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鬱的酒量還好,顧亭亭也是酒場子裡淌出來的,兩個女人偏坐一隅,各執水晶杯,一邊輕晃着酒紅色的液色,一邊低低的說着話。
白沐川,武子衍,冷莫璃拉着凌晨坐到了包間的另一側,低聲的議論着。
“還,真是沒想到。”白沐川這話說的帶了幾分別樣的味道。
“有什麼沒想到的。”武子衍翻了個白眼,心道:這裡面最沒資格說這話的就是白沐川了,他與顧亭亭不就因爲一次中藥開始的。
不過,話說回來,他半眯着眼睛看向凌晨,低咳一聲,輕聲問道:“這次到是鬧的高調,是打算認準了?”
說起來,周鬱在他們這個圈子存在也有兩年左右了,只是凌晨一直沒這麼高調的看重過,所以,他們也只當是哥們身邊如過客一般的女人,如今……
武子衍想着凌晨之前打電話跟他們約這頓生日宴的事兒,一時間只覺得兄弟中,越來越多的找到了幸福,而他,還……
“莫璃,你那兒還有藥沒?”
冷莫璃:“……”
白沐川:“……”
凌晨嘴角展笑,輕勾,弧度不深,卻能看出他由心而發的愉悅,將武子衍懊惱及想要效仿的模樣收入眼中,看着冷莫璃的默然,白沐川的瞠目,一時失笑的搖了搖頭,“你身邊那個緊追不放的,也有三、四年了吧。”
像他們這樣的男人,如果想要女人,永不或缺,只不過各人心思而已。
武子衍身邊有個默默喜歡他,卻一直沒被他承認的女人,凌晨幾個都知道,早先的時候,哥幾個說出來,也不過是玩笑而過,而這兩年,隨着莫驕陽與杜若的感情越發甜蜜,白沐川與顧亭亭雖然偶有打鬧,可小夫妻的日子過的也是別樣精彩,至於凌晨……
武子衍看着凌晨眼角的餘光偶樂會瞟過女坐那邊的溫柔,一時間忽有感觸,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安頓下來了?
“莫璃,怎麼着,你也得趕在阿衍前邊。”
白沐川雖然偶爾智商讓人捉急,可兄弟在一起的時間長了,眼色變化,還是能忖度一二的,武子衍眸中的沉澱讓他猜測到了幾分他的心思變化,轉眸一看,兄弟間,到是隻剩冷莫璃還單着了,他熱心的說着,“亭亭同學裡有幾個不錯的女孩子,瞧着人挺單純的,家境雖然不怎麼顯眼,可咱們也非必在意那些東西。”
“說我什麼呢?”
顧亭亭屬於哪有熱鬧都想湊的類型,這邊跟着周鬱喝酒,耳朵卻高高的豎着,隱約聽到白沐川提起自己的名字,她陡然拔高了嗓門,眉眼一豎,做着母夜叉的樣子,嗔瞪過來。
撲哧。
周鬱以前也見過顧亭亭跟白沐川之間打打鬧鬧,不過,當時她默然獨處,只覺得那是自己容不進去的世界,所以,喜怒哀樂,皆不參與。
如今……
周鬱隨着顧亭亭的目光堂而皇之的看向了男人一邊,幾乎在她視線掃過去的時候,便撞上了凌晨似笑非笑的眸子,他略擡了擡手中的酒杯,慢動作的遞到脣邊,紅色的酒液隨着他手腕的擡高,正緩緩流向他緋薄的脣瓣,在他仰頭時,周鬱看着他的喉結滾動,很像……
臉,又紅了。
周鬱不自然的垂了頭,想要避開那道帶着明顯暗示的視線,卻不曾想,在她眼簾低開的時候,包間裡竟然響起了腳步走動的聲音。
沒多在意,以爲是誰起來去衛生間。
直到眼前,多了一雙男士的皮鞋,她纔不得不忍着臉上的紅暈,擡起頭來。
凌晨擡手摸了摸周鬱的頭頂,似乎並不在意別人的眼光,瞧着她臉頰飛暈,身上散着淡淡的酒味,手指從她的頭頂一路從頰側,滑落到肩膀,順着手臂繼續下滑,直到牽起她的手,略微施力,人便被拉進了他懷裡。
“先走了,你們繼續。”攬了女人在懷,凌晨側過頭跟幾個人打了招呼,腳步沒有遲疑的朝着門口邁去。
“哎,不帶這樣的。”白沐川正被顧亭亭纏上,巴不得凌晨坐陣呢,哪成想,他撒丫子跑的到快,而且,這才坐了多大一會兒啊,說好的一起吃飯呢?
武子衍和冷莫璃無奈的對視一眼,對於白沐川的智商下降,實在是沒有補救的辦法,只能聳了聳肩,對着已經拉開門的背影,說道:“下次補上。”
“好。”凌晨無所謂的應了一聲,帶着周鬱便離開了。
“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周鬱聲音含着羞臊,偏着頭看着凌晨的目光忽閃忽閃的,剛剛門板合上的時候,她好像聽到裡面顧亭亭略微高的聲音,“你個傻子,人家那是着急入洞房。”
“不會。”
男人的聲音帶着安撫的作用,當週鬱撲騰撲騰跳動的心臟剛剛緩和節奏時,又聽他說,“都是成年人,這種事兒,大家都心照不宣罷了。”
“……”
周鬱將將平緩下來的心跳,再次加快了跳動的頻率。
這股頻率,讓她一直持續到上車,還沒緩和下來。
大家都喝了酒,雖然不多,可也算是沾了酒精,回程的時候,凌晨沒讓周鬱開車,而且,在車上,還囑咐一句,“以後喝酒的時候,就不要開車了,或者打車,或者打電話我過去接你,或者叫個代駕都好。”
車子進小區的時候,已經夜深,周鬱坐在副駕的位置,有點犯困,迷迷糊糊感覺車子停了下來,她才睜開眼睛,含糊的問了一句,“到了?”
凌晨輕嗯一聲,本來不打算叫醒她的,這會兒見她醒了,便把身上的外衣脫了下來,罩在她身上,“等着。”
交待了這麼一句,他便推開了車門,繞過車頭,拉開副駕車門的時候,手臂一伸,便穿過了她的腋下,另一隻手從她的膝彎處穿了過去,兩手略一用力,整個人便被他抱在了懷裡。
“我自己能走。”車門打開帶進來的涼風讓周鬱清醒了不少,她順從的攬着凌晨的脖子,略帶矯情的說道。
“不急。”
低低的聲音隱約含了幾分曖昧不清的笑意,周鬱覺得自己可能聽錯了,亦或是沒聽清,因爲剛剛車門關合的聲音有點大,讓她一時琢磨不出男人剛剛那句話裡的含義。
高檔小區即便是六層樓也會配有電梯,業主不在乎電梯費,物業不怕多收錢,大家圖着一個舒心,安靜,保秘,所以,相比於樓梯,電梯使用的頻率還是蠻高的。
“怎麼不走電梯?”
周鬱看着凌晨跨過電梯間,推開安全通道的門,一時不解。
雖然她不算重,可抱着走樓梯,多少也算是負荷吧?
凌晨眸光幽邃,似乎並沒有解答的慾望,隨着樓道里涼風的吹拂,兩人已經邁上了第一階臺階。
周鬱鼻間隱約聞到一種清香,又帶着點微甜的感覺,下意識的把眸子從男人的臉上移開,側着眸,看向了樓梯間……
應該怎麼形容此時的心情呢?
一瞬間如排山倒海般涌入眼眶的溼意,讓她顯些忍不住抽泣出聲。
如果流淚,那絕不是傷心和絕望,也不是一個人獨守寂夜的空蕩和冷漠,那淚,一定是帶着熱量和溫度的,即便流在臉上,也會燙傷皮膚。
周鬱隱忍着,兩隻手攀附在凌晨的脖頸,顫抖的厲害,她目光貪戀的焦着在樓梯間的扶手,還有那一層層粘滿了圖片的臺階上。
馨香的玫瑰,紅的奪目,粉的甜美,黑的深邃,藍的妖冶,它們競相纏繞着樓梯的扶手,混雜交錯,卻又意外的和諧。
臺階上,每一步上面都貼上了心心相映的粘紙,在兩顆心中間,她的名字,和他的名字,被妥妥的安置着,兩個名字中間串起了兩隻手,一隻偏大,一隻偏小,那是代表他牽着她,在星月交輝,日光泛起的圖案中,周鬱讀出了不離不棄的感覺。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會哭?”
凌晨似乎有點嫌棄女人的哭鼻了,可如果你能聽出他話語裡的無奈和寵溺的話,就一定不會用嫌棄這個詞。
周鬱不想錯過這樣的夜晚,努力瞠大着眸子想要記下每一葉花瓣,每一個貼圖的寓意,更想記住此刻,願意用雙臂託着她的男人的每一種表情。
可是,她眸中氤氳的霧氣遮住了視網膜,視物不清,朦朧模糊,她的視線在一片壓不住的溼意上涌中,漸漸有了決堤的趨勢。
她幼稚的想用吸鼻子這樣的動作壓制那些溼意,偏偏,神經線完全不受控制,越是想壓制,卻又壓制不住。
她只能抱着凌晨的脖子,把眼睛埋在他的肩頭,低聲的嗚咽着。
“幹嗎要這麼對我……”
哽咽的聲音,帶着幾分嬌嗔和含糊,字字灑落在凌晨的耳畔。
他聽的好笑,卻又覺得心疼,偏偏又不想在這樣的日子,讓她錯過可以記下的東西。
像是故意,他輕拂熱氣,脣瓣貼着她的耳廓,一字一句,緩慢,卻又低沉,夾雜着蠱惑,“想讓我怎麼對你,嗯?”
男人的語氣裡,透着幾分調戲,在他話落,舌尖已經開始侵擾她的耳垂,絞纏裹吮間,他把熱氣,源源不斷的噴酒進她的耳道,聲音魅惑低啞,“像這樣,還是這樣?”
他每一個“這樣”,都配有身體動作的暗示,周鬱不成想他在穩穩託着她的同時,還能把手從她的腰側伸進去,那貼合在肌膚上的手掌,正寸寸的遊移……
“阿鬱,我竟不知道,你在這方面,需求竟是這般的急不可耐。”
凌晨一字一頓的咬着急不可耐四個字,每一個字都砸進她的耳道,連帶着他的熱氣,傳遞着彼此心知肚明的某些畫面。
周鬱被他含着酒意的熱氣醺的整個人微醉,不知道是忘了反駁,還是默認了男人的話,她竟然在男人的肩頭蹭了蹭眼睛,然後臉頰微側,她的脣,毫無徵兆的印上了男人的喉結。
“嗯……”
不期然周鬱會這般的主動,凌裡之前還戲謔的心態,因爲喉結處那突然多出來的溼軟,一下子失了言語,也滯了步子。
“幹嗎停下來,嗯?”
女人撇開了羞臊這種情緒,有些話,說出來,更容易讓男人血脈賁張。
比如現在,凌晨出乎意料的從周鬱的嘴裡聽出了她的渴求,還有急切……
“想在這裡,嗯?”
反將一局,男人的劣根性讓他習慣了在女人面前掌控主動權,當然,偶爾的放權,也不過是怡情怡樂的把戲罷了。
凌晨邁步登上兩層臺階中間的緩臺時,身子一轉,便把周鬱放到了扶手上,分開她的腿,讓她騎跨在他的腰部,抵在她後背的手略微施力,讓他感覺到自己可以隨時進入戰鬥狀態下的昂揚,眸心流轉着痞氣的光芒,以至於,嘴角牽出的笑,也透着幾分惡劣,“打野戰這種事兒,是不是男人來做,比較好……”
“不……要……”周鬱剛剛攀升了一個層面的大膽,瞬間被男人的話打回了原形。
她實在高估了自己臉皮厚的程度,跟身經百戰的男人比起來,簡單是弱不經風啊。
感覺到男人遊移在她後背的手,正有轉到前面的趨勢,周鬱原本以爲男人說說就算了的話,這會兒也不由的開始當真。
只是,這樓道……
靜謐的深夜,樓道里任何一個響動都可以被無限的放大,周鬱臉皮沒那麼厚,完全不敢想像,真的在這裡發生了什麼,被人偷窺,哪怕是偷聽出去,那她可就真的不要出門見人了。
感覺到男人越來越鄰近高原的指尖,她沒辦法再故作冷靜,身體毫無縫隙的貼上男人的胸膛,賴在上面撒着嬌,“回家……”
不知不覺間,氣息起伏,她混雜了各種情緒的大腦被酒精沖蝕着理智漸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如果男人再繼續下去,會不會做出更加不受控制的事兒。
“好……”
凌晨出乎周鬱意料之外的應了聲好,沒有拖泥帶水,亦沒有欲擒故縱,幾乎在他應聲的時候,人就被重新抱了起來,這次,兩個人心照不宣的沒多費脣舌,徑直朝着樓上走去。
樓道里每一層同樣的景緻,如今成了分散周鬱注意力最好的去處,她心裡一邊感動於男人的有心,一邊,又忍不住悄悄的算計着,明天早上,一定要早點起來,到樓道里,把每一節臺階,每一個樓梯扶手上的花瓣,用影像,記錄下來。
她想,平生哪怕僅只一次,也足夠她慰藉未來。
男人的力氣有點超乎周鬱的想像,十幾層的臺階爬過來,竟然能臉不紅氣不喘,連手臂都不曾顫抖一下,這種體質,難怪……
想到男人在牀上的種種花樣,還有那無限拉長的時間,她不期然的,又臉紅了。
“腦子裡瞎想什麼呢,臉紅的這麼豔,嗯?”凌晨把鑰匙插進鑰匙孔裡,一垂頭,就看見周鬱眉眼閃躲的模樣,還有臉頰的紅暈好像正在漫延,爬升,忽然就像是明瞭了什麼,卻沒點破,只好笑的逗弄着她。
周鬱已經品味過男人的惡劣了,這會兒絕不可能承認自己腦海裡想的東西,只含糊其辭的催着,“開個門,怎麼這麼慢。”
長本事兒了,竟然還知道倒打一耙了。
凌晨忽閃下眉眼,舌尖輕舔過脣瓣,不急不緩的,明明門鎖已經打開,卻並不去推門,而是把周鬱困在了牆壁前,“我在想,你剛纔那個提議,好像,也不錯。”
呃……
周鬱有片刻的反應遲鈍,不過,也只是片刻,因爲男人眼裡的意味深長太過明顯,她即便不動用大腦,都能想到他嘴裡的提議,是什麼。
這男人,不會打算在家門口吧?
周鬱窘了。
咬着脣瓣鼓着眼睛想瞪他一眼,可此時此刻,這種情況,所有的眼神在男人的眼裡,解讀出來,就是勾魂攝魄。
眼看着他的頭越來越低,四片脣瓣馬上就要交接到一塊了,周鬱真是沒有半點勇氣再跟男人較真了,身子一委,整個人敏捷的從男人的腋下穿過,幾乎在男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撞開了已經打開的門,快速的鑽了進去。
啪嗒……
柔和的壁燈趕走了一室的黑暗。
周鬱剛剛得意於自己的身手敏捷,還沒從暗自欣喜中緩衝過來,又被室內的影像震懾到了心房。
幸福,就是這樣的措手不及。
幸福,又是這樣的洶涌澎湃。
一個生日,沒有想到,他弄了這麼多的花樣。
偏偏,她又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弄的這些花樣。
與走廊裡遙相呼應的粉、紅、藍、黑的玫瑰花,此刻正成束的擺在一起,搭出來的形狀恰巧拼出了四個字,生日快樂。
在花瓣以外,那些如翠柏點綴的綠意盎然中,是男人與她牽手相擁的照片,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照的,連她自己都沒有印象,放大了幾倍,這會兒當一個旁觀者去看,她才發現,男人看她的眼神很柔,很暖,很深情……
“傻站着幹嘛,去洗澡,睡覺。”
破壞氣氛嗎?
不是的。
周鬱潮顯的眸子氤氳着霧氣,霧氣中,她看着男人嘴角噙笑,雙手抄兜,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似乎這屋裡的一切,存在的都是理所應當,沒有什麼可以多加修飾的,亦沒有什麼需要用語言裝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