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杯紅酒,輕搖慢蕩,置於眼前,凌晨嘴角微勾,漫不經心的飲了一口自己杯中的橙汁,不緊不慢的說道,“阿鬱懷孕,不喜歡聞煙、酒的味道。”
姚佳臉上閃過錯愕,有些不敢置信,“這不像你風格啊?”
“我的風格?”
凌晨彷彿沒看到依然停佇在眼前的紅酒杯還沒有收回,只是兀自慢品着手中的橙汁,好像那些橙黃的汁水比眼前那杯誘人的紅酒,色澤更加讓人有一飲而盡的慾望。
他微微輕佻的聲線,帶着幾分淺淺的笑意,彷彿姚佳說了一件多麼好笑的事兒,“我什麼風格?”
“視兄弟如手足,視女人如衣服……”
姚佳流暢的說着曾經的認知。
只是,那些,畢竟是曾經。
凌晨呵笑一聲,不以爲然的搖了搖頭,“年少輕狂罷了。”
呃……
年少輕狂?
如此的輕描淡寫?
他竟是用這樣的語氣,抹煞了那些刻在她記憶深處的認知。
如果不是此刻,兩人對面而立,如果不是她親眼所見,親耳所聽,這樣一番描述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姚佳是如何也不會相信,凌晨,會用這樣無所謂的態度,來與他的曾經告別。
曾幾何時,她兀自以爲,這個男人的一生,都要用那樣的生活方式度過。
也正是因爲卻步了那樣的生活方式,所以,她才選擇了遠離。
可,何曾想到……
姚佳心裡苦笑,臉上卻偏偏還不能表露出來,縱橫娛樂圈,人前歡笑,人後悲苦的經歷已經讓她遊刃有餘的掌控一張臉上的表情。
以往,她縱然偶有不情願的時候,可每每都因爲人前的光環,而把那點不情願打進了塵埃。
可是現在,她突然間覺得,努力了那麼久,奮鬥了那麼久,追逐了那麼久,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點。
噢,不對。
也不是原點。
確切的說,是她想回到原點,而那個,她以爲他還會停留在幾年前那樣生活狀態的人,已經完全改變了他的生活方式。
這樣的他,她,還有機會靠近嗎?
姚佳輾轉複雜的心緒變化,不過是幾秒間思緒飄過。
職業的習慣,這般脫離掌控的思緒飄蕩,很快就被她控制住了。
她嘴角依然掛着那抹得體的笑,收起了眼裡的不敢相信,這會兒,目光多少有點欽羨的投向休息區正暢聊的歡實的凌太太,“我曾以爲,你不會喜歡這樣類型的女孩。”
姿色不算上等,身材也不算上等,妖嬈這樣的字眼更與她沾不了邊,充其量,在凌晨接觸過的女人當中,這個,只能算是一般的人選。
可偏偏,他就選中了這個人選。
姚佳心裡,實在想不通。
“她的家裡是做什麼的?”
“淩氏集團都是她的。”
呃……
明明知道她問的不是這個,偏偏,凌晨用這樣的回答來告訴她,姚佳故作優雅的面部表情,終於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而一點點的皸裂開來。
凌晨似乎並不覺得自己這樣說有什麼不妥,心裡估算了大概的時間,眼角的餘光撇了眼休息區那邊的周鬱,他把手飲盡了杯中的橙汁,略微傾倒,看向姚佳,“好好玩,喝多了讓尹嘯送你回去。”
“你……”
姚佳趕在凌晨轉身前,想問他去哪兒?
像是知道了她要問的話,凌晨側眸聳了下肩膀,一臉無奈的樣子,“出門前,老佛爺有旨,不許在外面逗留太久,怕耽誤了阿鬱休息。”
姚佳:“……”
都是聰明人,話已至此,有些遐思,便該知道收斂。
只是,聰明人偏執起來,怕也不是一時半刻能扭轉過來的。
遠遠的,隔着人羣,姚佳看着凌晨體貼的半擁半抱的將他的太太從沙發上帶了起來,然後,紆尊降貴的與陪他太太聊天的,大着肚子的女人說了再見的話,之後才帶着他太太離場。
這樣的禮儀周到,似乎於她記憶裡的樣子,真是相差甚遠。
難道,她當年的選擇,錯了嗎?
姚佳苦笑連連,此時此刻,彷彿纔想起來,一直被舉在手裡的酒杯,並沒有送出去。
胳膊都有點僵了,可就這樣放下去……
狀似品味極佳的佳釀,飲盡一杯之後,姚佳又沒二話的飲盡了第二杯,直到這會兒,她才轉身,把兩隻空酒杯放回酒架。
“姚小姐好酒量。”
不知在一旁註視多久的男人,這會兒笑眯眯的迎了上來。
姚佳微蹙着眉頭看着走上前來,大腹便便,一身酒氣的男人,一雙美眸閃過疑惑,卻巧妙的應對着,“不敢當,請問,你是……”
“王主管,王太太怎麼沒過來?”
尹嘯不知從哪個空隙插了進來,剛好站到了姚佳與被叫作王主管的男人身邊,一語道破了男人已婚的身份。
“尹秘書……”
王主管臉現尷尬,同爲男人,他好像從尹嘯的身上看到了保護的意思。
不過,此人是尹嘯,他縱使有采花之心,這會兒也不敢輕易挑釁了。
“呵,尹秘書先陪姚小姐喝着,我過去那邊,應酬應酬。”
王主管訕笑的挑了個由頭,便轉身離開了,心裡默默的啐了一句,難得這樣的好機會。
“多謝尹秘書了。”
姚佳不是傻子,兩個男人的三言兩語,她便聽出了裡面的機關,一時似嘲還譏的說道,“看來,還真是什麼樣的領袖,帶什麼樣的兵。”
呃……
尹嘯嘴角一抽,他能把這句話複述給總裁嗎?
“姚小姐如果不喜歡這裡的氛圍,我送姚小姐回去可好?”
“好啊。”
姚佳本來就是有目的而來,如今,她要見的人都走了,再留下,也沒什麼意義了。
瀟灑的轉了身,她徑自朝着宴會廳的出口走去,外衣被服務生收了起來,這會兒,待她步子接近了門口,負責衣物的服務生,已經準確的把她的外衣,送了過來。
“呵,就這一點,到還真符合他的品味。”
突兀的言語,沒什麼前言搭配,在姚佳話落之後,本沒想過會有人接茬,卻意外的聽到跟在身後的尹嘯開口道:“舒適、賓至如歸,總裁將自己對生活的要求運用到了酒店管理上,這也是爲什麼帝豪金座從開業以來,一直被業界津津樂道的原因。”
竟然,聽得懂她說的話?
姚佳還是頭一次對凌晨這個秘書側目。
“尹秘書跟在他身邊很長時間嗎?”
“也不是很長,不過,是總裁給了我跟在他身邊的機會。”
尹嘯的聲音裡,不難聽出感恩。
姚佳心下微詫,對自己直覺的失誤不知道該悵然,還是該有什麼樣的情緒。
她以爲,尹嘯能接的上她的話,是因爲凌晨至少在他面前提起過自己。
無論他提起自己的時候,是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語言,甚至談論的是什麼樣的事兒,至少都能讓她愜喜一回。
可現在……
又是一番自作多情。
尹嘯是個君子,盡職盡責的送了姚佳到了住的地方,便停了車,並沒有熄火,轉眸,看向副駕駛上昏昏欲睡的姚佳,輕咳一聲,“姚小姐,你住的地方到了。”
“呃?到了嗎?”
欲睡未睡的聲音裡含糊着些微的傻氣,少了平時的精明算計,與時刻提醒自己要面對閃光燈時虛假的一面,這會兒,她臉上呈現的表情,是褪去了光環後的真實,哪怕有濃妝遮掩,卻依然讓尹嘯看的些微側目,心,不禁微微一動。
沒有等到尹嘯的回答,姚佳混沌的神智已經漸漸清明,她眸光透過小區的路燈光線,剛好確認了自己所住的門棟,忽爾嘴角輕揚,漾起一抹淺笑,手一邊推開車門,一邊側身與尹嘯道謝,“謝謝你,尹秘書,我先走了。”
“晚安。”
在車門剛剛關上,姚佳即將轉身的時候,透過搖下的車窗玻璃,尹嘯低低的說了一句。
姚佳前行的步子微頓,頭也沒回的擡了擡手,向後擺了擺,聲音帶着客套,“晚安。”
看着她進了樓道,尹嘯並沒急着倒車,而是先拿了手機給凌晨撥了個電話。
“總裁。”
在電話接通的時候,尹嘯說了一句,“姚小姐已經回家了。”
電話另一邊,凌晨似乎正忙着什麼,只應付的嗯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誰來的?”
周鬱剛剛衝了個熱水澡,這會兒頭上圍着絞水的布巾,臉蛋透着水氣,扶着衛浴間的拉門,小心的往出走。
凌晨隨手將手機扔到牀上,兩隻手臂下意識的伸長,快步的朝着周鬱迎了過去,及至,碰到她的胳膊,穩穩的扶住了她的腰,才略帶不贊同的說,“不是讓你叫我嗎?”
“沒事兒,我自己慢慢來就好。”
周鬱矯情的嗔了下凌晨,看着他大驚小怪半點不輸於老爺子的派頭,突然就有點繃不住的笑起來,“剛纔上樓的時候,媽跟你說什麼防滑墊的,是……”
“媽擔心你洗浴的時候不慎滑倒,想着明天給你安兩排防滑墊過來,讓我問問你喜歡什麼顏色?”
凌晨扶着周鬱走到了牀邊,讓她坐好,擡手扯落了她頭上的絞水巾,拿過早就準備好的電吹風,細心的幫她把頭髮吹了八、九成幹。
臥室裡,電吹風嗡嗡的聲音讓周鬱沒法講話,等到電吹風收起來的時候,她才轉頭說道:“我覺得現在也不滑,不用那個墊子也行吧?”
看着凌晨收拾電吹風,周鬱自己掀了被子上牀,靠坐在牀頭,小聲的嘀咕着。
凌晨把電吹風送回了衛浴間,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她拿着手機正在發短信,眸光微詫,“什麼時候給你的?”
呃?
被抓包了?
周鬱嘴角一抽,一下子就聽到了男人語氣裡的慍惱,討好的吐了吐舌頭,屏幕倒轉,對着他的方向晃了晃,見他走過來,才道:“圓圓今天跟我說,總編要結婚了,我想問問,是不是真的?”
“張學寬孩子不都三歲了?”
凌晨嗔瞪了周鬱一眼,挨着她掀開了另一邊牀被的時候,隨口說了一句。
周鬱:“……”
對於自己表達不清,造成的誤會,周鬱連忙解釋,“是奚總編,圓圓說,奚總編要結婚了。”
周鬱的語氣很驚訝,連表情都透着疑惑和好奇。
這到也不怪她,實在是與奚彤君共事以來,她的作爲,都讓雜誌社的人,議論紛紛。
大家都作好了她獨身一輩子的準備,突然間就聽到她要結婚的消息,這絕對是炸開鍋的節奏啊?
周鬱這會兒還沒等到張學寬的回覆,原本想直接問奚彤君的,可又覺得這樣太突兀,不好意思,雖然,她覺得她跟奚彤君的關係也算是近了一些,不過,到底沒有跟張學寬說起話來隨意。
凌晨瞧着她目光盯在手機上,沒有半點準備問他的意思,嘴角詭譎一笑,偏眸湊了過去,盯着她的手機屏,“你跟誰發信息呢?”
“學長啊,圓圓說,學長知道。”
周鬱看着再次暗下去,還沒亮起來的屏幕,等的心焦又有點急切,“估計學長又去看孩子了。”
“除了張學寬,別人就不知道?”
凌晨惡趣味的瞧着周鬱眉頭漸漸打起的糾結狀,不動聲色的提醒着。
只是,周鬱反應有點遲鈍,她無奈的搖了搖頭,“別人,我就不知道了,再說,雜誌社這邊,圓圓都說還沒有風聲,估計也就真的只有學長知道了。”
“那,總公司這邊,你就沒想想?”
呃……
等等——
周鬱眸光瞬間點亮了火把,整個人像是打了興奮劑一般,痛快的轉了身。
“你慢點,穩着些。”
凌晨被她忽然轉身的動作嚇了一跳,還沒等她開口,便已經緊張的把她半擁進懷裡,生怕哪個力度不對了,再傷到她,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
男人的手掌,沒有絲毫縫隙的貼上了女人的小腹,像是在確認,等待了好一會兒,他才悄悄的吁了口氣,半擁半抱的把周鬱抱進了自己的懷裡,語氣微嗔,“平時做事穩穩當當的,這會兒怎麼就毛躁了。”
其實,周鬱也沒覺得什麼啊?
可瞧着凌晨滿臉緊張的樣子,她那句你別大驚小怪,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不過,這會兒,她更關心奚彤君的事兒。
兩隻手主動攀上凌晨的脖頸,她半倚半靠在他的懷裡,撒着嬌的問道:“你知道奚總編要結婚的事兒?”
要是剛纔,凌晨還能有心逗逗她,可這會兒,是真不敢了。
“三天後,就是她的婚禮,s市這邊,除了總部幾個高管,雜誌社也就通知了張學寬。”
“三天?”
周鬱絕對被驚到了。
她以爲,樸圓圓說的要結婚,跟真正結婚,至少還有些日子,可凌晨那副篤定的語氣,哪有半分摻假的成分?
“可她不是沒有男朋友嗎?”
對於這個問題,凌晨似乎並沒有好奇的念頭,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也可能是沒告訴過你們。”
周鬱:“……”
左思右想,都不像是這樣啊?
周鬱眉頭糾結起來,奚彤君沒告訴她,那她到底是要去,還是不去呢?
想到艾滋村兩人的交集,還有在b市那天晚上的應酬,她猶猶豫豫的看了眼凌晨,咬了下脣瓣,躑躅不定的問道:“你去嗎?”
凌晨點了點頭。
“那你帶着我吧。”
凌晨:“……”
他能說,他之所以沒跟周鬱提,便是怕她提這樣的要求嗎?
眉頭淺蹙,他的眸光,掠過她的臉蛋,落到她的小腹上,那裡,隔着衣料,他的手,還熨貼在上面,那裡,兩人共同孕育的小生命,還不會動,弱小的禁不得半點風雨。
“你覺得,他做飛機,沒問題?”
凌晨說話的時候,手掌配合着他的聲音,輕輕的揉捏了兩下週鬱的肚子,明擺的提醒着她,此刻,她不是一個人,還有肚子裡的寶寶。
不過,周鬱這會兒腦路卻極其聰明,“可以坐高鐵啊,其實,高鐵比飛機的安全係數好多了,而且,去b市的高鐵趟次比飛機還多,有臥鋪,有軟坐,我覺得挺好的。”
凌晨:“……”
看着周鬱眼裡興致勃勃,還有軟語相求的樣子,凌晨最終,只能點頭,表示同意。
周鬱高興的藉着攬着他脖頸的姿勢,身體一傾,便將粉嫩的脣,落到了凌晨的嘴角。
本來是一個極淺的,表示高興的吻,可男人的趁勢而爲,卻讓周鬱想要退開的身體,被男人牢牢的掌控。
又是一番極盡纏綿的熱吻,直至兩人氣喘吁吁,差點換不過氣來,凌晨才慢慢的拉開兩人的距離。
“真是要被你折磨死了。”
凌晨粗噶的嗓音響在周鬱的耳側,這會兒聽來,竟是讓她哭笑不得,自辯一句,“又不是我……”
“難道是我?”
凌晨呵着熱氣,半躬着身子,既把周鬱囊括在自己的身下,又用手肘撐着自己的身體,保證壓不到她。
這會兒,兩人如同耳鬢廝磨般的在一起絞綿着,周鬱過肩的碎髮,零零散散的披散在枕頭上,洗髮水的香味融合着彼此情動的汗漬,讓凌晨戀戀不捨的只想這般共擁下去。
不過,到底是怕她不舒服。
“我去衝個澡。”
小心的起了身,凌晨細心的給周鬱掖了被角,低身在她額頭上輕吻一下,這才站起身體,關了單側的壁燈,轉身去了衛浴間。周鬱提,便是怕她提這樣的要求嗎?
眉頭淺蹙,他的眸光,掠過她的臉蛋,落到她的小腹上,那裡,隔着衣料,他的手,還熨貼在上面,那裡,兩人共同孕育的小生命,還不會動,弱小的禁不得半點風雨。
“你覺得,他做飛機,沒問題?”
凌晨說話的時候,手掌配合着他的聲音,輕輕的揉捏了兩下週鬱的肚子,明擺的提醒着她,此刻,她不是一個人,還有肚子裡的寶寶。
不過,周鬱這會兒腦路卻極其聰明,“可以坐高鐵啊,其實,高鐵比飛機的安全係數好多了,而且,去b市的高鐵趟次比飛機還多,有臥鋪,有軟坐,我覺得挺好的。”
凌晨:“……”
看着周鬱眼裡興致勃勃,還有軟語相求的樣子,凌晨最終,只能點頭,表示同意。
周鬱高興的藉着攬着他脖頸的姿勢,身體一傾,便將粉嫩的脣,落到了凌晨的嘴角。
本來是一個極淺的,表示高興的吻,可男人的趁勢而爲,卻讓周鬱想要退開的身體,被男人牢牢的掌控。
又是一番極盡纏綿的熱吻,直至兩人氣喘吁吁,差點換不過氣來,凌晨才慢慢的拉開兩人的距離。
“真是要被你折磨死了。”
凌晨粗噶的嗓音響在周鬱的耳側,這會兒聽來,竟是讓她哭笑不得,自辯一句,“又不是我……”
“難道是我?”
凌晨呵着熱氣,半躬着身子,既把周鬱囊括在自己的身下,又用手肘撐着自己的身體,保證壓不到她。
這會兒,兩人如同耳鬢廝磨般的在一起絞綿着,周鬱過肩的碎髮,零零散散的披散在枕頭上,洗髮水的香味融合着彼此情動的汗漬,讓凌晨戀戀不捨的只想這般共擁下去。
不過,到底是怕她不舒服。
“我去衝個澡。”
小心的起了身,凌晨細心的給周鬱掖了被角,低身在她額頭上輕吻一下,這才站起身體,關了單側的壁燈,轉身去了衛浴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