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沐真一臉冷漠,方孝一臉楚楚。
千夜冥伸手,用袖子偷偷抹了抹額上的冷汗,精心準備的好戲,怎麼就讓寧蠑逃脫了呢?
這個方孝果然沒用,早知如此,還不知直接殺了他們!
唉,都怪那時心軟了,怕妹妹恨他.......
見冷沐真無動於衷,還是想撇下她,方孝只好談條件道,“你救我出去,我給你銀子!”
銀子........冷沐真只覺好笑,居高臨下地睨了她一眼,“你能出多少銀子?”
多少........方孝緊緊抱着冷沐真的大腿,低下頭想了一會兒,擺弄着手指頭給了她一個數字,“五百兩銀子,夠多了吧?”
一聽這個數字,千夜冥先是不屑,不過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心裡想着。
五百兩銀子,還不夠他這一計,收買京城百姓的銀子呢!
兄妹同心,冷沐真也是不屑一笑,“真多呀,留着打發叫花子吧!”
臨川雖然地界大,國庫卻不充實。
連公主都只能出五百兩,可見臨川的苦難,怪不得要巴結洛商、凌晟!
這麼一想,冷沐真更是不屑,甩了甩腿想掙脫開她。
越是掙脫,方孝就越是緊抓。
正想用武力解決,方孝突然喊道,“六百兩、六百兩好不好?或者,你說一個數字,只要救我上去就行了!”
等的就是這句話!
冷沐真剛想坑方孝一筆,千夜冥突然湊到妹妹耳邊,輕聲介意道,“讓她立下字據,取消與我的婚約?”
如此一來,這一計也不算白費功夫了!
說話時,千夜冥有些底氣不足,深怕妹妹對他有了懷疑而拒絕。
但若妹妹沒有懷疑,他又有些內疚。
總是算計妹妹,他心裡也過不去。
剛說完,又急着收回話,“還是算了,你開價吧!”
取消婚約的事,方孝難能決定?
再者感情之事,不是一紙婚約能決定的,也不是一紙文書能否定的,最終還是要看他們彼此的感覺。
婚約一事不急,冷沐真這樣想着,便開價道,“冷府不缺銀子,金條倒是不多。婉靜公主若肯割愛,就用兩百五十條金條,換你一個平安吧!”
冷府也不缺金條,只是圖這兩百五十條的“好數字”,冷沐真才故意爲難。
寧蠑還沒找到,倒先救了方孝,她怎麼可能一點好處也不撈?
若非方孝,寧蠑也不會出事!
只是兩百五十條金條,對方孝來說,簡直是個天文數字!
臨川雖地界廣大、人口衆多,但稅款不多、國庫空虛。
連皇后的俸祿也要一扣再扣,她哪裡拿得出兩百五十條金條?
還沒回答,冷沐真已經取出懷中的毛筆,和一塊白色的絹帕,“你就寫,要麼獻出兩百五十條金條給洛商冷族,要麼取消與凌晟太子的婚約,再簽上你的大名。”
這樣一來,就不怕臨川皇帝賴賬了!
方孝雖然爲難,但想着父皇、母后都寵愛她,想來不會責怪,於是聽了冷沐真的話。
她沒有什麼心計,也不會耍什麼小聰明,只乖乖地寫完冷沐真吩咐的話,簽上了大名遞給她,“你看看,行麼?”
冷沐真接過一看,笑着點了點頭,向千夜冥說道,“你救她上去吧!”
說罷,輕功一躍,拉上繩子上了深淵。
千夜冥聽了妹妹的吩咐,便將方孝救了出來。
收好了絹帕,冷沐真又開始找寧蠑。
千夜冥則把方孝拉到一旁,揹着妹妹小聲問道,“寧蠑呢?他沒有與你在一起?”
手下人來報,明明計劃是順利進行的,怎麼可能少了寧蠑?
剛剛救她上來時,千夜冥攬着方孝的腰。
第一次與異性親密接觸,方孝到現在還是臉紅的,聽他小聲,自己也細了嗓子,“他被一個陌生男人救走了。”
陌生男人?
千夜冥一陣疑惑,難道是楓影?
不可能啊,楓影被他關在仙鶴樓的密室裡,至今還沒出來呢!
想了許多,腦中突然浮現司徒速。
對了,剛剛在冷府門口,見了司徒速一面!
他似乎有話對冷沐真說,卻因與千夜冥鬥嘴,而氣惱離開。
司徒速與寧蠑交好,又機敏聰慧,說不定查到了寧蠑所在,於是救走了他。
雖有了猜想,千夜冥還是確認地問道,“那名男子是否七尺多的身高,比你稍稍矮了半截,口齒伶俐,卻對寧蠑十分友善?”
方孝癡癡點頭,“還張口閉口便是大小姐、大小姐的呢!”
那就是司徒速了!
該死的司徒速,居然來破壞他的計劃!
司徒族人也真是無趣,派司徒詳來就夠了,何故還派司徒速來搗亂?
“知道了!”千夜冥應了一聲,轉身向妹妹的方向追去。
方孝依舊癡癡看着,連背影都這般瀟灑有型,父皇和母后果真給她找了一個好夫婿!
走了幾步,才發現千夜冥不見了,冷沐真向後一看。
千夜冥與方孝說了幾句,才追上了她,冷沐真不由疑心,“你們倆說了什麼?”
沒等千夜冥回答,冷沐真又看了方孝一眼,不由一笑,“你看看她花癡的樣子,像是愛上你了!”
千夜冥掩嘴,假咳了幾聲,避開妹妹的眼睛,也不看方孝一眼,“我與她說了婚約的事,她卻一廂情願,我也沒辦法了!對了,她跟我說,寧蠑原與她同困深淵,如今已經逃脫了。”
想了半天說辭,千夜冥纔將後半句話說了出來。
冷沐真卻是不信,“一定是方孝騙你的,他若逃脫了,肯定會與我知會一聲,不會叫我白擔心!”
他確實跟她知會了呢,先前派遣楓影,卻被千夜冥困住了;如今拜託司徒速,又被千夜冥氣走了.......
千夜冥也是無奈,“或許出了什麼事,一時給忘記了吧?你去寧府看看,我先回一趟仙鶴樓!”
以寧蠑的本事,說不定那個深淵困不住他。
這樣想着,冷沐真才半信半疑地點頭,表情嚴肅,“那好,你先去忙,我回寧府看一看!”
回.......千夜冥聽得無奈,爲什麼叫做“回寧府”?
這還沒有成婚,她便當自己是寧族人了麼?
千夜冥暗暗擔心,妹妹用情至深,但寧蠑狡猾多端,他究竟該不該成全呢?
兩人一齊上了沉香木馬車,在仙鶴樓將千夜冥放下,又一路往寧府而去。
千夜冥並沒有進仙鶴樓,而是去了附近的醉仙樓。
他想着寧蠑若是回了寧府,必會差下人通知丫頭,不會拜託司徒速。
或許是餓了一夜,身子撐不住,便找了一個飯館先吃一頓。
他身邊沒有楓影,自然派遣司徒速傳話了。
洛商貴族常去醉仙樓,因此千夜冥從醉仙樓找起,果然打聽到了寧蠑和司徒速所在的廂房。
司徒速騙說傳了話,寧蠑並沒有起疑,於是兩人用起了午膳。
這時,廂房門一開,原以爲是丫頭來找他們了,沒想到是千夜冥。
一進門,千夜冥便迫不及待地強調道,“是皇帝算計了你,不是本太子!”
以寧蠑的本事,還有大餅上的催情之物,不難想到幕後主使是千夜冥。
深怕他全盤托出,妹妹又生氣不理人,千夜冥只好先發制人。
寧蠑一個擡眸,見是千夜冥,又復低眸吃菜,“只有皇帝的算計,沒有你的算計,真當沐兒是傻子,這種傻話也信?”
小心關上門,千夜冥上前坐下,求助般凝着寧蠑,“只要你說了,她一定會信!”
沒想到太子也有求人的時候,司徒速不由哂笑。
注意到他的嘲意,千夜冥立時怒了,“滾出去!”
司徒速則是悠悠一笑,“我與寧世子親如兄弟,太子若是得罪了我,可要吃大虧了!”
一招致命,千夜冥果然沒了話語。
寧蠑則是無奈,這司徒速,不知用這個名頭唬了多少人........
醉仙樓的烤肉依舊上乘,還沒放上烤架,便是酒香四溢。
小二推開廂房的門,將烤肉擺在桌上,又恭敬地退了下去。
司徒速嘴饞,等不及將烤肉放上烤架,再不理會千夜冥的事,而是專心吃肉。
寧蠑也拿了幾片肉,在烤架上來回翻烤,睨了一眼無語的千夜冥,首先說道,“比起百姓,本世子的地位總高了一點點吧?你昨日花了多少封口費,就以十倍封本世子的口吧!”
果然是兩夫妻,張口閉口便是金銀錢財!
精心用了一計,付出諸多卻沒有回報,如今封口還要銀子?!
千夜冥忍無可忍,卻也只能忍着,遂傳喚了手下來,“將昨日典換的洛商銀票,全部交給寧世子!”
“啊?”手下人心頭一震,難以置信地看看主子,小聲提醒道,“那可是十萬兩啊!”
十萬.......那可都是經營店鋪、土地,換來的辛苦錢呀!
經他一提醒,千夜冥更是心疼,卻也只能割愛,“都給寧世子!”
今日,方孝被坑了二百五十條金條,千夜冥被坑了十萬兩雪花銀,他們也算一對傻夫妻了!
用完午膳,纔在半路上碰見冷沐真,寧府找不到寧蠑,可把她急壞了。
幸而及時碰上寧蠑,不然她就要滿世界找人了!
見丫頭這麼驚慌,寧蠑才意識到了什麼,隨即嗔了司徒速一眼。
司徒速難爲情地笑笑,立馬想了由頭撤退,“你們重逢你們的,我去一趟寧府,給他們帶個口信,免得寧國公擔心!”說罷,騎上馬便離開了。
此處正好臨近佳人傾城,兩人便去佳人傾城看一看。
千夜冥沒有回仙鶴樓,也去了佳人傾城,像是想要贖罪,幹起了雜活。
見妹妹來,千夜冥連忙湊上前,諂媚逢迎地一笑,“你怎麼來了?寧世子找到了?太好了!”
冷沐真點了點頭,寧蠑也不揭穿,而是伸手入懷,取出十萬兩銀票交給丫頭,“這是我的贊助,用這個錢,把閣樓蓋高吧!”
數了數十萬兩銀票,冷沐真立時欣然,“這麼快就湊到了?太好了!”
寧蠑也是欣然,“你要蓋高閣樓,我自然儘快湊齊,等你有了盈利,再還我不遲!”
冷沐真點點頭,會心一笑,“你真好!”
看着那十萬兩銀票,千夜冥頓時凌亂了,想算計寧蠑,竟反過來被他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