賣。咱們月牙鎮,獨有你一家售賣,這樣就不會存在競價之爭,也能夠確保酒肆的獨一性不是?至於這運送,可能就要你派人前來了。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一則,現在沒有多餘的人派送。二則,若是天天由我家的去送,被鎮上的其他酒樓或者富戶看見了,也不太好。”
“想必你也明白,我們農戶人家,沒權沒錢沒勢,那些富貴人家,我們得罪不起。雖然我打定主意不會賣出去,可若是那些權貴之人逼壓的話,爲了自家人着想,我只能賣與他們,到時候對老闆娘造成的衝擊,那伊伊也不好多言了。”
杜伊一是懶了,不想自己還得送貨上門。二來,她也清楚,到時候何曹氏一定會讓她加上只能賣給她和於府兩家的條件。
何記酒肆冬日有新鮮菜,自然會招惹一些人眼紅。送菜過去的話,難免被有心人惦記了。回頭爲難的,還是他們劉家。有什麼富貴人家,以權壓人,讓她交出種植法子,依照目前情況,她也只能妥協。
杜伊的話都說道這份上了,何曹氏要是再不懂,那就是笨蛋了。瞬而點點頭:“還是伊伊姑娘考慮的周全,是我疏忽了。伊伊姑娘放心,我會派人過來取,銀子當天結算。”
至於前來劉家村買菜,這保密功夫,她自認會派人做好。若是被人跟蹤,那可就是他們泄露計劃,泡湯了。
兩人協商一致,簽了書面合約。何曹氏當場付了一百兩銀子當做訂金,找了幾個籃筐,等了片刻,親自運了一百多斤的新鮮菜,歡歡喜喜的走了。
“二哥,溫室裡可以出的菜,大約還有多少斤?”杜伊將手裡拿着銀票,心裡終於踏實了。
“有不少,應該還可以賣好幾輪。已經拔掉的,我稍後就去下種子,伊伊你就放心吧!”二郎看到銀子,心裡的幹勁越足。
他種了一輩子的地,還從沒見過種菜也能夠賣這樣多的銀子。何曹氏留下的那一百兩的銀子,溫室裡的菜是夠賣的。六畝菜,粗略一算,頭一茬賣個二三百兩,應該沒問題。
“嗯,對了二哥,今日前來幫忙的人,一會兒都將工錢算給他們,順便告訴他們,接下來有活,都會找他們做。只是有一點,就是在溫室裡見到的,不準對外說。”杜伊說着,從袖兜裡掏出一竄銅錢,遞給二郎。
她的意思,二郎自然是明白。村民看到是一回事,他們模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這冬日種菜,不是隨隨便便種的,這其中的彎彎道道他們若是不瞭解的話,回頭血本無歸就完了。
當初就蓋那麼三間屋子,就花了幾百兩。平日裡蓋屋,頂多也就幾十兩。這其中的差別,旁人自是不會了解。特別是近段時間,她聽說有村民在家裡也試着種菜,可惜一無所出。
“成,我這就把工錢發給他們。對了伊伊,我那小賣鋪若是開起來的話,讓誰去看着?”二郎昨日的時候,聽到銀牛和他嘀咕,意思想讓喬氏去幫忙。
他本和鐵牛關係不錯,這段時間,銀牛那是和鐵牛兩人輪流着。聽到這話,自然也是想着看看杜伊的態度。
“這個我早就選好了,我瞧着那喬氏也算是可行的,就讓她試試。另外桃花這段時間,也跟着我學了一些字了,身體也還可以,去那邊應該也沒多大的問題。”
劉氏坐在一旁,一直沒說話。這會兒聽到杜伊的話,忍不住就出聲問道:“桃花可以嗎?”
不是她對自己的女兒沒信心,而是桃花從小因爲身體的關係,被家裡保護的太好了。若是能夠在村裡開個小賣鋪,在那裡鍛鍊一下也不錯。
可轉而一想,桃花已經及笄了,還未成親,這樣拋頭露面,感覺又不太好。
“娘,桃花可以的。我問過了,她也同意。桃花本就因爲身體不好,被外面的人說的不成樣。若是能夠在小賣鋪裡幫忙,到時候村裡的人見多了,知道她身體已經沒什麼問題了,那些話自然就消了。再者說,桃花沒準還能因此碰上自己心儀的人不是?”
杜伊一方面想讓村民對桃花改觀,另一方面也想讓桃花多多接觸人,這樣也算是給她開個小眼界。
劉氏還想說什麼,杜伊又接着道:“娘,這開起來的話,前幾天我和你一起過去看看。若是沒什麼問題,到時候就讓桃花和喬嫂子一起管理就可以了。村裡都是小本買賣,更多的是鍛鍊人。若是以後我的買賣做大了,這身邊也要有可靠之人不是?若是什麼都要親力親爲,那什麼都做不大的。何況說,這十里八鄉的,若是知道桃花是這小賣鋪的掌櫃,對桃花的親事,不也是有好處嗎?”
二郎一聽,也跟着點點頭。按理說桃花這個年齡,該定親了。以往是因爲身體不好,家裡條件不行,人們才避而遠之的。若是能夠藉着這個機會告知大家,也不錯。
再者說他也相信杜伊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起來,她可是皇商之女。從小在那種環境下長大,跟着杜老爺就算沒有學個十成,那五六成總會有。
“娘,我也贊成桃花去那小賣鋪鍛鍊。若不是虎子娘有孕,我還想着虎子娘也一起去。伊伊現在就剩下咱們,我們必須得站在她的身邊,不能躲在她的後面。”
劉氏原本還猶豫的心,在聽到二郎的話後,果斷的點點頭。杜伊的身邊的確需要人,他們全家人是必須要站在杜伊的身邊的,斷然不能夠給她拖後腿。
就這樣,桃花去小賣鋪看管的事情,就定了下來。二郎拿着銅錢給村裡前來幫忙割菜的人發工錢去了,杜伊手裡握着的一百兩銀票,遞到劉氏的面前。
“娘,這銀子你收着,明日讓我爹陪去你鎮上把戶籍消了。剩下的銀子你留着,等來年開了村,再蓋個大點的房子。到時候我生了孩子,也不好再和桃花擠在一塊了。”
劉氏緊緊的握着銀票,慎重的點點頭。
“伊伊,等過了年,娘把房子蓋起來,再給你買個識字的丫頭。”
於府。
於子恆剛從京城回到府裡,就接到杜伊的信,就忙不迭的叫來管家,安排採購去了。而他自己則是關在書房裡,盤算這段時間以來,那山竹的運送費,成本費等賬目。
翌日中午,只見於子恆拉着滿滿四車的東西,往劉家村而來。
冬日裡天寒地凍的,原本人人都窩在家裡,不願出門。可偶爾還有竄門的,聽到昨日裡給杜伊家溫室割菜的人,半個時辰的功夫,就賺了二十文的消息,各個都眼紅了。
一個個拿着針線活,往劉家去了。她們打算藉着去看麗孃的機會,順便套套消息。若是劉家還要招人,她們第一時間,還能夠推銷一下自己。畢竟那半個時辰賺得銀子,可比她們窩在家裡,繡上半個月的刺繡還要來得多。
於子恆帶着四馬車的貨物,來到劉家,就剛好被衆人看到了。只見一個個伸長脖子,眼裡閃爍着好奇。
“麗娘,那整整四輛馬車的東西,可是送給你們家的?”終於,有個婦人忍不住問了。
麗娘因爲身體的關係,幾乎都在屋裡待着。除了杜伊和桃花,也沒有什麼說話的人。後來招弟來了,纔好點。今日好不容易有這麼多人前來,她心裡自然是高興的。
哪怕她明知這些人是有目的,可也難掩她的高興之情。聽到這話,她想起那小賣鋪,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明顯:“那個是我們家伊伊託於老闆帶過來的。伊伊她呀,想着這天寒地凍,大家上鎮上去買東西不方便,纔打算在村裡開個小賣鋪方便大家的。這不年底了嗎?家家戶戶都得備一些年貨,可這路實在不好走。坐牛車去,可一倆牛車能坐多少人?回來的時候,還得帶一堆的東西,都沒地方擱。伊伊她說,村民們心底都善良,進一趟鎮也不容易,就在村長家旁邊,把那屋子給租了下來做小賣鋪了。”
在場的五六個婦人,聽到這話也點點頭。這倒也是,進一趟鎮上也聽不容易的。坐牛車,又不能一次性把東西買齊了。可若是走路去,這路實在不好走,而且回來的時候,更不好拿東西了。
這村裡若是有個小賣鋪,倒也不錯。只要價格不是貴得離譜,偶爾買點還是可以的。
在場的都是數着銅板過日子的,平日裡恨不得把一文錢掰成兩半來花。算了一趟進鎮的成本和浪費的時間,又想着如果在村裡買要花的銀子,就決定觀望了。
杜伊的身子偏瘦,哪怕懷孕有四個多月的身孕了,在厚重的冬衣下,也看不出什麼變化來。
於子恆這次是來給杜伊分賣山竹的銀子錢,順便看看她那心中提到的新鮮菜的事情。見到杜伊氣色安好,也鬆了一口氣。
“伊伊姑娘,我是來分銀子的!”於子恆懷裡揣着銀子,見到杜伊,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