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想要進去,好像還不成了?”峨眉微微蹙,貌若惶惑的問一句,所謂“解鈴還需繫鈴人”,這個線頭看起來好像還真的不在左曉月的身上。
“這裡不是你我該來的地方,回去吧,你要什麼藥,讓樑嬤嬤到凌月閣來找我就是,我總之會給你送過去的。”
果真如此嗎?
樑煙雲心道,你這人送過去的東西我可無福消受啊,她怒目圓瞪,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而左曉月呢,不過是綿甜的笑着,臉上的胭脂紅豔豔的,活似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的開,但是那詭譎的眼瞳中霎時竄過一片陰鷙的冷芒。
啊,左曉月你以爲我傻缺?我會相信你?要是沒有經歷過什麼也就罷了,偏偏樑煙雲重生以後一而再再而三的遭遇到了左曉月與樑嬤嬤的刻意刁難。
類似的事情要是一次兩次也就罷了,但是這才重生兩三天,她們已經吹響了集結號,處處給樑煙雲不痛快。
她到底已經今非昔比,人還是一個人,靈魂呢?重生以後,她增添了狠戾與堅韌,睿智與警覺,少了怯懦與畏縮。
得了吧,她們居然還以爲自己是當初那個窩囊廢嗎?她可不是,面對樑嬤嬤的幸災樂禍,面對左曉月的磨刀霍霍,她連一丁點兒的畏懼都沒有。
“有些東西,還是我自己找的好。”樑煙雲一邊說,一邊揮手,旁邊早已經摩拳擦掌的奴良板着一張地地道道的晚娘面孔已經站在了樑煙雲的身旁。
樑煙雲“噗哧”一笑,這個忠心耿耿的丫頭啊,怎麼看怎麼像一個男人婆!
好吧,有這樣一個人罩着自己,她夫復何求啊。不管了,伸手,就推門。
“你,你果真目中無人,我好歹是正妃,我說的話你居然充耳不聞。”看得出來,母老虎要發飆了。
樑煙雲完全不理會,你要我不進去我就不進去,我這麼聽話啊?
我要是今天聽了你的話,往後是不是每天都要馬首是瞻了,呸,我纔不要。
旁邊的玉琅立即走到了樑煙雲的身旁,怯弱的伸出來衣袖,樑煙雲看到玉琅那那蒼白的手指,“喂,不怕,不怕,有我呢。”
“樑姨娘——”玉琅的聲音低微,眉宇因爲砰然的懼怕而變成了上弦月,樑煙雲可以感受得到,一股畏懼的感覺充塞在了這小丫頭的身上。
又看到昨晚她臉上的傷痕,樑煙雲不禁微微珍重的認真的握住了玉琅的手,“放心,不過是宅鬥而已,不用怕。”
“樑姨娘,吃一塹長一智,您還是不要這樣子離經叛道了,她給凌王吹了枕邊風,您……您……”玉琅意猶未盡的看着樑煙雲。
樑煙雲一笑,“略懂!略懂!我現在有孕在身不方便伺候王爺,這倒是讓正妃捷足先登了,久別勝新婚嘛!”
樑煙雲色眯眯的一笑,頃刻間換了另外一張面孔,“不過,玉琅你千萬不要因爲這個就覺得我們低人一等,這一次錯的是她,不是我。”
“本妃錯了,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樑煙雲,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啊,奴良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呢,呵呵呵呵呵……”樑煙雲不明就裡的笑着,這笑聲倒好像是無孔不入一樣,樑嬤嬤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想起來昨晚的“天外飛仙”她還是怵頭的。
倒是旁邊的左曉月,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莫要忘記了,這裡我好歹有話語權。”這樣一說,立即揮手。
樑煙雲一怔,看到竹林中走過來一行人,這些人一個個都膀大腰圓,而且……顯然是經過了非常專業的訓練,規行矩步,虎虎生風。
樑煙雲看到這裡,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女人何苦爲難女人啊,河東獅,這是你我之間的事情,不要牽扯那麼多人在,你有話語權我也不怕,我有這個。”
樑煙雲伸手,嫣然一笑促狹的小心翼翼的慢動作的在自己的小腹上輕柔撫摸了一下,哈哈。
果然,左曉月的臉色立即變了,也對,側妃承歡並且已經有孕在身,她作爲一個正妃居然肚子大唱空城計,這個……中間的事情樑煙雲雖沒有細究,不過大概也算是猜測到了。
古代與現代時代雖然是不同了,不過歷史上的教訓告訴我們,很多時候,政治聯姻可以得到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基於此,古往今來的癡男怨女可多了去了。
她看着左曉月那柳眉倒豎的滑稽模樣,不禁一哂,“那麼,我就要進去了,我可就要進去了啊。”一面說,一面母憑子貴的一笑,伸手再次小心翼翼的撫觸了一下自己的腹中胎兒。
“寶貝,你真是一個無往而不利的武器啊。”一邊說,一邊就要到裡面去。草廬看起來佔地面積很大,不知道里面是一些什麼路徑,樑煙雲剛到了草廬的門口就被一個鎖子給攔住了。
“奴良,你過來,你看啊,這裡有一把鐵將軍,你是不是?”
“我無能爲力。”奴良顯然不是愛莫能助,而是不情願幫助樑煙雲,這讓樑煙雲非常受傷,“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昨天發生的事情你不是沒有看到的,我這次過來必有緣由……”
樑煙雲一邊低微的陳述,一邊眼看就要泫然欲泣,女人嘛,面對這樣的男人婆最好的武器就是眼淚。
一哭二鬧三上吊,男人婆就吃這一套。
果然,奴良無可不可的到了樑煙雲的身旁,然後重重的一拳頭落在了這鎖子上,鎖子應聲而落,“玎玲”一聲滾在了樑煙雲的腳邊。
樑煙雲唯恐等會兒自己進去以後左曉月興風作浪,給奴良一個手勢以後,人已經與玉琅魚貫而入,到了這草廬裡面以後,樑煙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藥材的香味,原木的香味,樟腦的香味,故紙堆的香味,這些香味混合成一股一股的薰風,侵入了樑煙雲的鼻翼,別人聞起來未免有點兒重口味了,但是對於樑煙雲來說,這久違的香味是那樣的讓人心曠神怡啊。
“好香。”
樑煙雲讚美一句,然後朝着一條甬道過去了。
旁邊的玉琅一般“哈啾”一邊握住了一截蠟燭,用火石點起來。
“啊”的一聲,玉琅花容失色,她看到了什麼?樑煙雲在前面走着都沒被嚇到,倒是她這樣一驚一乍讓樑煙雲有點兒吃不消。
驚呼完畢以後,玉琅立即移動了一下本就瘦削的後背,擋在了樑煙雲的眼前,樑煙雲不免一笑,指着前面一個搖搖欲墜的骷髏。
“一看你就沒有來過這裡,這個啊,在病理學上叫做人體骨骼標本,有什麼好怕的,比剛剛門口那個更年期的標本可愛多了。”樑煙雲一邊說,一邊走到了那慄慄危懼的死人骷髏身旁。
“哈哈,剪刀手。”擺出來一個剪刀手一樣,立即一笑。朝着更幽深的地方去了,一般情況,按照中醫藥學,十八味毒藥一定是在裡面,是吧味解藥一定是在中間,門口的位置一定是最爲不值錢的。
比如什麼麥冬啊,什麼黃芪什麼乾草啊,所以樑煙雲對邊上的東西不屑一顧,對於剛剛發生的驚嚇事件樑煙雲簡直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人五人六的平平靜靜的朝着內中去了。
“這個拿着,好東西。”樑煙雲一邊說,一邊將架子上一把乾枯的藥草丟在了旁邊玉琅的手中,玉琅好像玩雜技一樣在半空中有驚無險的握住了,“樑姨娘,您以前膽小如鼠,這一次清醒過來以後,好像……”
“好像膽大包天了,對嗎?”樑煙雲知道她要說什麼,索性一口氣說了出來。
“您爲何會這樣呢?”
“啊,是這樣的,人死了一次以後就會改變世界觀的。”講到這裡,回眸一看,玉琅一臉的不明就裡,一頭霧水的模樣。
“啊,人和人還是有距離的,這個道理暫時不要灌輸給你,接着。”一邊說,一邊將旁邊的一片何首烏丟了過來。
“啊,這什麼啊,黑漆漆的。”玉琅一邊說,一邊將何首烏切片在自己的鼻翼邊小心翼翼的嗅着,“樑姨娘,這果真可以藥到病除?您不要吃了這個天誅地滅了,您到時候將這藥材炮製出來以後,奴婢第一個嘗一嘗。”
“呸,是藥三分毒,誰要你嘗一嘗來着。”樑煙雲一邊說,一邊到了內室,想不到這裡別有洞天,這裡……這裡……這裡……
她揉了揉眼睛,內室中是一個很很大的華清池,用金磚鋪就起來的,邊上鑲嵌這方方正正的防滑磚,旁邊有風爐。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這裡看起來好像有人在的樣子,不過酒已經熱了,並無人在此,她也就沒有多想。
一般情況,這樣乾貨比較多的儲藏室,有一個巨大的池子是實屬正常啊,她左顧右盼了會兒,臉色微微一紅,爲咩自己剛剛好像……
好像看到一個人在水中,那身影輕靈,簡直好像一尾銀魚一樣,消失在了水中。
她本能認爲自己眼睛花了,揉揉眼睛繼續找自己需要的東西。這裡的藥草儲存量簡直大的驚人,並且藏品之豐富讓樑煙雲簡直歎爲觀止。
她一邊走,一邊將一個藥簍給了旁邊的丫頭,“這個是白花蛇舌草,這個是金釵,這個是地錢,這個呢是柴胡,前面三個是用來治療跌打損傷的,唯獨這個柴胡是清熱利尿的。”
一邊說,一邊狐疑的又看了一眼水中,薔薇色的水面有一個淡淡的漣漪,剛剛又一次看朱成碧,眼花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