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沁玥這輩子最討厭的,便是那種惺惺作態之人。很可惜,安翎兒與葉佩琪全在她討厭的範圍之內。既然她們不想讓她好過,那她自然要好好地報答。
在某些人有意的傳播下,將軍府內的人對安沁玥多了一絲的厭惡與懼意。不過一天的功夫,丫鬟家丁一瞧見她,紛紛躲得遠遠的。畢竟,每個人可都是十分愛惜自己的小命。見狀,梅香憤憤不平地說道:“小姐,這些人太過分了,竟然這樣中傷小姐。小姐,要不您就好好地教訓他們,給他們一個懲戒。要不然,這流言怕是會愈演愈烈。”
躺在榻榻米上,安沁玥伸出手,遮住落下的日光。眼睛微微地眯着,安沁玥輕笑地說道:“何必那麼費勁,用不了一兩天,就會有人主動送上門。既然如此,那我就在這恭候着。”此言一出,很快便得到印證。
瞧着牀上奄奄一息的安翎兒,安雲鶴的臉上滿是擔憂。“大夫,小女的情況究竟如何?”安雲鶴焦急地詢問。
擡起頭,大夫瞧了葉佩琪一眼,隨即連忙低下頭,歉疚地說道:“將軍,恕老夫愚昧,老夫行醫這麼多年,卻始終無法查出小姐的病因。老夫只能隱約覺得,小姐的脈搏微弱,身子極度虛弱,恐怕繼續下去,會有性命之憂。”
話音未落,安雲鶴氣憤地大聲吼道:“都是飯桶,竟然連小小的病症也都治不了。滾,都給我滾!”聞言,大夫迅速地收起自己的藥箱,飛快地往外跑去。
葉佩琪忽然跪倒在地,眼裡閃爍着淚花,央求地說道:“老爺,翎兒爲何會這般,莫非真的是鬼魅作祟?三小姐在府裡的時候,翎兒便是病怏怏的。這走了不過七日,翎兒便恢復了生機。如今纔剛一回來,翎兒眼看着就快不行……老爺,不是妾身要與三小姐過不去,是三小姐不肯放過翎兒。求老爺大方恩典,讓翎兒與妾身一塊離開府裡,保全性命,求老爺了……”說話間,葉佩琪磕頭請求。
見狀,安雲鶴連忙將葉佩琪扶起,說道:“夫人怎可說出這樣的話來,你是我的夫人,翎兒是我最疼愛的女兒,我怎麼可能不顧你們的死活。這幾日家中不得安寧,恐怕真與沁玥有關。”
見他有所相信,葉佩琪連忙附和道:“是啊,自從三小姐醒來之後,完全判若兩人。癡傻之時,三小姐脾氣那般溫順,從未與妾身大聲說過。可是現在的三小姐,卻總是想着法地折磨妾身與翎兒。再這樣下去,妾身與翎兒恐是沒命常伴老爺左右了。”淚水忽然落下,葉佩琪難過地擦拭着淚水。
府裡的流言傳得相當猛烈,正如葉佩琪所說,甦醒後的安沁玥太過不尋常。莫非,真的是鬼魅作祟?思及此,安雲鶴冷着臉,大聲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找她問個究竟。”說完,安雲鶴甩了下衣袖,快步地往前走去。見此,葉佩琪飛快地跟上。
院子裡,聽着那疾步而來的聲音,安沁玥睜開眼睛,眼裡帶着一絲淺淡的笑容。不一會兒,安雲鶴便怒氣衝衝地來到安沁玥的面前。纔剛走到她的跟前,安雲鶴忽然揚起手,利落地打了她一記耳光。沒有絲毫防備的安沁玥,頓時中招。“爹,打女兒之前,是否應該給個理由。”安沁玥面露不爽地說道。
直直地瞪着她,安雲鶴怒髮衝冠,質問道:“大膽逆女,說,你究竟是不是妖孽!自從你恢復神智,這個家就被你搞得不太平。”
擡起頭,安沁玥目光冰冷,嘲弄地說道:“大將軍的耳根子真軟,才幾句枕邊話就把堂堂大將軍給說動。鬼魅之事,怎麼,大將軍竟然也會相信?真是可笑。若我真是鬼魅,早已將庶母千刀萬剮,何必讓她在這礙我好事。”
聞言,葉佩琪捂着嘴巴,驚恐地說道:“三小姐,爲何你的心這般歹毒,竟想着將我……老爺,你可一定要救救妾身。”
安雲鶴再次怒氣,還未揚起手,便聽到安沁玥悠悠地說道:“爹,你這是惱羞成怒呢,還是想着護短?也是啊,在您的眼裡,我這早早死了孃的孩子,我的命比那丫鬟還不如吧。”
氣憤地指着安沁玥,安雲鶴的手指微微地顫抖着。“你娘知書識禮,怎會生了個你這樣蠻橫無理的女兒!”安雲鶴面色鐵青地說道。
嫣然轉身,安沁玥心平氣和地說道:“上樑不正下樑歪,爹恐怕要先好好地檢討下您自己。畢竟我娘死得早,我這就像真的要像着誰,恐怕也是爹吧。”
怒火頓時中燒,安雲鶴作勢動手的時候,葉佩琪連忙阻止了他,說道:“老爺,您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是得不償失。我看,直接把三小姐送出將軍府。給她安排個住處,也算是能讓咱們將軍府太平。”
就這麼想把她攆走?想得可真是美極了。不過,她也不介意這樣的提議。“在這個家中,我也是可有可無的。庶母要我走,我走就是。只是屬於我的東西,我可是一樣都不會留下。”安沁玥微笑地說道。
眉頭蹙起,葉佩琪面露笑意地說道:“三小姐,這將軍府裡的東西可都是老爺的。恐怕沒什麼東西,是屬於三小姐的吧?”
往前邁出一步,從容地看着她,安沁玥不緊不慢地說道:“看來,庶母的記性可真不好。在這將軍府裡,屬於我安沁玥的還真不少。爹可曾記得,娘在剛嫁來之時,可曾說過什麼。我娘曾經是尚書的掌上明珠,下嫁爹之時,用的可是十里紅妝。娘在成婚當時許諾,若有一日不幸離世,所有的嫁妝如數歸爲女兒,也就是我。這件事情,青國上下無一不知,無一不曉。爹,莫不是忘記了?”
直直地盯着她,安雲鶴的眼眸裡寫着一抹寒光。“可那些是等着給你出閣的嫁妝,如今你可未出閣。”安雲鶴冷冷地說道。
挽着安雲鶴的手,葉佩琪冷笑地附和:“三小姐,就如爹說的,未出閣的小姐想要嫁妝,未免太過貽笑大方。”十里紅妝的聘禮想要她吐出去?沒門!
早已料到會是這樣的局面,安沁玥倒也不急。擡起眼,對上安雲鶴的面容,安沁玥指出一點,說道:“爹和庶母不是要將我趕出將軍府嗎?既然如此,那與嫁出去,又有什麼不同。外公雖然已經辭官多年,但在這朝堂之上不乏他的至交好友。改日我該登門拜訪,請求各位大人爲沁玥好好做主。既然已經被掃地出門,這本該屬於我的,怎能拉下。莫非爹和庶母,想要獨吞不成?”
當年安沁玥母親的陪嫁之多,實屬罕見。也因此,成了一代佳話。只是不曾想佳人早逝,新郎另取,反而成了一樁憾事。如今要是再將此事鬧大,安雲鶴的臉面怕是徹底沒了。“三小姐,我只是想讓你住在別院,何來掃地出門之說?”葉佩琪不由提高音量,說道。
看來,她確實十分在意這些嫁妝,既然如此……安沁玥在椅子上坐下,爲自己倒了杯水,嬌笑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煩爹給我安排一個合理的住處。畢竟我是爹的嫡女,要是住得太寒磣,可是要讓人看了笑話。再者,煩請爹讓管家去打點下,屬於我孃的那十家店鋪,一間染坊,也該交由我來打點。”
話音未落,安雲鶴睜大眼睛,不悅地說道:“什麼?”
喝了口茶水,安沁玥輕笑地說道:“莫非爹已經不記得了?我娘在世的時候,也曾想過,生怕爹有朝一日變心,將虐待我們母女。因此他要你做出書面承諾,在我笈笄之年,將本是娘來掌管的十間店鋪交還與我。娘對爹真心,這纔將店鋪的事情交由爹打點。但爹可別忘了,店鋪的老闆是我娘,而非爹你。”
十家店鋪?那可是將軍府最大的一筆來源。要是少了這些資金,將軍府的生活可就沒這麼殷實。思及此,葉佩琪的臉色有些難看。安雲鶴沒有回答,這些事情知曉的人可不是不在少數。要是安沁玥真要論起理來,吃虧的可是安雲鶴。猶豫之下,安雲鶴強忍着怒氣,說道:“算了,若真要你一個人在外面生活,恐怕會惹來閒話。沁玥,你還是住在府裡吧。”
一句話就想這麼結束?未免太天真。這一巴掌,可是要討回來的。眉頭鎖着,安沁玥爲難地說道:“爹,女兒也是有骨氣之人,都已經被爹和庶母如此驅趕,這個家我也不想繼續呆着。女兒只是要求爹歸還十家店鋪而已,等女兒出嫁之時,再用十里紅妝陪嫁便是。”
眼睛滴溜溜地轉着,葉佩琪走上前,賠笑地說道:“三小姐,你一個女兒家要是真的住在外面,恐怕確實不方便。剛纔庶母也瞧着翎兒病情危急,纔會急得亂了方寸。庶母在這跟你賠個不是,三小姐留下來吧。”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安沁玥冷笑地說道:“看來,爹和庶母是覺得沁玥的脾氣太好,可以隨意想讓我離開便離開,想讓我留下便留下嗎?今天,沁玥的心被傷到了,非走不可。”
笑容有些掛不住,葉佩琪的臉色有些難堪。安雲鶴向來不是個好脾氣之人,瞧着安沁玥如此不識擡舉,生氣地抽出隨身的佩劍,直接抵着安沁玥的咽喉。突然而至的情況,嚇了在場衆人一跳。安沁玥輕輕一笑,向前走上一分。擡起手,握着劍身,安沁玥平靜地說道:“爹要是想殺我,往前一使勁便是。只是這樣一來,爹身上的罵名可就又多了一條。”
面色如霜,安雲鶴冷着臉,說道:“你敢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