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在出去的公交車上,康行健回過頭來對李赫說:“下午兩點半小馬哥要求校隊到政教辦公室開會,估計是分組的情況出來了。小馬哥說了,這一次咱們要是再進不了高中、職中組的四強,以後七中都不要再組建校隊了。”
“靠,”李赫憤憤的說:“最討厭這種上綱上線的,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不知道的嗎?重在參與不知道的嗎?”停頓了一下,看着康行健無語的表情,問:“這一次我們是不是又沒希望?”
他其實不記得,或者說他前世裡就沒有關於自己在校隊的記憶,更不知道七中的足球校隊究竟是怎樣的水平,但他不能直接問啊,那不就露陷了嗎?重生以後他還一場球都沒有踢過,但衣櫃裡他不是有一件9號球衣來的嗎?
康行健也沒有深究李赫話裡的問題,只是憂心忡忡的說:“小馬哥年輕氣盛,在校領導面前誇下海口說這一次‘流火盃’七中一定能取得歷史性的突破,但他上學期才接手的校隊,正經的訓練就沒有幾次,雖然他是個很有想法的人,但運氣不好的話,別說四強了,小組出線都是問題啊。”
在康行健和李赫聊足球的時候,鬱芷涵靜靜的坐在一邊看書,學霸就是學霸,並不會因爲談戀愛就改變自己的軌跡。
李赫也是很好奇,他不算一個超級球迷,前世裡更缺少身體力行,但他很想知道這一世裡,自己踢球的水平究竟怎麼樣。重生以來,他從來沒有打過架的歷史已經改變了,從來沒有進過錄音棚的歷史也改變了,他的改變已經有很多,現在他也很想看看,自己在踢足球這個事情上,又有什麼改變。
他更想知道的是,這重來一次的人生,他究竟還有多少可能。
下午2點15分,李赫來到了政教辦公室,這是他前世裡就養成的習慣,但凡開會,都會提前15分鐘到場。雖然他在開會的時候不是玩手機就是睡覺,但不妨礙他參會的良好態度。李赫到的時候,校隊的許多成員都還沒有到,但付疏野和康行健口中的“小馬哥”已經到了。
“小馬哥”叫馬謙誠,30歲,體育老師,上學期剛剛被提拔爲政教處的副主任,人長得不壞,穿着運動服掛着口哨的樣子有點日劇裡面那種麻辣老師的範兒,在學生中也頗有人緣,不過最近剛被提拔,爲了彰顯自己的年輕有爲,許多時候表現得都有些着急了。
這時看到李赫走進辦公室,馬老師先是眼睛一亮,繼而有些焦急的看了看外面,問:“其他的人呢?”
李赫聳聳肩,說:“差不多都快到了吧,開會的時間是2點半。”
馬老師點點頭,然後拿過一張賽程表擺在李赫面前,嘆了口氣,說:“分組形勢不妙,這一次想進四強懸了。”
李赫看了看賽程表,作爲信仰市的傳統賽事,每年七月到八月之間舉辦的“流火盃”是很有歷史的,參賽隊都是大中專、高職、高中學校。信仰師專、醫專、民族幹部學校和商專單獨作爲一檔,單循環決出冠亞軍;而包括七中在內的9所高中和職高、農校、體校分爲另外一檔,12所學校分成3個小組,每組4個隊,每個小組前兩名和兩個成績最好的小組第三進入八強,然後再打淘汰賽直到決出冠軍。
七中的足球不是強項,歷史上的最好成績也不過就是進入四強,而且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馬老師接手校隊就宣稱要取得歷史性的突破,那不但要進四強,而且至少也拿到第三名纔算數。可小組名單一出來,馬老師自己倒先泄了氣。
這倒也不怪馬老師一下就泄了氣,實在是因爲這個小組在這一次的“流火盃”中堪稱“死亡之組”。種子隊是一中,作爲全市的頭牌,一中不但高考成績好,音體美各種比賽也是常年獨佔鰲頭,基本都是冠軍最有力的爭奪者;一中之外體校也是傳統強隊,雖然體校沒有足球專業,可那都是練體育的,身體素質一般的高中生根本比不了;另外一個隊是四中,四中的足球隊在信仰市的高中學校裡,通常就是跟一中爭冠的。
這麼一個分組,李赫首先想到的是特麼的一定有黑幕,因爲根據賽程,這個組的前兩名出線以後很可能在四強還要碰面,而另一個半區的球隊就要輕鬆得多,看着另外兩個組的名單,李赫忍不住想今年組委會的領導會不會是五中領導的親戚,因爲看這個賽程,簡直就是保送五中進決賽的架勢。
不過,看着一臉沮喪的馬老師,李赫呵呵一笑說:“事在人爲,馬老師,我們總不能未戰先怯吧。其實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的。”
馬老師擡頭看了看他,問:“何以見得?”
何以見得?
李赫說:“因爲有我。”
重生以後他整個人的自信心比前世上升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但對自己現在的足球水平,他還是拿不準。不過有一個人他是知道的,那就是他們“黑騎”裡的小夥伴,在他們球隊中穿10號球衣的付疏野。李赫記得在前世裡,付疏野就是通過足球作爲體育特長生被省城的光大破格錄取的,而單論學習成績的話,付疏野不但進不了光大,連進信仰師專都夠嗆。而且付疏野不但作爲體育特長生上了大學,在參加大聯賽的時候還被球探發現,獲得了一次到荷蘭阿賈克斯梯隊試訓的機會,但因爲沒有經濟條件支撐,最後荷蘭沒有去成,人也頹廢了不知所終。
付疏野的個頭比李赫要矮一些,大概是172公分的樣子,現在還在青春期,個頭還有上長的空間,但直到上大學也不是那種身高體壯,可以原地起跳抓籃筐身材素質超強的那一類人,他踢球靠的是腳下技術和出色的足球智商。
李赫前世裡自己並不怎麼上場踢球,但他作爲替補看過付疏野踢球。付疏野穿的是“黑騎”的10號球衣,踢的是9號半的位置,是“黑騎”最重要的攻擊點。不過李赫認爲付疏野最適合的位置並不是9號半,甚至也不是10號,而是像安切洛蒂在ac米蘭對皮爾洛的重新定義那樣,李赫認爲付疏野最適合的位置是後腰。
“因爲你?”馬老師盯着李赫看,一臉即將暴走的表情。
李赫很認真的說:“論實力我們在小組裡的確是最差的,但我可以設計最適合我們的戰術。好的戰術,可以使一支球隊發揮最強的戰鬥力。”
李赫不算那種迷狂的超級球迷,但至少也是個資深球迷,前世裡意甲、英超、西甲看了不少,跟着報紙、網絡也讀了不少的戰術分析,也就是好玩,或者是在遊戲裡嘗試當足球主教練的癮。上個世紀的90年代正是意甲如日中天的時候,那時候國人認識外界的足球,瞭解最多的就是號稱“小世界盃”的意甲。到了98年世界盃以後意甲的地位已經開始走下坡路,99年更是讓曼聯的三冠王紅極一時,那個時候,裡皮還沒有來廣州恆大,魔力鳥、瓜迪奧拉、渣叔他們也還沒有被世人所知,但要講足球戰術,意大利教練的足球戰術始終也是第一流的。
李赫可以肯定自己根本不懂什麼叫足球戰術,一個偏僻的小地級市的中學生足球隊也不可能貫徹真正的足球戰術,但他有把握把馬老師說得一愣一愣的。
“沒錯,”李赫說:“就是戰術。就像意大利隊,雖然他們也出現過像金童羅西、出現過左拉、出現過羅伯特-巴喬這樣的天才球員,但意大利隊真正讓人畏懼的還是他們的戰術。儘管我並不欣賞他們那種鋼筋混凝土式的防守哲學,但不得不說,意大利隊更多的時候就是靠着出色的戰術在人們不看好的情況下殺出重圍。就好像……”
李赫說得興起,差點就把06年世界盃給崩了出來。
“就好像什麼?”馬老師已經被李赫說得有些魔愣了,李赫說到“戰術”時那種篤定的語氣,說起意大利足球時那種侃侃而談的熟稔,讓馬老師有種錯覺,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個高中生,更像一個看球看了幾十年,哪怕只是紙上談兵,也談得頭頭是道的老鬼。
李赫嚥下一口口水,說:“就好像我們的校隊,這個時候在所有人眼中絕對是小組實力最弱的,但如果我們通過出色的戰術佈置,把每個人的優點都充分發揮出來,並依靠整體去彌補個人能力的不足,誰說我們不能讓人刮目相看呢?要不這樣,你把這支球隊交給我,注意我不是要當隊長,我是隊員,但我同時負責比賽的戰術安排。當然我要絕對的話語權,誰上誰下我說了算,而且要保證每一個隊員都絕對服從,如果能做到這一點,我有很大的把握送你一個意想不到的結果。反正這個分組我們已經死定了,死馬當活馬醫也比坐以待斃的好你說是吧?”
這時候校隊的其他隊員已經陸陸續續的進入了馬老師的辦公室,他們聽到有人在說話,一聽內容,還以爲是馬老師在鼓氣,做思想動員,再一看說話的竟然是李赫,不由得都目瞪口呆。“黑騎”入選校隊的那些小夥伴還好,從其他年級,其他班級選進來的球員,對李赫的話要麼是不以爲然,要麼不明所以,也是看到馬老師都聽得入了神,纔沒有將李赫的話反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