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睿沒有說話,不過是笑了笑,兩個人從明月樓很快就下來了,到了綠草如茵花園中,上官睿這纔回眸問道:“雲妹妹呢,如何不見?”
“她,應該在前廳,你倒是不要提起來這個傢伙,讓我頭痛不已!”一面說一面悲催的嘆口氣。
“她以前是很聽話的。”他伸手,輕靈的撫摸了一下自己那高挺的鼻子,此際,那厚薄適中的紅脣上卻是一個淡淡的微笑,聞言,左權再次嘆口氣——“以前的時候,大小姐總是古靈精怪一些,現在則是不同,換做了他變得古靈精怪了起來。”
“大概是時移俗易起來。”上官睿這樣一說,到底還是爲樑煙雲打抱不平。
“什麼時移俗易,我看是仗勢欺人,現在她更加是無法無天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老爺應該多多包涵一點兒。實在不行也是應該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啊。”他淡淡的笑着,這樣好玩又是親切的話,立即好像一滴水似的,落入了左權的心中,左權嘆口氣。
“哎,哎……”
樑煙雲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面,玉琅在旁邊諄諄告誡,樑煙雲不聽,玉琅說:“您不要這樣子了,要是讓老爺知道了,會將您驅逐出境的。”
“我一個大肚婆,有什麼害怕的呢?”樑煙雲一邊說,一邊看着自己的肚腹,旁邊的玉琅看到樑煙雲這心浮氣躁的模樣,說道:“小姐,不是奴婢說您,您這樣子喜怒形於色是不好的,琴棋書畫,您選一個,今天早上好好收收心。”
“臥虎彈吉他。”
“吉他?”玉琅沒有聽到過世界上有這樣的樂器,疑惑的看着樑煙雲,又是將那疑惑的目光落在了旁邊的奴良身上,“奴良,什麼叫做‘吉他’?”
“大概是一把古劍的名字。”門口的奴良連頭都沒有回,樑煙雲嗤笑一聲,手子啊旁邊的桌面上啪啪啪的打起來,笑的前仰後合,“筆墨伺候。”
“也好,您是應該好好的寫點兒東西,閨閣女子就應該這樣,紅袖添香嘛。”玉琅一邊說,一邊將筆墨紙硯給找了過來,樑煙雲握住了狼毫筆,看了看以後,嘆口氣。
“我以前沒有用過這個,不知道畫出來究竟好看還是不好看。”其實,樑煙雲以前是用過毛筆的,並且就丹青的整體藝術看,樑煙雲的本事其實還不錯,但是……
“您就不要謙虛了,您畫出來的東西可好看了,您的工筆畫,往常奴婢見到過。”好在不是寫意畫,樑煙雲捉摸了一下,將毛筆蘸墨,然後慢條斯理的握住了毛筆,笨拙的在紙張上開始畫起來。
玉琅以前見到過樑煙雲畫畫,不敢說夢筆生花,不敢說不走龍蛇,這模樣也是不應該啊,看着樑煙雲笨拙的樣子,玉琅說道:“您這是在搞什麼啊?”
“靜觀其變就是了,無需這般大驚小怪。”樑煙雲說完以後,已經開始畫起來,過了沒有很久,一個吉他的雛形已經躍然紙上。
“奴良,你過來,你看看,這就是吉他,你整天打打殺殺的,除了知道古劍還知道什麼啊。”
“這不能保護你,但是這個……”奴良一面說,一邊將自己懷抱中的劍搖晃了一下,“卻是沒有人敢欺負你的保證。”樑煙雲看着奴良,乾笑一聲。
“你不是說要我學習琴棋書畫,這個啊,叫做‘吉他’你拿出去以後,找一個人按照這個雛形給我做出來,我以後呢,每天都彈奏給你聽,不要做錯了啊。”
“這,這什麼鬼啊,這有人會做嗎?”
“木匠都會做的,”樑煙雲一邊說,一邊又道:“至於畫畫啊,這個也不是什麼本事,我會立即給你畫出來的,你看着……”樑煙雲一邊說,一邊握住了狼毫筆,這時候比剛剛運筆靈活了一點兒。
樑煙雲拖着筆,在紙上畫了一橫,然後在這一橫上加了一個半圓,完畢以後,奴良走了過來,看了看以後,說道:“奴婢敢肯定,這是一把古劍。”
“呃!”樑煙雲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靂一樣,不解的看着她。
“讓我看看……”門口一道聲音傳了過來,是趙赫,趙赫爲何會這時候過來,原是趙赫一早上就聽說樑煙雲那“誰說女子不如男”“告訴你們老爺,誰願意搭理他,我以後可是斷斷不會過來行禮請安問好”云云。
他唯恐樑煙雲因爲這幾句話又是引起來軒然大波,所以立即就過來了,看到樑煙雲居然相安無事,一顆心也是立即就放在了腔子裡面,又是聽到樑煙雲一早上在作畫,立即到了樑煙雲的身旁。
究竟畫出來的是什麼,好像兩個丫頭都不看好的樣子,趙赫立即到了樑煙雲的身旁,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看着樑煙雲手上的一張紙。
樑煙雲本來是亂塗亂畫的,但是沒有想到,居然……居然讓這個傢伙給看到了,不禁微微的吸口氣,“這個啊,你還是不要看了,往後我畫出來梅蘭竹菊花中四君子的時候,你再看如何?”
“這也是一個好畫。”
趙赫的聲音很是清朗,兩個丫頭都覺得不好恭維自己的主子,這是什麼好畫啊,但是趙赫呢,居然還一本正經的模樣,真是給了樑煙雲那無窮無盡的盲目自信啊。
“我敢說,是太陽……”沒有想到!樑煙雲是真的沒有想到!她剛剛構思的是太陽,不過爲何會讓趙赫給看出來?
“這一條線則是……地平線,對嗎?”趙赫居然分析的這樣認真,樑煙雲的畫是簡筆畫,從頭到尾只有兩條線,一條是直線,一條是曲線。
一個橫平的直線,加上一個半圓形,老天啊,這樣粗鄙簡單的圖案,居然讓趙赫眼前一亮,看到趙赫居然這般的認真,樑煙雲微微點頭,但是立即就搖頭起來——“不是地平線,而是海平面”
“啊,要是有顏色就好了,天圓地方,有顏色的話,天空是紅色,好像燃燒的火焰一樣,水面呢,則是淡淡的藍色,藍色雨紅色,真是想一想就很美,不過這一幅畫叫什麼名字呢?”趙赫望着這一幅畫。
兩個丫頭給吸引住了目光,要不是真的心有靈犀要不是真的趙赫喜歡自己的主子,怎會這樣輕而易舉的就說出來畫中藏而不漏的某些機密呢,兩個丫頭聽得倒是頭頭是道的,趙赫的目光望着這一張畫。
樑煙雲是真的給這一張畫起了一個名字的,說道:“半壁見海日,你覺得如何?”
“好,好,一辭莫贊!”樑煙雲不好意思的笑一笑,自己會什麼啊,居然得到趙赫的盛讚,立即將那張紙丟開了,“算了算了,這是什麼東西啊。”
“給我,我會留存下來的。”他握住了畫卷,目光不經意之間落在了樑煙雲的頭頂上,然後看着樑煙雲的金釵。
這金簪是趙赫親手做的,樑煙雲幾經推諉但是並不能不收下來,既然是收下來又不能不戴着,今天剛剛別在頭頂上,果真是美輪美奐,黃金的底,紅色的石榴石,綠色的綠松石,白色的珍珠,粉色的粉鑽……
這樣一個金簪,自然是讓人眩惑,他的目光望着,然後幫助樑煙雲正了正金簪,樑煙雲微微一笑,正要說話呢,門口有人進來。
是老爺那裡的一個丫頭,這丫頭就是早上幫助樑煙雲做傳話筒的丫頭,奴良看到這丫頭過來了,氣不打一處來。
“你真是會搬弄是非,她早上並沒有那麼一個意思。”
“奴婢惶恐!”看到奴良那男人婆的神態,以及那高高舉起來可以砸碎一枚西瓜的拳頭,這丫頭本能的避讓了一下,望着奴良。
奴良嘆口氣,看了看自己的拳頭,在想用什麼樣的方式敲昏頭這個丫頭,但還不能讓人覺得自己暴力呢?
樑煙雲看到奴良眼睛裡面的煞氣,立即攥住了這丫頭的手,說道:“早上的話都是我要她傳達的,一個字都沒有說錯,原是勇氣可嘉。”
“您真是沒事找事。”奴良一看,自己不方便插手,抱着寶劍朝着門口去做門神了,此刻,樑煙雲對着奴良的後背揮舞了一下拳頭,激憤的說道:“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好在奴良並沒有聽到。
“你過來是有事情的,我知道前院的丫頭五十步登門,你說吧。”樑煙雲一邊說,一邊看着這丫頭,看到這丫頭瑟瑟發抖,樑煙雲這才安撫一句——“你放心就好,她沒有我的命令是不會傷害你的。”
“嗯,老爺讓您到花廳裡面去。”
“去做什麼?”
“上官公子來了。”樑煙雲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過來,“原來是陪人說說話,陪人聊聊天,陪人嘮嗑啊。”說完就站起身來,“走,現在就過去,王妃也過去了嗎?”
“都過去了,等您一個人。”這丫頭畢恭畢敬的說,樑煙雲點了點頭,心道都過去,等自己一個人,必然自己去晚了又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啊,這樣想着,更不敢怠慢了,在這尚書府,樑煙雲是看出來了……
老爺的事情纔是事情啊,其餘人的事情,什麼都不是。所以,樑煙雲暫時要學會必要的曲意逢迎,這實在是不應該的,但是有什麼辦法呢?
不但是樑煙雲往前走,奴良與玉琅也是跟在了樑煙雲的身後,倒是趙赫退避三舍,一聽說是這個曾經的情敵上官睿來了,趙赫並不準備去花廳了。
“你……不去嗎?”樑煙雲的目光望着趙赫,有希冀,有盼望,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趙赫望着這雙黑琉璃一般的鳳眸,只能是違心的點點頭——“我去——”
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着花廳去了,果然樑煙雲是姍姍來遲的那一個,在這個府中,爲何自己的訊息總是最後一個掌握的呢?