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你並沒有這樣,以前……”墨琛欲言又止的模樣,讓樑煙雲不禁想要知道自己以前是什麼樣子的,但是她又不好明說,不然就露餡了。
以前大概她是一個非常喜歡傷春悲秋迎風灑淚的女子,不過現在不同了,一切都不同了。樑煙雲重生了,她從裡到外已經與當初那個倒黴蛋不盡相同了。
看到這個截然不同的樑煙雲,墨琛有驚喜,有疑惑,不過更多的還是不解與期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樑煙雲變了。
“本王剛剛回來,恍惚聽說你落水了,這個季節,滴水成冰,你倒是好運氣。”他沒話找話一般的看着她。
樑煙雲一哂,“沒事,我福大命大。”
“以後儘量不要在水邊去,常在河邊走,怎可不溼鞋?”他這樣說,樑煙雲倒是覺得自己傻兮兮了,“你不會以爲我時常都是腦子慢過了行動吧?”
“一孕傻三年,更何況你本是一個不太聰明的女子。”他懶洋洋的說,優哉遊哉的模樣,樑煙雲低眸,看着水中的討厭鬼。她的眉宇蹙起來,櫻脣嘟起來,簡直可以掛的上一個馬桶。
而水中的人呢,看起來是那樣的閒適,自得其樂的模樣。
“那麼,我現在聰明就是負負得正了?”樑煙雲望着他,墨琛不置可否,“尚書大人並不會醫術,你師承哪一個門派?”
“北大!清華!”樑煙雲說完以後,驀地發現自己不應該如此回答,好在墨琛並沒有細究,“想必北大清華這兩個世外高人比你有過之而無不及。”
“誰說的,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每一年我還要回母校演講呢。”樑煙雲頗自負的說,其實,樑煙雲絕對沒有扯謊,因爲她確確實實每一年要以客座教授的身份到清華北大去演講一番的。
“有這等事?我竟不知。”
“當然沒有了,不過我好賴可以讓你好起來,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的身體好起來,你說對嗎?”樑煙雲本來是無心的一句話,可惜落在了有心人的耳朵裡面。
“也對,本王的身體好了,你也好。”
樑煙雲立即想起來那一句“他好我也好”。不禁微微握住了盤版的綠蟻酒,給自己斟一杯,然後細細的輕啜。
“你,什麼時候學會了喝酒?”
“啊,這也不行?”樑煙雲沒有想到,連喝酒都不行,他微微嘆口氣,用一種孺子不可教的目光看着樑煙雲。“你肚子裡面還有本王的龍子龍孫,喝酒真的好嗎?”
“啊,也對。”樑煙雲立即將手中的酒樽放在了旁邊的桌上,目光無聊的看着水中的墨琛,墨琛那小麥色的肌膚上隱隱約約有黑色的血絲,好像蛛網塵埃。
樑煙雲看在眼裡,已經心領神會,他身上確實有餘毒,好在自己發現的及時,好在這毒並沒有攻心。
看來,這真是一個爾虞我詐的時代啊,不光男人之間在中原逐鹿,就連女子之間也是那樣多的裙釵之戰。
“是藥三分毒,以後不要到這裡來了。”他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樑煙雲立即捂上了自己的眼睛,儘量不要自己看他。
“辣眼睛。”
“什麼辣眼睛,給本王將葛巾與錦帕拿過來,然後宣人給本王找一件乾淨衣服,還有……”他的語速很快,連珠弩一般的說完以後,又道:“今天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好嗎?”
“好得很。”樑煙雲立即站起身來,到門口去了。七拐八拐的,好不容易這才從裡面到了外面,門口的奴良看着樑煙雲,“樑姨娘。”
“保護玉琅回去,然後到王爺那邊送過來一件乾淨衣服,事不宜遲,速去速回。”奴良聽完以後,不禁皺眉,從什麼時候開始樑煙雲說話與以前不同了,以前是那樣的優柔寡斷,現在則是這樣的斬釘截鐵。
“快去。”看到奴良無動於衷,她再次命令。奴良立即點頭,護送玉琅去了,旁邊的日影中,左曉月與樑嬤嬤面面相覷,“樑煙雲,王爺不在裡面嗎?”
“在的,在沐浴更衣。”說完以後,觀察到這女子霎時變幻了的臉色,樑煙雲補一刀,又道:“原是準備鴛鴦浴的,只可惜今日不成了,我肚子太大了。”一邊說,一邊轉過頭,吊臂離開。
樑煙雲並不知道,自己轉過身以後,左曉月頓時臉色蒼白,她的身體幾乎在瑟瑟發抖,剛剛沒有阻攔樑煙雲,原是準備讓樑煙雲到裡面去碰壁的,哪裡知道樑煙雲出來以後居然還笑眯眯的。
“鴛鴦浴”“孩子”這兩個敏感的詞彙簡直好像兩根針一樣,刺在了她心裡面最敏感而又最柔軟的地方,她作爲正妃一來並沒有與他品嚐過禁果之味,到今天還是黃花大閨女。
二來,這孩子的事情就更加是不可思議了,這……
“王妃,您還好吧。”看到左曉月募得失神,樑嬤嬤立即走到了女兒的身旁,心疼的慰藉的望着左曉月,左曉月立即嘆口氣:“不妨事。”
“樑煙雲變了,您發現了嗎?”她畢竟還是發現了,樑煙雲以前是一個悽悽慘慘慼戚之人,現在呢,滿滿都是正能量,就連偶然間的一個微笑也是那樣的健康而又燦爛。
以前,面對她的整治,樑煙雲更多的則是逆來順受,現在呢,樑煙雲一反常態,幾乎已經要與左曉月分庭抗禮了,一想到這裡,她攥着的拳頭更加是用力了不少。
“我也是感覺摸不着頭腦,很是奇怪。”樑嬤嬤一邊說,一邊嘆口氣。兩人站立在濃蔭中,過了很久很久以後,左曉月惡狠狠的回眸,“母親,我們回去了。”
在私下裡,她還是稱謂自己的母親爲“母親”,而大庭廣衆中,人多勢衆之下,則是輕喚一聲“奶孃”,對於某些事情,這母女是心知肚明。
之所以這般同仇敵愾的對付樑煙雲,也是基於此了,當年將這兩個丫頭嫁人的時候,樑嬤嬤就準備一生一世給女兒謀幸福,除了讓女兒得到這裡的一草一木她的內心還有更加想要迫切完成的願望。
不過這些都不足爲外人道了。
樑嬤嬤的惡狠狠的點點頭,跟着左曉月頤指氣使的去了,半路上遇到了奴良,奴良完全沒有理會這兩個傢伙,這讓樑嬤嬤很是憤慨。
“這個丫頭昨晚……”樑嬤嬤提起來自己昨晚受挫的事情,此刻心頭還是惴惴不安,還是心有餘悸啊。
“母親,暫時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打狗還要看主人,更何況,她原是王爺跟前的丫頭。”
“母親真是咽不下去這口氣……”接下來還說了什麼,自然是一些語焉不詳的東西,漸漸的讓春風給吹遠了,此刻,奴良已經將衣服送到了草廬門口,樑煙雲握住了衣服,道謝以後匆匆到了內室中。
剛剛已經領教過了這繁瑣的曲裾,現在樑煙雲終於會給人穿衣服了,而他呢,已經從水中出來了,幸好不算是不着寸縷,這讓樑煙雲又是想要看,又是譴責自己不應該看。
“我伺候您穿衣服。”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他也是站起身,樑煙雲費力的將這一件曲裾給他穿好以後,兩人的目光深情的互望,其實,樑煙雲更感興趣的是衣服。
而他呢,則是用那雙炯炯有神的目光看着樑煙雲,然後在樑煙雲完全沒有調頻的時候,一把握住了樑煙雲的柔荑,幸好橫亙在兩人中間的是一個大肚子,不然樑煙雲真是不知道多麼難爲情。
“我不在,你有沒有受罪?”他這樣問,顯然,就連他都知道樑煙雲會受罪的,樑煙雲看着他那雙認真的誠懇的眼睛,忽然間忽略掉了這人惡魔的本質,“我還好,還好啦。”
好不好,她不清楚,好死不如賴活着倒是真的。
“我問的是孩子!”他這樣一說,樑煙雲臉上立即尷尬,該死的傢伙。好在樑煙雲是一個智商高情商高的三高人羣,很快就點頭,鄭重其事而又一本正經的說道:“我說的真是孩子。”
“你昨晚讓奴良將樑嬤嬤給丟了出去,這事情以後不要做了。”
“我知道,君爲臣綱,父爲子綱,夫爲妻綱,不過她在我的藥裡面動了手腳……”樑煙雲索性將事實和盤托出,他駭異的皺眉,握着樑煙雲的手慢慢的鬆開了,“你疑神疑鬼,樑嬤嬤是你的母親,一個母親怎會謀害你呢?”
“你以爲我有被害妄想症,我也知道一個母親不可能害自己的女兒,這事情我也在絞盡腦汁的想着呢,我想,要知道答案可能還需要去尚書府。”
“你有時間可以回去一次,在這裡縛手縛腳的話,完全可以四處走走,不過最好不要起別的念頭,保護好腹中胎兒纔是第一,明白嗎?”他訓誡的目光望着樑煙雲,樑煙雲悲催的眨巴了一下鳳眸。
“好的,好的,遵命,遵命。”
“你這個藥湯很不錯,想不到你並不是一無所長。”樑煙雲聽到這裡,立即皺眉,並且迅疾的反詰一句——“王爺也不是一無所長,王爺有很多東西都很長,尤其是一樣東西,長的很。”
“哦!”他沉吟了一下,目光中有了神采奕奕的微光,那橄欖型的鳳眸帶着一種莫名的興趣望着樑煙雲,樑煙雲立即娓娓道來,“自然是頭髮很長,你這個長髮及腰啊,所以有句話叫做……”
“頭髮長,見識短,對嗎?”他倒是快人快語,其實,樑煙雲就是準備轉着玩罵人的,從某種意義上看,王爺並不討厭,至少不是那種徹頭徹尾讓人接受不了的無可救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