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和太后一樣,晨起會來佛堂上頭一炷香,誦半個時辰的佛經,墨宣抱着白玉珠冒着大雪來到佛堂,佛堂內細長的佛香已是快要燃盡,散發着淡淡的佛香氣,不過,白玉珠查看之後還是一無所獲。
“奇怪……今天老夫人也就在地方出現過……”墨宣看到玉珠把佛堂查了一個遍,他眉頭緊蹙的言道。
“去我的屋子裡。”白玉珠憂心忡忡又不得不強壓下不斷翻涌的燥血,後對師兄墨宣道:“我不相信下毒的這麼縝密。”
墨宣倒也沒說什麼抱着白玉珠就回到了這兩天居住的屋子,嚴查了一番什麼都沒有發現,墨宣看到玉珠臉頰虛汗連連,更是連喘氣都微粗了一些,他擔憂道:“要麼晚些再查?”
“不,我定要查出到底是中了什麼毒。”白玉珠固執的對師兄墨宣說着。
“之前管家說專門給老夫人做膳食的廚娘上吊自盡了,我已經讓紫兒去廚房內守着,要麼你去廚房看看?”墨宣看到玉珠如此倔強,他輕嘆一聲對她說着。
“去。”白玉珠聽師兄這麼說的時候,二話不說就往門口走去。
墨宣哪裡捨得讓玉珠走一步路,他深知她傷得很重,病的不輕,眼下能如此堅持也不過是憑着對老夫人的愧疚。
他攔腰將她抱在懷裡,垂眸對上她的眼眸柔聲道:“莫慌,我抱你去。”
“嗯。”白玉珠紅腫着雙眸對師兄墨宣應道。
“小姐……”紫兒凍得縮着腦袋,但當她看到小姐和墨宣到來的時候,她忙上前擔心的喚道。
“我沒事。”白玉珠看到紫兒紅着眼眶看着自己非常緊張,她哽咽的對她說着。
“沒有任何人來過吧?”墨宣看向紫兒問道。
紫兒搖頭,她看向墨宣回稟道:“回稟少主,府內所有人都在老夫人的院子內跪着,這裡沒有任何人來過,奴婢一直都守着,人影都沒。”
墨宣將抱在懷中的玉珠放了下來,他看向紫兒言了聲道:“嗯。”
而後,他看着玉珠道:“你慢點,小心些。”
廚房內還生着火,顯然是爲了隨時準備給老夫人上膳食和點心而用的,白玉珠走到爐子旁拿着抹布打開還煨着的紫盅,撲面而來的是燕窩的香氣夾雜着苦艾的味道,這是今天清晨她剛用過的藥膳還沒用完。
一想起早晨老夫人端來給自己食用的藥膳,又想到老夫人之死,她頓時百般滋味痛不欲生不由的伸手捂住了心口位置。
蠱蟲蠢蠢欲動,內傷撕心裂肺的讓她異常的痛苦,她簡直都一種想死的衝動,死了就可以不用忍受這些痛苦,死了就可以陪伴在老夫人身邊,上窮碧落下黃泉也是一起。
然而,她不能死,師兄墨宣的話說的很清楚,老夫人要是知道自己是爲了她而亡,便是黃泉之下也會怒斥自己,她豈能又豈敢。
廚房之內她仔仔細細的驗了一個遍,根本就沒有毒藥半點蹤跡,她狠狠咬牙言道:“什麼都沒有查出來,怕是早就毀的乾乾淨淨了。”
“要麼……”墨宣看到玉珠如此擔心,他遲疑了一下後道:“還有一個法子可以再查查。”
“什麼法子?”白玉珠立刻追問墨宣,只要有辦法什麼都好說。
墨宣斟酌了一會,他看着她很焦急的眼神,他輕聲道:“冒着大不敬查老夫人……”的身體,最後三個字他還是沒敢說出口。
白玉珠立刻就明白了墨宣說的是何意,她並沒有和他那般猶豫怕是老夫人不敬,她轉身就朝着門口走去道:“不用慌,我相信老夫人會原諒我的不敬。”
墨宣忙跟上前,他看了一眼紫兒道:“紫兒,你還守在這裡吧。”
“是。”紫兒擔心的看着白玉珠,卻還是聽了墨宣的吩咐守在了廚房裡面。
大雪紛飛,本就沒有融化的積雪又一次被新雪所覆蓋,大將軍府本就修建的美輪美奐,此刻銀裝素裹更是清冷中帶着不能言語的美妙之景,然而,沒有人有雅興和心情來欣賞這些美景,每個人的心都是驚慌失措的。
白玉珠返回老夫人的居所時,她瞥了一眼還跪在大雪之中凍得瑟瑟發抖的下人們,她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看了一眼正好與他們碰面的管家和御醫,顯然,李會兒派管家去請御醫,御醫伺候太后這麼久才選擇來給白清看傷。
進屋之內,白玉珠誰都沒看一眼,走到了老夫人的跟前先是跪了下來,然後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她抽泣歉意道:“求老夫人原諒嫡孫女的不敬。”
那重重的三個響頭磕在冰冷的地板上立刻讓她的額頭紅腫出現血痕,沉悶的咚咚聲響讓墨宣心如刀絞,心疼的恨不能立刻替她痛,替她來磕這三個頭。
眼眶發熱,白玉珠以爲自己哭的已是沒了眼淚,卻在這一刻眼淚奪眶而出,然後慢慢的起身,她沉聲道:“屋內的所有人全部外屋去,師兄你守在屏風前,誰也不許進來。”
李會兒滿心思都是白清,哪裡顧得上看白玉珠半分,此刻聽到了白玉珠這麼說的時候,她不免轉頭看了一眼,後道:“你又想做什麼!”
跪在屋內的下人們聽到白玉珠這麼說便一個個大氣不敢喘的快速的離開。
那拿着筆墨的永兒並沒有寫出什麼,她放下了手中的墨筆也去了外室。
“師兄,讓他們出去。”白玉珠看向師兄,她簡直不想對李會兒說半點廢話。
“好。”墨宣一邊應着玉珠,一邊走到李會兒跟前對御醫和管家道:“把大將軍擡出去,不然我可以親自動手送他出去。”
“你!你別欺人太甚!”李會兒一聽墨宣如此放肆,她頓時就盛怒的怒瞪墨宣。
細長的眼眸帶着濃烈的殺意,墨宣冷冷地看着李會兒,一眼就讓李會兒渾身一顫,她心悸的頭皮發麻,這樣的感覺就像之前白玉珠瞪自己是一模一樣的。
但是爲了老爺白清的安全,她一咬牙看向管家道:“小心些,把老爺擡到外屋去。”
御醫本想張口卻看到墨宣死死盯着李會兒的眼神,他眼中一驚一聲都沒坑。
而一旁候着的管家也是看到墨宣的眼神後背發寒,他聽到李會兒吩咐,急忙彎下身與御醫兩人小心翼翼地的將老爺擡了出去。
李會兒向來是佛口蛇心,絕對不會在危險的時候和別人硬碰硬,事後她自會添油加醋的再說一通,到時候,她定會讓老爺替自己做主。
內屋的所有人都離開了,墨宣守在隔開外屋和內屋的屏風前守着,避免任何人進內屋。
白玉珠看到所有人離開,她努力的穩住顫抖不已的手,她解開了老夫人的髮髻,然後看了髮飾,然後手指在老夫人的墨發和頭皮上一寸一寸的摩挲着,然後,拿出了一根銀針,刺進了老夫人喉嚨偏側。
拔出銀針,銀針已是紫黑一片,頭皮上沒有外傷,銀針卻變黑了,她眉頭緊蹙,又將銀針輕輕地刺進了老夫人的胸口處,片刻,拔出來,銀針還是黑色的。
若是喉嚨定是吃了什麼東西,可胸前的肌膚也變黑,那麼就是毒液瞬間流竄在了全身,她的手指一點點的撫上老夫人的脖頸,最後她顫抖着手解開了老夫人的衣服,全很已是變成紫黑色,看起來分外的慎人,卻在自己看來非常的心痛。
她的手指摸邊了老夫人的全身,一寸都不放過,最後她脫下了老夫人的鞋襪,終於指肚摸到了一個英武……
這一刻,她渾身一顫,整個人都震驚住,然後她俯下身按着指肚所摸索的硬物,然後近距離卻是什麼都看不到,而她在這刻淚水模糊了雙眼。
墨宣看到玉珠哭了起來,一看就是很不對勁,他猶豫了一下問道:“是不是查到什麼了?”
白玉珠什麼也沒有說,因爲她實在不願意開口說半句話,她害怕她一開口就會嚎嚎痛哭起來再也停不下來。
她拿着一個小銀刀一點點的劃開老夫人腳心處,紫黑色的血跡隨之流出,同時她從裡面拿出了一根細長的繡花針,她的手中還有逆元丹的藥粉,這一刻,手中這根帶着血跡的繡花針和逆元丹內的墳香草結合在一起,呈現出了白雪般的白色,在滿是毒血的掌心中分外的刺目。
墨宣距離白玉珠並不遠,所以他很清楚的看到了她手中捏着一根細長帶着毒血的長針時,他爲止一震,道:“這就是殺害老夫人的……”
讓人七孔流血暴死的毒有很多中,雖然繡花針被她給找到了,但她爲了知道是什麼毒殺害老夫人的時候,她選擇了又一次深入的測毒,當測出是何種毒的時候,她一下子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倒在了地上……
“玉珠……”墨宣一看到玉珠嘔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時,他震驚萬分的忙上前將她攬入懷中,忙道:“我在你身邊玉珠,你可不能出事……”
“腐心之毒……師兄……是我殺了老夫人……”白玉珠空洞着雙眼呆呆的低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