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又過了十多分鐘,周鬱聽到空中有直升起的轟隆聲。
“對面的人販子,你們聽着,現在是下午五點五十分,想來,你們肚子也餓了,天寒地凍的,咱們這樣對峙,大人能受得了,小孩子受不了,現在,我們用空投的方式,給你們投遞給養,你們可以坐在原地不動,空投的食物儘量投在你們周邊,到時候,你們派一個人出來拿過去,放心,我們這邊的人,都會向後撤離,保證不會傷害你們,至於接下來,你們想提什麼條件,等到吃飽喝足,咱們再繼續,只一條,你們無論如何,不許傷害兩個孩子,否則……”
“好了,少特麼費話,老子餓着呢,快點投。”
人販子對直升機似乎並沒有什麼煩感。
周鬱不知道,之前人販子也要過一次吃的,只不過,當時袁大頭說讓這邊的人送過去,被拒絕了。
袁大頭見人販子沒反對,這邊圍攏的人便在他一個手勢下,自動收了武器裝備,各自朝後退了一百米左右。
直升機在看到地面人羣退開之後,纔開始空投食物。
人販子爲了確認從天空降下來的是食物,不免要有個擡頭的過程,也就在這一剎那,周鬱聽到砰砰兩聲,隨後,剛剛地面上撤開的人,竟一窩蜂的衝了上去。
那個還跪在冰冷雪面上的少‘婦’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就感覺自己的懷裡一滿,緊接着,一低頭,竟然發現自己的孩子,安全的回到了身邊。
一剎那,她竟是再也忍不住的眼淚決堤,仰頭哭泣起來。
“同志,你先別哭,咱們的救護車正在外圍等着,先抱着孩子去救護車上。”
護在這少‘婦’身邊的武警拉扯着將她從雪地上托起來,兩邊一邊一個架着她的胳膊,用空餘的手幫她拖着孩子,快速的朝着救護車挪動。
周鬱目光染淚的看着這一幕,那一份油然生起的慶幸,竟是讓她忍不住燦了嘴角。
張學寬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後,手中的相機,咔嚓咔嚓的快速記錄着,這樣的畫面,真是太讓人感動了。
“學長,上面。”
周鬱突然指了一處置高點,看着那裡快速閃身的人影,連忙說道。
張學寬的相機尋找過去的時候,那裡,已經沒了先前的人影。
“那是……”
他心裡隱有猜測,卻還是忍不住確認着。
“莫書記,是他。”
周鬱的聲音裡顫意明顯,卻帶了喜‘色’。
真沒想到,他竟是這般的厲害。
“竟是莫書記。”
張學寬的聲音摻雜着幾分懊惱,好像沒有抓拍到那一幕,而痛悔着。
不過,結局總是好的。
周鬱和張學寬離開現場前,又去看了眼被特警人員抱走的第二個孩子。
是個‘女’孩,眉眼清淡,柔柔弱弱的樣子。
“她爲什麼一直睡着?”
之前太過緊張的情況,她們都沒注意到這一點,這會兒,覺得這‘女’孩能在這麼‘混’雜的場所還能睡的安寧,必然是有問題的。
袁大頭顧不上她這邊,到是之前安排的那個人起了作用。
唉嘆一聲,帶着幾分同情的聲音就這麼響起,“估計是用‘藥’用多了。”
“用‘藥’?”
周鬱被這兩個字嚇了一路,怎麼也沒想到,人販子會這麼……
相比於她的震驚,顯然特警已經見怪不怪了,指着被人抱走的小‘女’孩,嘆惜一句,“回頭做檢查的時候,再看看吧,但願不會留下後遺症。”
“小‘女’孩的家人還沒報案嗎?”
張學寬這會兒理‘性’迴歸,開始關注於兩個孩子經歷這麼重大的刺‘激’過後,在以後的生活裡,會不會有心裡‘陰’影留下。
而且,他想對兩個孩子的家長,做個跟蹤採訪。
雖然現在不合時宜,可他已經想好一會兒跟着去醫院問下剛剛那位少‘婦’的聯繫方式,只不過,離開前,他想再等等另一個孩子的家長。
只可惜,特警的聲音很無奈,“全市的警局,包括區點的派出所,都沒有接到一起失蹤兒童的報案。”
周鬱:“……”
這能說明什麼?
這麼小的孩子丟失了幾個小時,這會兒華燈初上,家家正是晚飯時分,家裡人不找,難道是……
周鬱不敢想像這樣的結果,只移過目光追隨已經被送上救護車,離開的小‘女’孩的方向,心情沉重。
“周鬱,我想去趟醫院。”
“學長,我也想去。”
不管各自的目的是什麼,此刻的想法,卻是如出一轍。
不過,雜誌社這邊的電話正好趕在這樣的時機打了過來。
張學寬接起電話跟奚彤君簡單說了一下現場的情況。
奚彤君要求兩人儘快出稿,趕在所有的媒體都沒有第一手消息前,把這篇報道發出去。
張學寬和周鬱知道,這會兒那些圍堵在外的記者,一定蜂擁而上的趕到了醫院,她們過去,只怕會耽擱不少時間。
想了想,張學寬把相機‘交’給周鬱,“我去醫院,你回雜誌社,出稿的事兒,總編那裡會幫你一同處理。”
“好吧,學長,我把錄音筆給你。”
周鬱接過相機,放到包裡的同時,拿出錄音筆遞給了張學寬,然後與他道了別,自己走到安全區,擡手打車。
“週記者,我送你。”
袁大頭剛剛指派的特警這會兒已經開車過來,從內側推開了副駕的車‘門’,示意周鬱上車。
周鬱哪好意思耽誤人家公事兒,連忙擺手,“不用了,謝謝你啊,我自己打車就行。”
“上來吧,週記者,袁頭讓我過來送你的。”
呃?
周鬱回頭看了一眼袁同志的方向,想了想,自己也趕時間,到也沒再矯情。
“對了,你叫他袁頭,他現在是什麼職務啊?”
“原來是特警隊的大隊長,現在高升了,不過,我們都習慣叫他袁頭。”
小夥子還很健談,一路上把自己的領導誇了個底朝天,那一副爲他是從的樣子,看的周鬱沉悶的心情,不免有了幾分莞爾之意。
到了雜誌社,周鬱與小夥子道了別,沒再多耽擱的上了樓。
此時,辦公室的同事大多都下班了,偶有一兩個沒走的,也是在整理白天的稿子。
大家都低頭幹活,見到周鬱,也沒打招呼,只點了下頭,便見她匆匆走過了。
總編室,奚彤君眸‘色’沉凝的看着推‘門’而入的周鬱,呼了口氣,“拿到手了。”
“嗯,拿到了。”
周鬱一邊說着,一邊從包裡拿出張學寬的相機,遞給奚彤君,在她看相機裡記錄的影像時,又簡明厄要的把現場情況描述一遍。
“你寫稿子,我配圖,兩個小時後,咱們倆碰頭,一起去印刷廠那邊。”
奚彤君做事兒向來認真,嚴謹,這會兒吩咐完周鬱,便把張學寬相機裡的內存卡拿了出來,放到讀卡器裡,開始圖片甄選。
周鬱也沒再多留,拿着包,出了總編室,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開電腦,幹活。
十指翻飛,鍵盤綻‘花’。
兩個小時在文字的組合中,悄然流逝。
待到鍵盤落下最後一個鍵子時,周鬱點了保存,又通過郵箱,發送到了奚彤君的郵箱裡,關機,拿着包離開了辦公室,再度到了總編室。
奚彤君已經選好了圖片,正在看周鬱傳過來的稿子。
“可以,現在就走,一會兒你開車,我排下版面。”
大總編親自上陣排版,這是爲了節約時間啊。
周鬱也沒多猶豫,看着奚彤君給她遞車鑰匙的時候,才猛拍下腦袋,說道:“不用,總編,我的車這兩天停樓下了。”
從昨天葉微微接她出去,車子就一直停在大廈樓下,這會兒才被她想起。
奚彤君把車鑰匙放回自己包裡,電腦沒關機,隨手提起,便朝着‘門’外走去。
晚上十點,辦公室裡安無一人,兩人關了燈,拉了閘,一道下了電梯,徑自朝着車位走去。
周鬱開車,技術雖然不比奚彤君,可好在,這會兒天晚,路面沒什麼人,車也少,所以,一路也算是暢通無阻。
趕到印刷廠的時候,張學寬竟然已經等在那兒了。
見兩人下車,他上前迎上了奚彤君,“總編,稿子怎麼樣?”
奚彤君看了他一眼,沒做停留的便從他身前掠過,一邊走,一邊道:“你那個做下一期的後續報道,這一期,先用周鬱這個。”
張學寬中途也給她發了一個簡稿,內容不多,因爲倉促,也不充實。
周鬱不解,偏頭看了一眼張學寬,只聽他小聲說道:“那個小男孩的母親沒接觸上,不過,那個小‘女’孩得到點意外情況,醫院那邊的檢查結果,這孩子的身體應該是有先天心疾的,只怕,這次被人販子劫走,家裡不報案,怕是就打算這麼不了了之了。”
呃?
周鬱眸子裡有瞬間的震驚之‘色’,還有不敢置信。
完全不能相信,這世上還有這樣的父母?
還有這樣的家人?
怎麼可以這樣呢?
因爲孩子有先天‘性’心疾,然後就這麼棄之不顧了嗎?
難道在他們的孩子被人販子劫掠之後,還要慶祝一番?
她完全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
張學寬又豈是那般沒有心思的,偶然得知這樣的情況,心裡痛恨不免有之,只可惜,有些事兒,他也無法相幫。
“周鬱,咱們先進去吧。”
這一晚上,雖然拿到了稿子,也順利排版印刷,可因爲張學寬這樣的消息,每個人的心情,又都是那麼的不痛快。
在印刷廠看到最後成型的版面,已經很晚了。
因爲一直忙碌,周鬱到是沒有睏倦的感覺,眼睛鋥亮,盯着那第一份成型的雜誌,心裡那份沉重,終於得到了一些緩解。
“好了,先這樣,咱們都回去休息,明天,雜誌社的事兒,張主編看着點,周鬱,明天上午十點的飛機,別耽誤了。”
“呃?啊!”
有什麼東西,被遺忘了。
直到這會兒,周鬱纔想起來,她還沒給h市那邊的吳大夫打電話。
既然去不成,打個電話,應該可以吧。
可是現在這個點……
周鬱想了想,只能挪到明天了。
可剛纔,她應該算是答應了奚彤君吧?
哎,這腦袋裡,一團‘亂’麻。
“周鬱,自己開車有問題嗎?”
張學寬已經跟奚彤君說了送她,這會兒見周鬱還站在原地沒動,轉身時,扯了扯她的胳膊,問道。
“啊?學長,我――”
“不用,我載她。”
一道突然而至的男聲,在這寒冷的冬夜,竟是帶着別樣的溫暖,就這樣衝破了周鬱‘混’‘亂’的思緒,闖進了她的視線。
“總裁。”
“總裁。”
奚彤君和張學寬客氣的打了招呼,此時此刻,兩人再多留,就顯得不識時務了。
“太晚了,總裁帶周鬱先回去吧,明天還要出差,別遲到了。”
這是奚彤君離開前,又一次拉着周鬱強調了出差的事兒。
張學寬也跟周鬱和凌晨道了別,便跟在奚彤君身後出了印刷廠。
周鬱直到這會兒,才朝着凌晨走了過去。
習慣‘性’的把手伸進他攤開的掌心中。
溫度剛好,熨帖着她手掌微微的涼意。
隨着男人的腳步往外走時,她詫異道:“你怎麼來了?”
而且,還知道她在這兒?
不過,一想到自己身邊還跟着別人,大概也猜到他是怎麼掌握她行蹤的。
凌晨顯然也沒打算解釋這麼弱質的問題,只捏了捏她的手,“累不累?”
“還好。”
周鬱眼看着張學寬的車子如風般消失,心裡想跟奚彤君再商量商量出差事兒的計劃,也就此戛然而止。
她眼裡的‘波’動,不動聲‘色’的被凌晨收納,卻只做未見,拉着她朝着自己的車走去時,又提了句今天下午的事兒,“有沒有受傷?”
“沒有。”
周鬱連忙搖頭,不過,也想到了今天下午那道身影,“莫書記的槍法,好厲害。”
聰明的‘女’人永遠不會在自己的男人面前,誇另一個出‘色’的男人有多麼的颯爽。
凌晨眸光隱有暗芒一閃而逝,嘴角微勾起邪佞的弧度,長長的噢了一聲,意味不明。
周鬱只當凌晨不信,再次崇拜道:“我看見袁隊長埋了好幾個狙擊手,可到最後,還是莫書記一槍解決了兩個人販子。”
“所以……”
小‘女’人眼裡興奮的光還沒熄落,完全沒察覺到凌晨這會兒語氣裡耐人尋味的幽長之音。
“所以我終於知道,爲什麼你甘願爲他肝腦塗地了。”
呃――
這話,怎麼聽都像是你情願爲他當狗‘腿’子的意思。
凌晨忍着嘴角的‘抽’搐,想着要不要給小‘女’人來點教訓,讓她以後在用詞上,注意一下。
雖然,她說的也不算假話,只不過,他更願意聽互惠互利這個詞。
恩,在心裡腹誹之餘,不忘了爲小‘女’人拉開了車‘門’。
周鬱眼角的餘光忽然撇見了凌晨車子後面,還停着一輛車。
“那個,我車在這兒,坐你車回去,它怎麼辦?”
這裡又不是雜誌社樓下,扔在這兒,不好吧?
相比於周鬱的焦心,凌晨卻渾不在意,“回頭讓託車的給送去。”
託車,原來是可以這麼用的……
周鬱嘴角‘抽’搐,想着這男人乾的這不尋常的事兒,一個字,服。
凌晨見周鬱沒說話,便關了車‘門’,繞過車頭,坐進了主駕,發動車子,一邊往回開,一邊問她,“飯不飯?”
呃?
“好像,有點。”
折騰了大半宿,還真是有點餓了。
凌晨要是不問,或許她也想不起來,這會兒一問,她的肚子像是得到了傾訴的對象,竟是自己叫了一聲。
“呵呵……它到是識時務。”
凌晨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因爲肚子識時務,而漲紅了臉‘色’,一臉不好意思的周鬱,扯‘脣’翹起了嘴角。
周鬱癟着嘴,虛握着小拳頭,朝着自己的肚子假意揮了揮,爲它這麼丟自己的面子,想要懲罰。
“好了,跟它鬧什麼彆扭,在自己男人面前,就算放個屁都不算大事兒,何況肚子餓的叫。”
凌先生,你這老夫老妻的口‘吻’雖然讓周鬱很受用,可你沒看到她聽到你說放個屁都不算事兒時,臉上窘迫的樣子嗎?
周鬱覺得自己真是窘到家了。
怎麼男人說什麼,自己就想幹什麼呢。
她忍。
一定要忍。
這個不爭氣的肚子,還能不能讓她正大光明的好好呆着了。
“撲噗噗……”
呵……呵……呵呵……
副駕駛上一道不和諧的聲音直接打破了凌晨臉上的淺笑,他其實知道這個時候笑出來,周鬱臉面一定掛不住,可這麼有生活氣息的聲音,真是讓他忍不住想要笑,而且,他也的確就笑出來了。
“你……不許笑……”
周鬱臉‘色’羞紅,窘得差點就要鑽地縫了,兩隻手要不是怕突然伸出去,會阻礙男人開車,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捂上他的臉。
“呵呵……阿鬱……沒……沒事兒……”
凌晨像是抱臂看熱鬧的圍觀者,這會兒,周鬱越是羞惱,他由心到身的笑意,越是壓不住,連說出的話,都因爲笑意阻隔,斷斷續續的。
周鬱被他笑的沒臉見只,捂不了他的,就只能捂住自己的臉。
凌晨瞧着她此地無銀的樣子,之前還隱忍的笑意,這會兒更是從‘胸’腔裡噴‘射’出來,“哈哈……哈哈……”
雖然今天上午‘挺’鬱悶,可下午,到晚上,接連而至的好消息,讓他的心情,真是越來越暢快了。回開,一邊問她,“飯不飯?”
呃?
“好像,有點。”
折騰了大半宿,還真是有點餓了。
凌晨要是不問,或許她也想不起來,這會兒一問,她的肚子像是得到了傾訴的對象,竟是自己叫了一聲。
“呵呵……它到是識時務。”
凌晨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因爲肚子識時務,而漲紅了臉‘色’,一臉不好意思的周鬱,扯‘脣’翹起了嘴角。
周鬱癟着嘴,虛握着小拳頭,朝着自己的肚子假意揮了揮,爲它這麼丟自己的面子,想要懲罰。
“好了,跟它鬧什麼彆扭,在自己男人面前,就算放個屁都不算大事兒,何況肚子餓的叫。”
凌先生,你這老夫老妻的口‘吻’雖然讓周鬱很受用,可你沒看到她聽到你說放個屁都不算事兒時,臉上窘迫的樣子嗎?
周鬱覺得自己真是窘到家了。
怎麼男人說什麼,自己就想幹什麼呢。
她忍。
一定要忍。
這個不爭氣的肚子,還能不能讓她正大光明的好好呆着了。
“撲噗噗……”
呵……呵……呵呵……
副駕駛上一道不和諧的聲音直接打破了凌晨臉上的淺笑,他其實知道這個時候笑出來,周鬱臉面一定掛不住,可這麼有生活氣息的聲音,真是讓他忍不住想要笑,而且,他也的確就笑出來了。
“你……不許笑……”
周鬱臉‘色’羞紅,窘得差點就要鑽地縫了,兩隻手要不是怕突然伸出去,會阻礙男人開車,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捂上他的臉。
“呵呵……阿鬱……沒……沒事兒……”
凌晨像是抱臂看熱鬧的圍觀者,這會兒,周鬱越是羞惱,他由心到身的笑意,越是壓不住,連說出的話,都因爲笑意阻隔,斷斷續續的。
周鬱被他笑的沒臉見只,捂不了他的,就只能捂住自己的臉。
凌晨瞧着她此地無銀的樣子,之前還隱忍的笑意,這會兒更是從‘胸’腔裡噴‘射’出來,“哈哈……哈哈……”
雖然今天上午‘挺’鬱悶,可下午,到晚上,接連而至的好消息,讓他的心情,真是越來越暢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