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二日圍獵,衆人的情緒比昨日更加高昂。昨日剛到營地,許多人覺得自己還沒有準備好,休息過後,精神更爲飽滿,相信自己肯定可以在林中展現還未發揮的實力。

按例,聖人一般只在第一日圍獵時,親自手刃獵物,到第二日第三日時,便不再加入圍獵,而是在看臺上觀察衆人的表現。

秋獮,不僅僅是爲了打獵,練習騎射功夫,更多的,是聖人爲了檢驗皇子王孫的騎射能力以及官吏武士的體能,若有在秋獮中吊兒郎當的人,很有可能會被處以極刑。

今年秋獮,許是聖人興致好,第二日圍獵時,並未直接到看臺登高觀望,而是命令侍衛進行重圍,頭一個進行射獵,捕獲一頭白虎,這才作罷,回到看臺之上。

衆人御馬奔向林中,獵獵旗幟,戰馬騰騰,熱鬧非凡。

禾生朝看臺上觀望,沒有看到景寧王妃的身影,莫箏火也不在。

百無聊賴,往下探,綠林森森,人馬在其中奔跑,卻因爲隔得太遠,只能看個大概。

看臺高築,雖爲直達雲端,卻能將草原樹林的景色收之眼底。蔚藍天空懸在身後,滾滾有白雲涌過,看了約莫有半個時辰,實在坐不住,向德妃娘娘請示,先行回了帳子。

剛回營帳,莫箏火騎馬而來,原來她沒去看臺,是爲了與景寧王妃一起馳騁草原。

“你也回來了啊!也是,待在那裡看一羣大老爺們追鹿逐鷹,有什麼好看的,倒不如自己策馬奔騰,一起來麼,我和你共騎一匹馬?”

禾生很是心動,卻有些猶豫。往圍獵場的方向一掃,怏怏地婉拒:“不了,你先去吧,我還有要事。”

莫箏火不再勸,蹬馬而去。“那我先走了,你忙你的!”

營帳裡侍女迎上來,打起簾子,問:“姑娘怎麼回來了?”

禾生一看,是是蕊。

因着今日聖人發話,晚上命德妃作陪,故是蕊留在帳中準備晚上伴駕事宜。見她回來,難免有些驚訝。

禾生笑了笑,道:“我與王爺有約,所以先回來了。”帳子裡環視一圈,問是蕊:“好姐姐,我們沒有小竈之類的麼?”

是蕊搖頭,往一個方向指了指,“帶了隨行的廚子,膳食都是那邊備出來的,各宮並未另開小竈。”

禾生試探地問,“那邊的廚房能夠借用麼,晚上我想親自下廚。”

是蕊當即明白她的用意,八成是想給王爺一個驚喜呢。

“姑娘跟我來,我與那邊的總管相熟,借肯定是能借的。”

是蕊拉了她去大帳廚房,雖是臨時搭建的廚房,但用具齊全,要什麼有什麼。

廚房總管一看是德妃的人,且是平陵王府的小娘子,哪裡敢不應。只是因爲要提早準備聖人的晚膳,只能勻一些小鍋器具,並不能使用主器具。

“夠了。”禾生數了數自己要用的東西,轉頭央是蕊備了食材,高高興興地開始切肉做飯。

打蛋下鍋,嫺熟翻炒,榨汁碾餅,一道道鮮美的菜餚飛快盛上,是蕊與總管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御廚總管豎起大拇指,“姑娘這營生,夠格來大內掌廚了。”

是蕊拍他手,橫眼笑道:“哪裡能來跟你做廚子,我們家的姑娘,可是王爺心尖的人兒!”

總管自知說錯話,連忙道:“姑娘這樣的貴人,偶爾下回廚房,也算是對我們的賞臉了。”

禾生笑謝他,吩咐人將紗罩罩好盤子,端着回了營帳。

圍獵結束時,意料之中,沈灝仍是第一,聖人加以表彰,衆人臣服讚歎。

沈茂依舊輸給衛錦之,不肯罷休,百般挑釁,衛錦之橫豎不搭理他。

沈茂哼了聲,他活動完全身筋脈,殺豹獵虎的,一腔熱血還未褪去,當頭就是一句:“比得過我,卻比不過二哥,能有什麼用。”

這話果然有威力。

衛錦之環顧四周,將弓箭摔他身上,低聲吼一句:“豎子!”

他被激起了,沈茂卻有些彷徨,感覺自己好像不該說那句話,礙於面子,不肯低頭賠禮。

衛錦之往前掃視一眼,沈灝被人圍着,忙着應酬根本沒有功夫顧到這邊。

他放下心,往看臺上去看,卻沒有看到心中人的身影,當即有些失落。

不知何時,沈茂追了上來,湊他身旁低低一句:“你雖比不過二哥,卻還有我相助。你的小娘子,現在還沒有正式嫁入王府,尚有文章可做。”

聽了這話,衛錦之才捨得看他一眼,問:“此次秋獮一結束,聖人便要賜婚,不然你以爲二殿下爲何要帶她來,爲的就是讓聖人瞅探,你雖貴爲皇子,難不成還有辦法阻止聖人?”

沈茂嘿嘿笑,一談到情字,衛錦之就跟傻瓜般,智慧錦囊全都拋之腦後了。

雙手環抱,腦袋往後前傾,“這個簡單,待我們回京,你便能知道了。”

衛錦之不太相信地盯着他。

沈茂得意聳聳眉毛,伸手拍他肩:“別看我背書不太行,其他事,我幹起來可是一把手,相信老子就對了!”

衛錦之甩了他的手,悶着往營地走去。

沈灝脫開身,回到看臺,找了許久,沒有看到熟悉的嬌人兒,心中涌起沮喪。

沒有她一起共享喜悅的勝利,根本品不出意味。

德妃朝他招手,看他臉上雖是平常般冰冷,眸底卻多了絲失望。

當即意識到他在想什麼,出言道:“她回去了,你去帳子裡找。”

沈灝聞言,大手一揮,吩咐人牽馬來,縱身奔向營帳。

德妃看他身影怔怔離去,旁邊淑妃湊過來道:“俗話說的好,有了媳婦忘了娘,這還沒進門呢,二殿下就已被迷得這樣,往後還不知成什麼癡傻樣。”

若往細了聽,她這話聽得有幾分嘲諷的意味。德妃笑得端莊,道:“不煩妹妹操心,他們越是要好,我越是高興。衷情一人,總比在外沾花惹蝶,見着漂亮的就往府裡帶的好,淑妃妹妹,你說是不是啊?”

這是在譏笑沈茂荒淫無度了。淑妃一甩帕子,瞪她一眼,氣嘟嘟地挪到一旁去了。

德妃背過身,翻了個白眼。她自己的媳婦和兒子,還輪不到別人來品頭論足。

橫豎她這個做婆母的喜歡就行。

沈灝腳程快,一炷香的功夫未到,已經到達營帳。

朝德妃帳子走去,一眼望見是蕊與其他宮女在帳子外等候,以爲她不在帳中,心中又是一陣失落。

是蕊眼尖,餘光望見沈灝的身影往這邊來,喊了聲;“二殿下!”

像是有意說給帳子裡的人聽。

沈灝止住腳步,是蕊與其他宮女上前,沈灝問,“看見姑娘了嗎?”

是蕊低眉順眼答:“姑娘在帳子裡。”

沈灝擡頭望了望天空,夜幕已經降臨,問:“睡了?”

是蕊答:“爺進去自己看看便知。”

沈灝見她們神情有異,皺了眉頭,一掀簾子,進了帳。

營帳裡未掌燈,厚實的牛皮將裡遮得嚴嚴實實,外面的光半點都透不進來。

沈灝立在黑暗裡,喊了聲:“阿生?”

忽地亮起一燎光亮,昏昏黃黃的,顯出一方皮影戲的遮幕來。

淡黃的燭光下,白色幕布後剪紙人兒篤篤登場,一揮一踢地開始演繹。

馬兒晃動,背上的郎君一躍,嬌女子伏地,幕布後的人開始說唱詞:“小娘子,可有傷着,讓郎君我瞅瞅。”

嬌女子往後退:“不煩郎君操心。”

即刻有船的剪影映出來,郎君坐於船上,隨從鞠手朝嬌女子道:“小娘子,還請上船罷。”

嬌女子頓住身影,猶豫再三,上了船,爲郎君施針。

一幕幕,演的竟是他與禾生自相遇以來的故事。

沈灝震住,這樣的驚喜突然襲來,整個人就像是置於雲端,輕飄飄的,忘了呼吸。

幕布後有人唱:“郎君喊道:小娘子莫羞,妻從夫姓,從今往後,你便是我的家裡人了。小娘子聞話,聽了頭,只任他摟抱,兩人登上船,自此夫唱婦隨,和和睦睦,一世美好。”

兩個剪影擁在一起,故事戛然而止。

禾生從幕布後探出頭,笑臉盈盈。

“喜歡嗎?”

柔和的燭光灑在她的側臉,就像蒙着一層紗,光線溶溶,彷彿所有的天真美好都集中到了那樣一張臉龐上。

沈灝走到跟前,俯下身將她環抱在懷,“喜歡的不得了。”

禾生直着脖子,聽見他的呼吸粗重,牢牢地貼在她的臉上。

他抱得這般用力,她幾乎快要窒息。

禾生下意識想要推他,聽見他在耳邊喊她的名字:“阿生。”

“嗯?”

“遇見你真好。”他的聲音稍作停頓,語速變快:“阿生,我愛你。”

禾生僵住,平生第一次,聽見有人對她說愛這個字。

就連爹孃都從未說過的字眼,被他說出來了。

禾生腦子空白,胸膛心跳似鼓,震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唔了聲。

兩人相背,看不清對方臉上神情,沈灝枕在她的肩上,嘴角揚起苦笑。

多想聽她說一聲“我也是”啊。

哪怕只是敷衍,也好。

鼓足勇氣才說出口的話,輕飄飄地像水滴墜入江河,還未來得及驚起半點波瀾,就沒聲沒息地消失了。

多少有點不甘心。

禾生拍拍他的肩,“王爺,我備了晚膳,再不吃就涼透了。”

她一拍手,緊接着便有宮女涌入帳中,將四周燈火點亮。

光線入眼,沈灝有些恍神,禾生笑靨如花湊過去:“王爺,吃飯了啦。”

沈灝整理好心中思緒,擡眸間又恢復成平日那個冷靜沉着不苟言笑的平陵王爺了。

她揭開紗罩,一道道介紹,完了回頭望他,見他臉上沒有表情,似乎在發呆。

“王爺?你不喜歡吃這些嗎?”

沈灝笑了笑,“只要是阿生做的,我都喜歡。”

說罷,他拿起筷子,出於本能,夾了菜往她嘴邊遞。

禾生笑:“王爺,是專門做給你吃的,你怎麼還餵我呢。”她將碗遞到沈灝跟前,擺好勺子與筷子。

沈灝眸子清亮,看她粉臉嬌嫩,語氣寵溺:“喂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

禾生拿起筷子,揚起笑臉:“這次換我餵你。”

他端坐着,嘴裡咀嚼,她喂什麼,他便吃什麼。

一雙眸子定在她閉月羞花的面龐上,移不開眼。

還有什麼不滿足,她都已經快是他的人了。

只要他愛她,就足夠了。

她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不用應承,他來愛她,他來疼她。

若兩人相處,定要濃情蜜意,方能白頭到老。那麼便由他一人來生出這兩份的愛意。

沈灝忽地覺得好笑,若是半年以前的自己,一定會覺得這樣的感情匪夷所思,令人咋舌。

一直以爲女人不過是寵物,輪到自己有了女人,才發現,愛上了,男人才是那個寵物。

禾生堆着笑問他:“王爺,今日又是第一?”

剛問完,想起他用膳不言的習慣,當即掩了聲。

他嚥下嘴中食物,一改常態,攬了她道:“不然呢,難不成還有旁人能比得過你夫君?”

禾生撫掌,“我就知道!”

沈灝拿手蹭她下巴,玩味問道:“聽母妃說,你一早便離了看臺,怎麼就知道了?難不成有千里眼順風耳麼?”

禾生抿嘴仰臉,眼梢沾着得意:“總之我就是知道。”

沈灝伸腿斜臥,改了席地而坐的姿態,從側邊抱住她。

“說好三日頭籌,服侍我用膳,今天才第二日,就提早實現允諾?昨日不還說我吹牛皮麼?”

禾生垂了視線,聲音細細的,像是稍縱即逝的暖煙,“知道你肯定會贏的嘛。”

沈灝裝作聽不見的樣子,“你說什麼?”

他定是有意挑逗,禾生貼上去,加大聲量:“我知道王爺會贏!”

沈灝假裝掩了耳,摸着耳朵喊疼。

禾生以爲自己聲音太大,嚇着了他,趕緊湊過去,拉他袖子察看:“是不是懵着了,我瞧瞧。”

沈灝順勢將她整個人攬入懷裡。

“你親親它,我就好了。”

他扭了扭脖子,將右耳湊過去。

禾生往前傾,羞答答地親他耳垂。

“不夠,要含着。“

禾生依言,雙脣緊貼,將他耳朵那一撮肉輕輕抿入嘴中。

沈灝打了個激靈,丹田處一陣燥熱。

本是逗她,卻將自己逗了進去。

沈灝控制住紊亂的呼吸,聲音有些沙啞:“阿生,我們有幾日沒親熱了?”

禾生答:“七日了。”

她一開口,舌頭攪動,溫暖溼潤的舌尖觸碰着敏感的耳垂,沈灝抓緊袖口,問她:“我不想吃飯了,要吃其他的,好麼?”

禾生怔忡,才吃了沒幾口,難道就飽了?

算了,大概是他曬了一日,沒什麼食慾。舌尖從他的耳邊輕輕滑過,聲音有些含糊:“嗯,你想吃什麼?”

沈灝壓身欺上,目光迷離,纏綿曖昧,“你。”

圍獵第三日,因着是捕獵最後一天,大家連獵了兩日,到這第三日,反倒沒有什麼興頭了。

男人們在一起,本來就是爭強好勝的,但前兩日頭籌都是沈灝,想來今天頭籌也是他的,強敵當頭,連敗兩日,也就不盼頭籌了。

臨出發前,皇后出列,提議要震士氣。

她平日鮮少在這種場合主動說話,此話一出,衆人好奇得很,連聖人都轉過臉問她:“皇后有何高見?”

皇后穿翟衣花釵,往前一步,滿頭的翠蓋珠結微微晃動,顯出盛氣凌人的傲然。

“聖人請隨我來。”

衆人跟着她一起下看臺,草原上不知何時立起了箭靶,皇后道:“每年圍獵,除卻君王與衆臣騎射共樂外,更多的是要一展朝堂精英的殺伐果斷。頭兩日圍獵,當屬景寧王爺,二殿下,以及左右尚書等十幾位將才,最是出色。”

她停了停,視線從景寧王妃的面上掃過去,繼續道:“這樣,今日最後一天,大家也累了,我們便選最好的勇士,進入圍獵場中,前方有箭靶,衆位名列前茅的勇士,需得有百步穿楊的才能,方可一逐雄鹿。”

意思是其他人可以歇着了,相對出色的這些人,得先展示自己卓越的騎射技術,纔有資格進入圍獵場裡。

射個靶子有何難,有人開始躍躍越試。皇后又吩咐人拿出幾盤鮮紅的蘋果,道:“臨危不亂,尚能自如發揮,纔是真本事。射靶子沒趣,各位勇士需得選對自己最重要的人,拿着這蘋果,頂在頭上,往靶下一站,射中了,纔是好。”

衆人譁然。

皇后不以爲然,笑得端莊穩重,從盤裡拿起一個蘋果,對聖人道:“聖人,這頭一箭,便由您來吧。”

話罷,她根本不等聖人回答,徑直奔向立靶,狠了心要讓聖人開弓。

衆人噤聲,不敢出大氣,氣氛凝固起來。

李福全是聖人身邊的老人,攜起拂塵,輕聲道:“娘娘也是高興,興致衝頭,聖人莫往心裡去,奴才這就請娘娘回來。”

聖人擺手,視線觸及不遠處倔強而立的皇后,眼底結冰似的,從旁拿起大弓,冷聲吩咐:“拿箭來。”

宮人不敢踟躕,立馬捧上弓箭。

禾生看得膽戰心驚,悄悄問德妃:“皇后娘娘不要命了麼,娘娘不勸勸聖人?”

德妃樂得逍遙自在,“皇后難得作一回,隨她去吧。聖人是個有思量的人,他的決定,不是旁人能夠左右的。”

一箭出弦,簌簌奔去,紅果兒被射的摔成果片。

衆人鬆一口氣。

皇后歸來,面容佯裝淡定,壓下因害怕而挑起的眉頭,轉面挑了幾個蘋果,頭一個交給景寧王妃。

笑着衝景寧王道:“想來王爺的箭術,定能與聖人比肩。”

聖人勃然大怒,“胡鬧!”

衆人跪下。

皇后面容僵硬,撇開了眼,依舊堅持已見。

景寧王妃淡淡地看了皇后一眼,面上神情沒有多大變化,提裙福禮:“謝皇后恩典。”

言罷,她朝前大步走去,毅然決然,絲毫不畏懼。

皇后心氣順了,根本管不得旁邊聖人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隨手指了指,“你們也去,大家一起射,纔有氣勢。”

沈灝卸了弓箭,這樣危險的事情,他不能拿禾生來冒險。

皇后的視線落在他頭上,高高在上地喊道:“二殿下,難不成你要棄權麼?連本宮都能親自爲聖人作靶,你還在猶豫什麼,快叫她出列罷。”

沈灝默了聲。

皇后盯着他,大有威懾的意思。

以前因着老二的怪癖,不擔心他會與太子爭位,現在他有了女人,若誕下子嗣,聖人的顧慮便會消除。

她決計不能讓任何人動搖太子的位子。

場上又僵持起來,時間雖短,卻尷尬得很。隊伍裡有皇后一族的人,起頭往箭靶走去,漸漸地,就剩了沈灝與沈茂兩人前的箭靶是空的。

禾生有些慌亂,搭搭地尋着瞧他。

他站在人羣中央,平日高昂的姿態全然不見,彷彿挫敗的俘虜,被人壓着不敢出聲。

她知道的,他不想讓她去做箭靶。

他說過要連奪三日頭籌,當着這麼多人,他若棄權,便會被人當做懦夫。

別人都去了,她沒有什麼不能去的,不就當個靶子嗎,他的騎射功夫那麼好,不會有差池的。禾生快速深呼一口氣,撂開了德妃娘娘的手,朝前走去。

沈灝擋她面前,蹙眉道:“我不獵了。”

禾生挑了蘋果,道:“這個蘋果又大又圓,你瞄準了瞅,定能射中的。”

沈灝聲有怒氣:“不準去!”

禾生拉拉他的手,莞爾一笑:“我不能讓你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