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聖月夫人這話,她應該也是調查過雲芙的身份的,不然怎會如此淡然的喚出她的名字。
“巫公公,宣聖旨。”皇上一撩衣袖,暗沉的聲音裡有着一縷嘆息。
巫公公取過明黃聖旨,朝着雲芙看去,說道:“雲姑娘,此聖旨還沒來得及宣下。接旨吧。”
他話才落,剛準備宣讀時,只見陵越忽然扯過雲芙腰間輕紗,直朝那明黃聖旨捲去。
“啊……”巫公公一聲驚呼之下,陵越已經用輕紗捲過他手中的聖旨,收了回去。他還淡淡道:“不必了,本王自己會看。”
陵越翻開聖旨,一看,才見上面寥寥的字上所表達的意思就是一個——貶雲芙爲靖王侍妾。
理由,除了一些亂編亂湊的說她德行有失之外,其中透露出的重點就是——她與江湖邪女勾結,與婉妃被毒害之事洗不清嫌疑。
“侍妾?呵……”雲芙看清楚聖旨時,淡淡掃過主位上的衆人,諷笑了聲。薄脣輕勾便落在了皇上身上,“勾結邪女謀害婉妃這麼大的罪名,皇上就只將我貶爲侍妾?不覺得太輕了麼?”
她從陵越身上走下,搶過聖旨直視皇上,“皇上,民女自請下堂,請下旨吧。”
淡淡的清音,沉而有力的砸在衆人心上。
殿中伺候的公公和宮人們埋着頭豎起了耳朵,卻大氣都不敢擡一下,只在心底想着這靖王妃是不是腦袋裝水了?竟然自請下堂?
自請下堂,就是自甘被靖王休妻呢!
陵越的手驀地一緊,眉眼淡淡,竟是出奇的沒有出聲。
“你……”皇上見她傲然而立,一時竟無言,半晌駁道:“若非越兒中意你,就憑你是毒女之徒的身份,朕就賜你一死。”
“皇上既然覺得目前的懲罰太輕,民女自請下堂爲何不許?”雲芙又問。
“聖旨以下,朕說侍妾就侍妾。”
雲芙如此態度,族長等人卻樂了。
“哦?你真甘願下堂?”族長夫人問。她原本想讓陵越娶聖姑,可中間夾了一個雲芙。如果這雲芙自甘下堂,當再好不過。
看族長等人的態度,已經迫不及待讓皇上答應雲芙自甘下堂的請求了。
“是。”雲芙點點頭,“我寧願下堂,也不願爲妾。”
皇上聞此卻大怒,“你是西陵國人,朕說侍妾就爲侍妾。”他說罷,便對族長夫人同族長說道:“雲芙是半個夜家女,她再不濟,朕也不能讓她連半個依靠也沒。看在夜家人的面子上,朕不會讓她下堂。”
他這番態度,是連族長同族長夫人也不管了,也要留着雲芙做陵越侍妾。
雲芙低着頭,手指又敲了下,眸間隱過一縷算計得逞的狡黠笑意。
皇上貶她爲侍妾,她自甘下堂他卻不願。這是不是與之前她所得出的那個結論——皇上爲她與陵越賜婚另有目的相照應?
此時只這麼一試探,就試出了幾分。
什麼夜家人的面子?這個理由根本就太牽強。
如果真的覺得她與毒女勾結謀害婉妃,如果真的覺得她罪責很大不配爲靖王妃,在龍翼族有“聖姑”的情況下,在自己甘願下堂的情況下,在龍翼族人盼着她遠離陵越的情況下,皇上——爲何偏偏執着於將她留在靖王府?
不願她下堂?
侍妾雖比王妃低了不止一點半點,可也是靖王府的人。如果下堂,自己就完全與靖王府沒有關係了。
從這點,雲芙心中暗猜:皇上一直是想將自己留在皇室的,不過……不見得他想讓自己做王妃。
她請求自甘下堂,其實就是在賭——賭皇上的確如當初自己偷聽到的皇后與錦王那番話般,因爲自己的“價值不淺”纔想讓自己成爲皇家人。
她在賭這事爲真,所以——皇上不會答應她下堂的請求。
如今一看,八成是賭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