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骨架果然像藥師傅說的一樣,又醒了過來。
他把我們送到了地面上,然後消失不見了。
姚東和石警官躺在汽車裡面睡着了,而我們兩個還陽,回到自己的身體裡面。
我對大師說:“那副骨架會怎麼樣?”
道士笑着說:“大概會繼續參禪,頓悟。然後大徹大悟,修成神仙。神仙走了,再留下一副骨頭。”
我笑了笑:“這是不是也太慘了點?老和尚豈不是永遠沒有修成的一天了?如果我是他,我肯定已經絕望死了。”
道士搖了搖頭:“留下來的骨架,是不會記得自己修成的事的。他以爲自己一直在修行,只不過還沒有達到大徹大悟的境界罷了。”
道士頓了頓,忽然神色古怪的看着我:“郭二,你想過沒有?”
我奇怪的問:“想過什麼?”
道士笑着說:“也許,你也是一個修行人。”
他的聲音很神秘,讓人有點不寒而慄。我乾笑了一聲:“你開什麼玩笑?我可不是修行人,我既不念經,也不吃醋。”
道士鍥而不捨的嚇唬我:“也許你就是老和尚的骨架。你以爲自己渾渾噩噩的活在世上。也許你是某個神仙得道成仙之後,留下來的臭皮囊。”Нёǐуапge.сОМ
我聽了這話。頓時呆了一呆。
而道士顯然沒有滿足,於是他繼續危言聳聽:“而你自己不知道,你會因爲一個機緣巧合,開始修道。後來你修成了,從你這肉身上長出一個至善至美的神仙來。你昇天了,走了,留下一具肉身。繼續渾渾噩噩。”
他衝我眨眨眼:“你猜猜,你這肉身上面,修出來多少神仙了?”
我打了個寒戰,勉強露出個笑容來:“你別說了,我已經害怕了。”
道士哈哈大笑。然後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他的笑聲把石警官驚醒了。石警官揉了揉眼睛,問我們:“事情解決了嗎?”
道士說:“解決了。”
石警官臉上露出喜色來,連忙問:“是怎麼解決的?”
道士淡淡的說:“藥師傅再殺最後一個人,然後就收手。”
石警官驚訝的看着道士:“還要殺人?爲什麼還要殺人?這怎麼行?”
道士淡淡的說:“這是活人欠他們的。”然後,道士把前因後果講了一遍。
石警官是警察,警察的責任是維護活人的安全。他顯然沒有道士這麼高的覺悟,不能理解什麼人與鬼之間,一視同仁。
不過,沒有道士的幫忙,他無法阻止藥師傅殺人,所以對於這件事,他就只好姑妄聽之了。
這種無力感,讓石警官悶悶不樂,所以一路上都沒有怎麼說話。
我坐在這沉默的氣氛中。想着心事。過了一會,我實在忍不住了,我問道士:“你剛纔說的都是真的嗎?”
道士笑着說:“我剛纔說的話太多了,你指的是哪一句?”
我沉默了一會說:“就是修仙的那一句。”
道士笑了笑:“我隨口胡說的。”
我鬆了一口氣。
然而,我剛剛放下心來,道士馬上又來了一句:“不過,就算是信口胡說,也有可能誤打誤撞的說對了。”
我一聽這話,腦仁都開始疼了。
道士拍了拍我的肩膀:“看開點吧。以後求神拜佛,不用找別人了,直接拜自己就行了,沒準天上的神仙,有不少是你自己呢。”
我嘆了口氣,不再搭理他了。我想睡覺,但是根本睡不着。
就在我們剛剛回到警察局的時候,有兩個小片警跑出來了。對石警官說:“糟了糟了,大事不好了。”
石警官嚇了一跳,連忙問:“什麼糟了?犯人跑了?”
小片警搖了搖頭:“那倒沒有,是孩子沒了。”
石警官哎呀一聲,跺了跺腳。緊接着,他又反應過來了:“誰的孩子沒了?”
小片警說:“梨花的孫女啊。生下來就是死胎。”
石警官惋惜的嘆了口氣。然後瞪着兩個小片警說:“我以爲什麼事呢?嚇我這一跳,你們兩個這麼緊張幹什麼?我以爲是你們倆的孩子沒了呢。”
那兩個小片警就乾笑一聲:“瞧您這話說得,我們兩個男的,哪來的孩子?”
石警官笑了一聲:“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年輕人,追求時髦,愛幹那種有傷風化的事,我可提醒你們一句,在我的隊伍裡面,別給我整這些。”
那兩個片警呸了一聲:“我們兩個大男人,怎麼可能……”
到這時候,石警官才反應過來了,他又解釋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們私生活不檢點,搞大了別人的肚子,不知道孩子是誰的,你們想哪去了?”
那兩個小片警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臉上露出傻笑來。
我們一邊說笑,一邊走到屋子裡面去了。剛剛進屋,就聽到一聲淒厲的嚎叫:“你們賠我的孫女,我要殺了你們。”
這聲音嚇得我一哆嗦,我循聲望過去,看見梨花被拷在暖氣管上,披頭散髮,面目猙獰,正使勁的瞪着我們。
那副表情,簡直比厲鬼還要可怕。
我被她仇恨的目光看了一眼,頓時打了個哆嗦,低下頭去,不敢再和她對視。
梨花一個勁的叫罵:“是你們害了我的孫女,你們要麼弄死我,不然的話,我以後弄死你們。”
我撓了撓頭,對石警官說:“這是你得管管吧?”
石警官苦着臉說:“她那麼大歲數了,怎麼管?”
姚東說:“她這算是恐嚇吧?”
石警官苦着臉說:“她那麼大歲數了,和她較勁幹嘛?”
道士笑着說:“等她明天抱着一包炸藥來了,不知道你還和她較勁不較勁。”
道士很勇敢的走到梨花面前,搬了一張椅子,坐在他對面了。
他選的位置很好,就在梨花面前,又偏偏在梨花的胳膊能夠到的範圍之外。
現在梨花像是被拴起來的野獸,至今的要撓道士一下,卻偏偏做不到。
道士苦笑了一聲:“冤有頭,債有主,你孫女死了,那是你兒媳婦身體不好,關我們什麼事?”
梨花冷笑着說:“如果不是你多事,我孫女會死嗎?這時候我早就應該鑽到她的身體裡面生下來了。”
道士嘆了口氣:“歸根究底,是你兒子和兒媳婦做了錯事,惹怒了老天爺,所以這孩子才生不下來。”
梨花瞪着他:“你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反正我們一家是絕戶了,我要把你們都殺了。”
道士笑着說:“誰告訴你說,你們家絕戶了?”
梨花愣了一下:“那個好心的醫生說……”
道士呸了一聲:“他懂什麼?治病救人他在行。相面算卦我在行,我是什麼人?我是道士,專門給人看面相的。你是子孫滿堂的命。”
梨花將信將疑的說:“真的?可是我的孫女已經死了。”
道士淡淡的說:“死了還可以再生,等你兒子兒媳婦出獄了,再生孩子不就行了?不過有一點我要提醒你,你可得好好勸勸他們,讓他們一心向善,可不能像以前一樣爲非作歹了。”
梨花使勁的點頭:“一定,一定。”
然後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士:“可是……現在再辦好事,是不是有點晚了?”
道士搖了搖頭:“你沒有聽說過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你真心改了,什麼時候都不晚,過去的罪孽,一筆勾銷。”
梨花嗯了一聲:“好,我聽你的。”
道士擺了擺手:“麻煩給她打開手銬。”
梨花被放開了,她果然不再苦惱了。只是看着手腕上的淤青,一個勁的嘟囔:“一心向善,一心向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