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什麼?”梅花夫人追問遲疑的白玉珠。
“因爲他用行動對我表明了不信任。”白玉珠輕聲說道。他們之間的誤會讓彼此都不信任彼此。
梅花夫人驚愕,她道:“什麼行動?就爲了這些瑣事?”
“是。”白玉珠毫不掩飾的嘆息了一聲。她知道師傅知曉這些肯定都是師兄告訴的師傅,只是,有些事從他嘴裡,或者從自己口中說出總是讓師傅無法理解。
梅花夫人靜靜地看着白玉珠片刻,她道:“這樣吧,你先把你胎記去掉,性子收斂下,至於其他的,往後在說,可好?”
“嗯。”白玉珠點頭應道。
久不見師傅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只要不提及風夜寒,白玉珠還是滿心歡喜的。
太子府風夜寒剛回府就聽到下人告訴他,白玉珠出府至今未歸,讓他微皺了下眉頭沒有派人去尋找,只因在他看來,她會乖乖回到太子府,他放心。
白玉珠回府的時候還是師傅趕着她走,她才很不情願的回到太子府。這時,夕陽斜下如血,高聳的圍牆攀滿名品五爪金龍,走進後院,才走了幾步她便停下了腳步。
黑玉冠束着他如墨長髮,襯得他肌膚似雪。玄色錦袍在晚風之中獵獵擺動,更顯得他身形的俊挺,頎長飄逸。一陣風吹過,風帶離枝梢的春梅花瓣帶着絲絲馨香紛紛散落,鋪上他的發、他的肩,他的衣。此情此景,美得如夢似幻,讓她彷彿成爲忽然闖進這極美的一卷潑墨畫卷中的不速之客。
她看着他,不由的怔怔得望着,竟有些發呆,風夜寒也可以這麼美?
春梅下的風夜寒,似終於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從絕美地美景之中收回目光,緩緩轉過頭來,狹長的鳳眸之中有一雙墨玉般的眸子,深邃卻帶着迷離、孤獨,像是一抹無主幽魂。
她心頭一顫,她從他的眸中感到了深深的孤寂,他……她承認他真的是世間少有的絕美男子,可露出這樣神情的他是她所不熟悉的,或者是從未看到過的。
風夜寒看着白玉珠的時候,他鳳眸中的情緒在漸漸地消散,過了一會,他語氣平淡道:“回來了。”
白玉珠袖中的手微微收緊後鬆開,放做從前她定然是懶得理會他的,雖然此時此刻的他吸引了她,但她還是會擡腳走人無視他的存在。可惜,有了先前與師傅的交談,她忍下了這股忽視他的心思。
“嗯。”她站在原地,輕聲應道。
風夜寒直視着白玉珠臉上有些不自在,他昂首擡眸再次看向一旁的春梅樹道:“過來。”
白玉珠抿了抿脣,上前走到了風夜寒幾步開外,始終不願意離他太近。
時間慢慢過去,夕陽落下,夜幕降臨,風夜寒一動不動的站在梅樹下,靜若無人之境,一旁的白玉珠眉目有些發愁,只因她站的腿疼,想離開。
四周終於黑暗了下來,只有近在咫尺才能讓風夜寒看清楚身邊的白玉珠,他側目看向她,輕聲道:“這棵春梅樹總是比其他梅樹開花晚,落得晚,今天一過,明天再來看,她的樹上再無一朵梅花。”
春梅一般在二月就基本凋零,這梅花樹倒是分外的奇特,白玉珠來過後院很多次,卻從不曾注意過這梅花樹,因爲她每次來後院都是匆忙的離開太子府。聽他這麼一說,她才擡眼看了一眼梅樹,可惜,黑暗中她只能看到一抹白,再無其它。
“查到了嗎?”風夜寒注視着白玉珠片刻問道。
白玉珠看向風夜寒,發覺連他都看的不真切,不過聽他話中的意思,以爲自己是出府幫他問消息吧……
“沒有。”她迴應他。本來是出府想問問屬下關於邊北一事,卻遇到了師傅,只顧着和師傅聊天忘記了這檔事。
風夜寒聽後沒有絲毫反應,稍許,他溫聲道:“夜風有些涼,回屋吧。”
“嗯。”白玉珠輕嗯了一聲,跟在了風夜寒身後。
一路上靜悄悄,路上遇到的下人都小心翼翼地行禮後忙退下,他們之間沒有爭吵沒有相鬥,這怕是近些日子難得的平靜。
白玉珠將風夜寒的反常歸類爲——風雅人,只有風雅人才能在梅花樹下站了一個下午只爲看那要凋零乾淨的梅花。
“我醜嗎?”兩人無言的各自用好晚膳後,白玉珠小抿了一口清茶問道一旁的風夜寒。
耳邊一直徘徊着師傅的話,她從不覺得醜,這是她認爲的,雖然風夜寒老說她很醜,可不知道爲什麼她此刻就是想認真的問他,讓他給出答案。
“醜。”風夜寒幾乎連思考都沒有思考回答了白玉珠。
白玉珠緊咬了一下下脣,遲疑了會,她道:“我打算找名醫,幫我配藥消掉胎記。”
一旁小心伺候的紫兒驚訝的看着自家小姐,似是好奇小姐爲什麼心生這樣的心思。
剛端起桌上茶杯的風夜寒手微顫了下,一直沒看白玉珠的他看向她開口道:“醫聖,天下只有她的醫術能夠去掉胎記。”
白玉珠驚愕的看着風夜寒,下一刻,她無奈道:“我雖是墨宣的人,卻只聽過醫聖大名並未見過她。並且,從前我讓墨宣幫我找醫聖,醫聖拒絕了我。“
一提到醫聖,風夜寒平和的眸子閃着亮光,他是一心找醫聖。可是,他哪裡知道,他要找的醫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而且,她也不會讓他找到。
風夜寒一聽這話,眼眸失去亮意歸於平靜,他道:“那你可以試試。”
這夜,風夜寒去了月兒處,帶走了她的紫兒。屋裡燭火通亮,她坐在梳妝檯前看着鏡中的人兒,良久,一聲輕嘆從她嘴中傳出……
第二天,她在出府的時候經過那棵梅樹的時候,果然花瓣凋零的乾乾淨淨,竟然是一朵都不剩,分外寂寥。轉頭,走向後門方向,他的內心深處是寂寞的,所以他不願意在今日看這梅花,纔在昨天立在這裡,而她,從來不怕孤單,這是他們的不同。
師傅來的忽然,離開的也突然,當白玉珠來到茶樓找師傅的時候,屬下告訴她,梅花夫人在她離開之後就離去,只留下一封信和一個戒指,讓轉交給她。
請一定要保護好他——這是師傅留下信中的八個字,也是讓她銘記當初發的誓言。
碧綠的戒指在陽光下閃着淡淡的紅光,這是師傅看做珍寶的摯愛,她見過,卻不知道爲何師傅將這麼貴重的戒指給她。
“小姐,師尊走時,還叮囑過讓你時刻帶着這個戒指。”屬下似是纔想起這話忙告訴白玉珠。
白玉珠凝視着手中拿着的戒指片刻,她把戒指戴在了右手拇指上,發現剛剛好,驚訝了下。
回到太子府,白玉珠第一次問下人風夜寒在哪裡,誰知下人告訴她風夜寒上朝還未歸來,如此,她便回房拿出了筆墨去畫規劃圖。
有紫兒在的時候,她的生活起居全部有紫兒打理,自從沒了紫兒換了個新婢女,除非她開口要什麼東西,不然婢女都不敢隨便吭聲半句。
手端起了一旁的茶水,小喝了一口,下一刻,她眉頭微皺了下,問道:“這什麼茶?怎麼有點苦?”
“苦?”身邊候着的婢女驚愕了下,忙道:“奴婢再去換一杯。”
“不用了。”白玉珠話罷,就一口把茶喝了乾淨,後道:“再去倒一杯。”
奴婢看到白玉珠將茶喝光,她似是鬆了口氣,忙上前端起杯子道:“奴婢這就去。”
婢女走後,白玉珠溫和的眸子一下子冷了下來!敢給她喝的茶裡下毒,簡直自取其辱,她白玉珠從小學醫,更是從毒堆裡爬出來的,就算茶裡下的是鳩毒,她也不怕!哼,她轉身走進內屋梳妝檯前,打開了放首飾的暗匣,拿出了一顆解毒丹吃下,而後,她又拿了一根帶毒的銀針,解了鳩毒,卻也不能讓下毒的人失望,用自己的毒讓自己中毒,這樣隨了這些人的意願。
關上了暗匣,她走回了書桌前,婢女還未回來,她知道,婢女看她把茶喝下之後肯定趕緊去告訴想害自己的人了,哪裡會這麼快的端茶回來呢。
她揮筆在畫了一般的規劃圖上寫上——邊北被奪糧餉線路圖……
想算計她!不用想,她都知道是誰會這麼恨自己,給自己下毒,這次,該她回擊的時候到了。
擡手點了幾處穴道,而後一臉慌張的跑向屋外,大喊着:“來人……來人……宣御醫……”
當屋外守着的下人們看到白玉珠驚慌失措的跑出來,他們震驚道:“娘娘……”
喉間有甜腥涌了上來,這是血的味道,經脈倒流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啊,她忙抓着一旁的婢女,哇的一聲嘔吐了一口鮮血。
“快……宣御醫……”她在說完這話的時候,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
“快宣御醫,快……”婢女一看太子妃倒在了地上,她嚇的臉色蒼白大喊着。
月閣內,月兒剛聽完白玉珠身邊婢女的稟報,臉上神情惡毒之際,她得意笑道:“等太子回來,白玉珠就只剩下一個屍體了!倒時,哼,白清定不會就此罷休!去告訴王爺,就說白玉珠必死無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